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無題
靖都靖宮,靖國的象徵。夏國既然滅了靖國,此地不焚毀也該重兵把守才是。
可如今,穆遠,嚴奕就這般肆無忌憚的住在靖宮內,全然沒有一點亡國的悲。
“你們在玩什麼?”
即使君邪,如今也有幾分看不懂。
是夏國大意還是穆遠另有謀算。
穆遠解釋道:“蕭國內亂,靖虞大戰,啟梓博弈,這一切都只是表象。各國暗中將精銳隱藏,等着夏軍叩關。如今,夏國是一統了,可各國卻未曾損失太多,至少,靖都還在我的掌控中。”
這般解釋,君邪明白了,“偷梁換柱,瞞天過海。你們買通了些許夏國的人?”
“或者說夏國駐靖的本來就是我們的人。”
君邪可不信穆遠的話,轉念一想,問,“是‘他們’的人吧。”
“如今,‘他們’還是我們,有區別嗎?”
如今,確實沒有區別。
夏國一統,氣勢恢宏,可各國並未真的被滅,隱於暗中,如毒蛇般伺機而動。
“這盤棋是穆青主導,還牽扯虞國?”
“是。”穆遠回應君邪的問題,其實在剛剛他就已經透露很多信息給君邪,君邪再問,只不過是確認。
君邪得到肯定的答覆,不由感慨,“不簡單,當真不簡單!”
“穆青如今在哪?”
“在啟國。”
果然如此。
君邪一副瞭然神情,隨後奸笑道:“你猜他為何不呆在靖國?”
穆遠反問,“麒麟子覺得為何?”
君邪不答,穆遠亦不再問。
有些事即使不知,也隱隱有所猜測。穆遠並不愚笨,相反,他很聰明,他不刨根問底,是留下說話的空間。
“你如今再次出面,打算如何?”
君邪道:“本來是想助你們一臂之力,可如今看來我杞人憂天。所以,我打算去啟國看看。”
穆遠驚訝,“你不怕?”
“怕,怎麼不怕。”君邪說道:“可終究是要去的,我與啟國的恩怨總是要解決的。”
君邪與易楓的恩怨,這是私怨,也是君邪的執念。
穆遠出於好心,還是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如果可以。”
“你想做到何種地步?”
君邪起身,望着北方,那是啟國的方向,“至少不能讓啟國如願。”
“合我心意,我願全力相助。”
君邪回身,似笑非笑道:“你又打算做到何種地步?”
“留下靖國,至少三足鼎立。”
三足,夏、啟、靖。穆遠如今也明白,夏國不盡全力不可能滅,不過收回羽國以東的土地,而羽國以西,夏國經營許久,不太可能巧奪,最多不過圭國寸土。而啟國,且不談啟王隱藏的精銳,就穆青站於其後就足以讓人生畏,所以,三國鼎立是穆遠能想到的最好結果。
可君邪卻笑了,“你就不怕是四國?”
“蕭太后被囚,蕭國內亂是事實,蕭國沒能力再起。”
君邪搖頭,“不,我說的是梓國。”
穆遠不解,“梓國?他似乎並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梓國有一個接手葉清川的人,所以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穆遠問,“你說的是辛梵?”
“好像叫這個名字。”
“他已生死不明。”
“發生了什麼?”
葉清川看重的人,即使還需歷練,可也是不可小覷之人,怎麼僅一年不到就生死不明。君邪不解,他不認為辛梵是短命之人。
而穆遠卻直截了當的告訴他,“穆青和夏帝同時針對他,你覺得他活下的機率有幾分?”
“九死一生。”
穆遠反駁道:“是十死無生。”
君邪嘆息,“可惜。”
“所以就僅有三國鼎立,如何?”
君邪苦笑,“這般自信,虞國想來也發生了不為人知的大事吧。”
“自然。”穆遠道:“虞國帝上楊森中毒,時日無多。”
“你下的毒,還是穆青下的毒?”
“都不是。”穆遠道:“是夏國的凌岳,沒想到吧,我當初得此消息也是大吃一驚。夏國凌岳,為功勞毒害虞國帝上,可他不知道一個帝王的尊嚴豈會輕易屈服,所以虞國來到我們一方,暗中來的。”
君邪點頭,行禮道謝,“多謝解惑。”
“我也想看看你能鬧到何種地步。”
君邪道:“不足以改變太多,夏國覆滅了啟,很多隱藏的手段不能再用了。”
“無妨,我等你消息。”
“等我消息?蕭國,虞國,還有啟國,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穆遠自信道:“我有這信心。”
“那好,告辭。”
辭別穆遠,君邪、影三人北上。
路上,影擔憂道:“我感覺你師父可能已經不在了。”
“有可能,但不敢肯定。”
影皺眉,“你是在賭嗎?你這是賭命!”
