第3章 朱䴉聲聲,雙飛雙棲

第3章 朱䴉聲聲,雙飛雙棲

下班后。

我和葉芊吃過晚飯,一起來到了溢水河邊。

河邊,綠草如茵,清風徐徐,各種各樣的野花和萋萋的艾蒿草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河水清清,清清的河水裏小魚成群;遠山之上,樹高林密,綠意濃濃;空中,許多的鳥飛來飛去,叫聲此起彼伏……

“你看,”我微笑着對葉芊說,“那個黑長嘴紅腦袋的穿着淡粉色衣服的就是朱䴉!”

“是這個嗎?”葉芊用手指了指河邊的白鷺。

“那個不是,”我呵呵一笑,“那是白鷺,比它大的是朱䴉!”

“哇!”葉芊高興地說,“我看見了!就是那個全身羽色以白色為基調,但上下體的羽干以及飛羽略沾淡淡的粉紅色,整個面部和腳呈鮮紅色,喙的尖端和下喙的基部紅色其他部分黑色的鳥嗎?”

“你說的沒錯,”我微笑着說,“還是你有文化,說得這麼通俗易懂,簡單明了!”

“為什麼朱䴉被稱為愛情鳥?”葉芊饒有興趣地問。

“朱䴉之所以被稱為愛情鳥,”我看着一臉興奮的葉芊講解起來,“就是因為它的一生只會選擇一個伴侶,並且至死不渝地守護它們的愛情。如果伴侶死亡,它們將終身不娶或不嫁!”

“這也是朱䴉繁殖能力低、成為稀有鳥類的原因吧!”葉芊猜測道。

“是的,”我認真地說,“雌鳥的不忠行為可以讓它的後代獲得更多的基因,因此這種‘放蕩行為’從進化的角度看可以幫助種群繁榮昌盛。因此,朱䴉堅貞不渝的愛情觀,妨礙了出生的幼鳥沒有獲得更多更健康的基因。”

“怪不得流浪狗的數量是那麼多,”葉芊喜笑盈腮地說,“原來全是放蕩形骸惹的禍!”

“愛情需要忠貞!”我深情地看着葉芊說。

“那朱䴉夫妻什麼時候開始準備做爸爸媽媽呀?”葉芊饒有興趣地問。

“出生兩年後,”我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有了一見鍾情或情投意合的‘意中鳥’,朱䴉情侶就準備着做爸爸媽媽了。每年年底,相愛相戀的朱䴉成雙成對地從低海拔的遊盪區返回海拔千米左右的低山地帶。早春二月,寒風凜冽依舊,山澗小溪冰封依舊,山坡的枯枝敗草依舊,山野之上沒有一點春意。這時,成雙成對的朱䴉返回了自己的繁殖領地,在靠近村莊有水田的山谷找一棵高大的樹,準備為新一年的繁殖建造新窩了。”

“安居才能樂業!”葉芊呵呵一笑。

“是的,”我興緻勃勃地說,“朱䴉的談情說愛方式很有趣!它們小情侶到了巢區,先不着急築巢。”

“那它們晚上睡哪?”葉芊納悶地問。

“到了晚上,”我微笑着說,“它們偶爾在巢區的大樹上過夜,白天就飛到很遠的地方去覓食。它們並不急着吃巢區的食物,以備孵化和育雛之用。”

“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意思吧!”葉芊猜測道。

“也可以這麼理解,”我認真地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是為了隱藏自己;朱䴉不吃巢區的食物,是為了給以後生的小寶寶做準備!”

“朱䴉真聰明!”葉芊感慨道。

“這時候,”我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朱䴉情侶日夜廝守在一起,尋食和飛翔,彼此為對方梳理羽毛。當它們身上雪白的羽毛白中變灰,就說明朱䴉的發情期就要到了。”

“羽毛怎麼會變灰?”葉芊納悶地問。

“因為每隻朱䴉的臉頰部位有個小孔,”我認真地說,“每到談戀愛的性成熟期,它就會分泌一種黑褐色的黏稠液體,然後用翅膀把這種‘染料’往自己身上塗抹,最後白色的軀體上就會出現灰色的羽斑,好像穿了一件花衣服,以吸引異性對自己的注意!”

