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紅帕子
木語花側身躺在軟榻上,心裏不知道罵了鄭葉熙多少遍,才沉沉睡去。
睡夢中,木語花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睜開眼,大吃一驚,因為自己不是在那間房間裏,四周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誰?誰叫我?”木語花對着空曠的四周詢問道,回答自己的卻是空氣。
木語花撇撇嘴,自言自語道:“被車撞死後,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發生了,睡覺還能被人叫出來,叫出來還不理人,真不地道。”
“小丫頭,你是說老身不地道嗎?”
呼喚木語花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木語花心中又是一驚,皺着眉心,問道:“是人是鬼?出來說話,藏頭藏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哈哈……果然是個傻了吧唧的女漢子!”
話音剛落,木語花身前旋身出現一個全身白衣,頭髮花白的男子,嗯,是男子,雖然他的聲音很像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可面容就像是二十七、八歲的帥小伙。
“哇,你這是,怎麼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的?咦?身後還有一個大姑娘?嘶……這個女人怎麼看上去,這麼面熟呢?”木語花上下打量着老者身後的女子。
“別看了,她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杭州木府大小姐,木語花。”老者笑了笑,和藹的說著。
木語花覺得,和藹用在這個老者身上,着實有些不符,這個容貌,可不像是自己爺爺輩的。
“她就是木府大小姐?我為什麼在這裏?我不是出車禍了?我媽媽怎麼樣了?我還能回去嗎?還有,這裏是哪裏?”
木語花一口氣問出了很多問題,老者依舊保持着微笑,只是微笑略顯僵硬。
“對,她就是木府大小姐,看這裏,我一一解釋給你聽。”老者揮一揮衣袖,眼前像是投影儀似的,出現一個畫面。
“你看這個,這裏是杭州木府,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是木語花的父親木楓,他是杭州有名的商人,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張氏,今年三十六歲,只有你一個女兒。那個就是木語花父親的妾室,劉氏今年三十四歲,有一個女兒叫木憶雪。”
老者再揮揮手,畫面消失,木語花看着老者,還是不解,“就這四個人?不解釋一下?”
“莫慌,莫慌。木語花的母親張氏,生完木語花后,身體一直不好,木楓才又添置的妾室。劉氏一直掌管木府所有事務,苛刻張氏也是順勢而為。張氏不得寵,所以木語花雖然是木府大小姐,也是不如二小姐木憶雪在人前有架子。”
“這門親事,木語花不願意,不想離開張氏,遠嫁長安,便與劉氏爭吵。可惜,還是沒有扳回一局,木楓交給喜婆的本是迷魂藥,目的只是要木語花途中安靜,免生事端。卻被劉氏換成了毒藥。喜婆不知,每天在木語花的飯菜里放一些,她便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了。”
“原來她是被害死的?這個劉氏還真是心腸歹毒啊,就算不是親生的,那木府當家主母不是還在嗎?便如此囂張?”木語花光聽都覺得,這個劉氏心機頗深。
“正是如此,與此同時,你偷偷去西安遊玩,出了車禍,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你們兩個本是一條命,而在這裏的木語花不過是你的影子,現在各歸各位。”老者柔柔一笑,說道。
木語花更不懂了,什麼自有定數,什麼各歸各位?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老身並非胡說八道,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你知道這些就可以了。至於這裏,這裏是唐朝,貞觀十八年,你所嫁正是長安富商鄭府大公子鄭葉熙。至於你現代的母親,不久后,她會與一個男人相識,平安度過一輩子。將來還會有一個兒子,這個你就放心吧。”
老者一番話,更是讓木語花驚訝不少,自己心裏想的什麼他都能知道?這是人還是鬼?難不成是閻王?
“我媽又要家人啊?那可別讓那個男人再早死了,否則她會傷心死。我當真回不去了?當真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木語花不肯接受這個事實,追問道。
“哈哈……從現在起,木語花的影子消失,是福是禍,以後皆你一人承擔。”老者爽朗一笑,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木語花真的消失了。
“哎呀,老神仙,你能告訴我,在這裏,我該注意什麼嗎?我都死過一次了,難不成我還要英年早逝?給點提示唄?”木語花拽着老者的寬大衣袖,撒嬌着說道。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身邊有兩個人可信,一個是貼身侍女丹青,她是你從小收養,對你真心無二,另一個便是跟隨你陪嫁過來的張媽。她本是木語花母親的貼身侍女,也是從小看着木語花長大的。這二人,一定會只為你着想。去吧,好好生活,至於現代,你就別想了。”
老者說完,一揮手,木語花還沒來及說什麼,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清晨小鳥叫喳喳,丫鬟小廝在院子裏洒掃也不敢弄出大動靜,生怕驚擾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鄭葉熙側身躺在床上,單手撐着俊臉,目不轉睛的看着躺在軟塌上的木語花。
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薄厚均勻的朱唇,的確不愧是杭州第一才女,單從外貌上,確實不俗。如此不俗的女子,怎麼會甘願嫁給這麼一個病秧子呢?