“不。”君邪抱起蝶兒,笑道:“我並未賭命,我們可是有蝶兒,這是道護身符。”
蝶兒也適時應和道:“蝶兒會保護好大哥哥的。”
“那就謝謝蝶兒了。”
兩月後,三人來到翼郡。
於君邪而言,翼郡並未有太大變化,可他卻覺得壓抑,或許是要再見易楓的緣故。
入翼郡,行了一段距離,面前的茶館人來人往,生意不錯。
君邪將懷中的蝶兒交於影,“你帶她進去吧,姚老等人就在裏面。”
“那你呢?”
君邪道:“我去啟宮看看。”
影大怒,“你不要命了!”
“我的命不是掌握在你的手中嗎?”
“我不稀罕。”
“我稀罕。”君邪笑着說道:“就此一次,可好?”
這不是情話的情話撩撥的影面色通紅,她抱着蝶兒走去那茶館,一句“我管你死活”幽幽飄來。
君邪笑,看着她快進茶館,君邪大喊道:“你要管我死活,記住哦!”
路人詫異君邪的表現,君邪卻依舊笑嘻嘻地看着影消失於視線,他轉身,去往啟宮。
這是他第一次撒謊,他騙了影,目的只是不想影隨同他一起去往啟宮。
有姚老頭,影應該是安全。而他,該去面對易楓,面對穆青,雖不知道穆青是不是還是他師父,可他終究是要去。
啟宮,氣氛很壓抑。也是,如今又到秋季,枯枝落葉,蕭條,壓抑,再正常不過。
君邪入啟宮,一路暢通無阻。這在他意料之外,不過他到不慌,而今他知曉這是情理之中,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沒有猶豫,直接前往奉天殿,那裏會有人。
梓奉天殿外,氣氛更加壓抑,單單就這建築的黑色就足以攝人心魄。
君邪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入。
殿內,龍椅上坐着一人。
居下望上,看不清容顏。可君邪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在等誰。
龍椅上的人癱坐着,君邪老實站着,沒有“你來了,我來了”這等話,靜靜的,靜得可以聽見呼吸。
終於,龍椅上的人起身,他手裏還握着東西。君邪仔細一辯,是劍,他手握的是劍。
“呵,易楓,你到底是起了殺心。”
君邪笑了聲,滿是嘲諷。
易楓握着劍,卻未拔劍,他僅是站着,居高臨下望着君邪。
“還不動手?”君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易楓握劍的手緊了緊,終是鬆開,劍掉落在地。
“你走。”
依舊是沙啞的聲音,聽着瘮人。
君邪聽到卻暗鬆口氣,“我既然來了,為何要走?”
“是,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說話的不是易楓,而是一個一直藏於暗處的人。君邪沒有發現,卻早已猜到他該在這裏,他就是穆青。
君邪望着緩步出來的他,笑問,“我該喊你師父,師叔,還是易伯父?”
“都可。”
君邪眼睛微眯,“那可真是恭喜了。”
穆青道:“還好,雖未想的那般,但還不錯。這句恭喜我收下了。”
“那你還在等什麼?為何還留在這?”
穆青道:“等着易楓坐上天下共主。”
君邪看看易楓,隨後道:“他認了你?你也認了他?”話語裏帶着一絲不明的意味。
穆青老實道:“我認了他,畢竟是本源的孩子,也姓易,可他沒認我。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有些東西是可以強迫的,不是嗎?”
“而你,你還認這個師傅嗎?”
君邪反問:“你殘存多少善念?”
“你是想問善屍?這又何必,我是易天行,善屍是我的分身,惡屍也是我的分身,包括本源亦是如此,你又何必斤斤計較?”
君邪問,“所以是你讓他不要殺我的?”
“是。”
君邪譏諷道:“難怪那劍握了又放,這是有多不甘心。”
易楓看了君邪一眼,沒有說話。
穆青道:“他或不甘,但也是我兒子,而你是我徒弟,我想你們攜手,這是要求,可否?”
“不可能!”
易楓、君邪異口同聲。
君邪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易楓,“在他謀害雲舒時,這仇已經不死不休。”
易楓沒有說話,於他看來,既已是死仇,那便是你死我活,再沒可談的餘地。
穆青嘆息,“我曾答應你復活雲舒,此話到此刻依舊成立。”
“好笑!”君邪道:“我刺你一劍,再為你敷藥,你如何想?”
“罷了。”穆青退了一步,“既如此,看着你師父的面上你就留下幫最後一次忙,此後,天高任鳥飛。”
君邪看看穆青,又看看易楓,行禮道:“那我便先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