“那如果我們看到有朱䴉羽毛青灰色,”葉芊思索着說,“那麼這隻朱䴉肯定是在發情期,對吧!”

“是的,”我肯定地說,“二月中旬,氣溫有所回升,相親相愛的雌雄朱䴉雪白的羽衣變得更加青灰,臉龐更加的紅艷,好像醉酒一般。它們的做愛越來越頻繁,雙雙對對共築愛巢之時,繁育新生命的時候就到了。在朱䴉產卵前的這一段時間,它們心無旁騖、親密無間地在一起,頻頻做愛,專心築巢——雄朱䴉從附近銜來枯枝,交給雌朱䴉搭建成巢。當雄朱䴉銜回柔軟的草莖鋪墊巢窩時,雌朱䴉就要產卵了。做愛前,雄朱䴉深情鳴叫,一聲一聲,以引起雌朱䴉的注意。當雌朱䴉深情地凝視雄朱䴉時,雄朱䴉就瀟洒地在雌朱䴉前緩緩盤旋,傾情飛翔,而後落足雌朱䴉的身旁,低聲鳴叫,雌朱䴉應合低鳴,一聲一聲,兩隻朱䴉像情侶一樣喁喁私語,互訴衷腸,纏纏綿綿。做愛時,雄朱䴉激情澎湃地躍上了雌朱䴉的背,一邊壓尾,一邊用長喙夾住雌朱䴉的長喙,就好像人類的接吻。做愛完后,雌雄朱䴉興奮且滿足地肩並着肩,仰天長鳴,百米之外,都能聽到……”

“你說歸說,”葉芊嗔怪道,“別動手動腳!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築巢,更不想和你一起做愛產卵!”

“你想污了,”我呵呵一笑,“我說的是朱䴉,不是咱倆!”

“朱䴉這麼稀少,”葉芊若有所思地說,“那它們每對夫妻的領地應該很大吧!”

“是的,”我認真地說,“為了在繁殖期有足夠食物哺育自己的寶寶,朱䴉夫妻佔據很大面積的巢區。朱䴉的雄性跟其他鳥類的雄性一樣,在領域的防衛中起主導的作用。”

“怎麼防衛?”葉芊微笑着問。

“朱䴉的領域防衛有它特殊的一面,”我興緻勃勃地說,“當發現入侵者,雄朱䴉不是立刻發動攻擊,而是與雌朱䴉一起進行假交和相互梳羽的親昵行為。它們通過這種溫和的被動的自我炫耀方式,讓不知趣的入侵者主動離開。”

“那萬一碰到死皮賴臉的不肯離開的朱䴉怎麼辦?”葉芊嬉笑着問。

“如果有別的朱䴉,”我一本正經地說,“仍然執迷不悟,強行進入朱䴉夫妻的小天地,那雄朱䴉就不客氣了,開始揮舞着鐮刀似的長嘴氣勢洶洶地撲到入侵者的面前,猛烈啄擊,拚命扑打,並且發出高亢、嘶啞的恐嚇聲。尤其當入侵者是雄性時,雄朱䴉的攻擊就更猛烈!”

“那如果是另外一對朱䴉夫妻誤入它們的巢區怎麼辦?”葉芊接着問道。

“有時是鄰居的一對小兩口來串門,”我微笑着說,“主人和客人都在向對方炫耀自己夫妻關係的存在和穩定,都在賣力地進行一系列的繁殖行為的表演。兩對朱䴉的叫聲匯成一片,攻守兩方會將這種親熱的表演持續一兩個小時。”

“假做愛?”葉芊嫣然一笑,“真有意思!”