“嗯……”
木語花閉着眼睛,伸了一個懶腰,嘴裏還喃喃自語:“媽,都幾點了,你怎麼不叫我?我上班都快遲到了!”
木語花睜開眼,刺目的陽光迫使她趕緊閉上了眼睛。坐起身來,看了一眼房間,正好撞見內室躺在床上的鄭大少爺,那雙精明的雙眸,直勾勾的盯着木語花。
木語花慌亂的收回眼神,把腳從軟榻上拿下來,坐直了身體,別過臉,心裏一陣打鼓,‘哎呀,怎麼忘記了,這裏不是我家,我剛才說了什麼?沒說什麼吧?怎麼睡了一夜還在這裏……’
想到這裏,木語花感覺手中多了一個物件,打開手一看,是一個玉佩,上面還刻着‘冥’字。木語花驚訝的回憶着昨晚那個夢,在那個老者的身上,掛着的就是這個玉佩。那不是夢,是真的?那個老者是誰?
鄭葉熙皺着眉看着外堂嘀嘀咕咕的木語花,她剛才睡夢中說‘媽?’這是什麼?這個木府大小姐,總感覺哪裏不對勁,昨晚的蘋果也是,今天慌亂的眼神也是,必有陰謀。
“木小姐早啊。”鄭葉熙穿着內衫,撩開珠簾走了出來。
“嗯,呵呵,你也早。”木語花尷尬的轉過頭,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把玉佩放進腰間。心裏暗罵自己昨晚睡得實在是太死了,都忘了這個房間裏還有一個大男人。
“木小姐還是先去把頭飾摘了吧,一會兒這丫鬟都進來了,你這副打扮,都不好交代。”
鄭葉熙說完指了指內室的床鋪,提醒木語花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洞房,這事兒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定是不清凈了。
木語花在現代活了二十五歲,這個身體也有十八歲了,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沒見過豬跑,電視劇看了那麼多,這都不懂,簡直侮辱她的智商了。
“哦……我明白,我明白。鄭少爺的意思嘛,怕不好交代吧,我告訴你個好辦法吧。”
木語花站起來,拍拍褶皺的衣裙,笑着對鄭葉熙說:“大少爺可有小刀之類的?”
“嗯?”鄭葉熙心中好笑,本來怕她尷尬,支走,讓她去梳妝,他用匕首割破手指,抹在床單上,也算是個交代。
“小刀?就是匕首,有沒有?借來一用。”
木語花黑白分明的雙眸,空明潔凈,鄭葉熙笑了笑,把藏在身後的匕首遞給木語花。
木語花接過匕首,揮手撩開珠簾走到床前,在匕首離手指一厘米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臉,笑嘻嘻的看着鄭葉熙。
鄭葉熙皺着眉,直覺後背陰涼,這個女人,看似狡猾的很。
木語花笑着走到鄭葉熙跟前,二話不說,拉着鄭葉熙的手就往床邊走。
鄭葉熙活了二十一歲,還沒有被一個陌生女人拽過手,當下就愣住了。
木語花看着呆愣的鄭葉熙,舔了舔嘴唇,拿起匕首在鄭葉熙的手指上輕輕一劃,鮮血順着手指流了下來。木語花趕緊扯着鄭葉熙的手,把鮮血抹在落紅帕上。
“哎呀,這樣就成了。鄭大少爺也無需擔憂,這一滴血就可交代。”
木語花鬆開鄭葉熙的手,看着床上自己的傑作,驕傲的看着鄭葉熙。把手中的匕首遞給鄭葉熙,鄭葉熙伸手接過匕首,奈何手指還在流血。
木語花看了一眼流血的手指,驚叫一聲,“呀,是不是割的太深了?”
木語花說完,伸手再次抓起鄭葉熙的手,手指的血還在往外冒,心裏更是擔憂,一下子忘記了這個男人可是個病秧子,可別因為流點血就暈過去,那自己豈不是罪過?
木語花來不及多想,張開朱唇含住了鄭葉熙的手指,輕輕吮吸着他的手指。
鄭葉熙渾身一震,雙眸不禁睜大。掙扎着把手從木語花的嘴裏抽出來,面上難掩羞紅。話也沒說,轉身出了內室,坐在桌前,假裝淡定的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