“就是挺有趣的,”我嬉笑着說,“正在孵卵的雌雄朱䴉也時常作出做愛的舉動,這時它們做愛並不是為了孕育生命,因為它們的泄殖腔並沒有相接,而是向其它朱䴉表明夫妻關係,趕走第三者。我曾經認真觀察過一對朱䴉夫妻,它們在短短的一小時之內做了三次假做愛,趕走了三個外來者……”

“你的觀察可真夠仔細的,”葉芊嬉笑着說,“朱䴉的這種行為讓人好笑,也讓人感動,這樣牢固的一對一的配偶關係在動物中並不多見。”

“是的,”我微笑着說,“朱䴉是典型的一夫一妻的鳥類。一對朱䴉配成對后終生廝守在一起,雙飛雙宿,共同承擔著撫育下一代的重任。”

“朱䴉真的是愛情鳥耶!”葉芊感慨地說,“堅守忠貞,熱愛家庭!”

“是的,”我認真地說,“如果隨意地把沒有夫妻關係的雌雄朱䴉放在一起,它們是不會做愛的,因為它們只和自己心心相印的配偶生育。它們早晨離開巢穴,晚上一定會準時回家。”

“那它們永遠都不離開自己的窩嗎?”葉芊納悶地問。

“不是的,”我解釋說,“朱䴉在整個一年中的活動分繁殖期和遊盪期,繁殖期是11月到來年5月,繁殖區較為固定,主要是秦嶺南坡幽靜的山林,如溢水鎮的花園、槐樹關的蔡河一帶,就是野生朱䴉繁殖地;遊盪期是5月到11月,遊盪區相對分散,漢江及其周圍的灘涂濕地都是其活動覓食場所。另外,朱䴉的夜宿地相對固定,如洋州鎮草壩村、謝村鎮前灣的雷草溝……”

“那咱倆現在看到的朱䴉是在遊盪區,”葉芊若有所思地問,“現在也是遊盪期,對吧?”

“對!”我認真地說,“所以現在才能看到成群的朱䴉在一起覓食!”

“愛情鳥,”葉芊感慨地說,“忠貞之愛!”

“忠貞之愛,”我附和道,“這是一種諾言的堅守,就像相依活着、相守死去的鳥一樣,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和分離它們,包括死亡。”

“忠貞之愛,”葉芊深情地說,“就是在不可捉摸的塵世宿命中,在不能跨越的艱難險阻面前,堅持自己的信仰,不管最後是否會萬劫不復,愛愛人所愛,想愛人所想,痛愛人所痛,傷愛人所傷,一切的愛情只為愛人付出。”

“是的,”我深情地說,“忠貞之愛,也是珍惜之愛。珍惜之愛,就是一種分享和分擔,像比翼雙飛、交頸而眠的鳥一樣,這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深刻情誼,它使人珍視所愛的人,珍惜所守的情。”

“珍惜之愛,使人親密,”葉芊含情凝睇地說,“相愛相攜,一起分享彼此的快樂和幸福,一切負擔彼此的煩惱和憂愁。”

“珍惜之愛,和諧生長,”我動情地說,“自然而然,相互愛惜,密切融洽,配合默契,戀愛雙方以彼此相依相伴為樂,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呵護。”

我看見葉芊的眼睛裏柔情蕩漾。

我的心裏,微波蕩漾。

就在這時,我們的頭頂掠過一隻朱䴉。

一團碩大的鳥糞呼嘯着從天而降,正好砸在我的臉上。

“葉芊,”我急忙喊叫道,“快拿衛生紙來!”

“你要幹嗎?”葉芊納悶地問,“莫非你要給那隻朱䴉去擦屁股?它早就飛走啦!”

“幸虧我剛才沒說話,”我呵呵一笑,“搞不好會掉到嘴裏!”

“那怕什麼呀?”葉芊嬉笑着說,“你就當是加餐啦!”

我哈哈大笑,樣子神經極了。

葉芊莞爾一笑,淑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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