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群仙宴會
沉默……
暮塵不說話，空氣似乎凝結住了，耳邊的呼呼風聲頓時顯得格外寂寥。
打定主意不去辯解，落雪心裏就像蒙上了一層霧，撥不開，驅不散，一種油然而生的焦躁感擾亂着她的思緒，一方面她擔心若如解釋，反而會弄巧成拙，把沒得變成有的，另一方面又擔心暮塵誤會。
這種心中交錯混亂的矛盾感激烈異常，可是落到嘴邊卻只變成了一句：“落雪身體不適，先回去了。”匆匆起身，她把酒的清香，落花的繽紛和……相得益彰的人，拋在了身後。
暮塵面色冰冷，握酒杯的手緊了緊，半句話都沒說就起身進了雲起閣。
第二日，群仙宴。
落雪早早就挑了一身紅衣披上，疽還在睡着，看着它，落雪倒是不由產生一種佩服感，能那麼一直睡的恐怕天底下都沒幾個吧!
撇了撇嘴，她推門出去了。
溯離不知何時居然迎在門口，落雪行事一貫乾淨利落，差點和他撲了個滿懷，勉強穩住向前的身子，溯離趕緊扶住了她。
“仙子沒事吧。”溯離聲音低沉，宛如一首沉靜的曲子。
落雪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溯離大人怎麼來那麼早？”
溯離溫沉開口道：“今日是群仙宴，殿下差我前來為仙子引路。”
落雪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路痴屬性難道就那麼明顯嗎，好歹自己也在天界呆了幾個月，沒到要人引路的地步吧?!疑惑地看了眼溯離，溯離即刻道：“今日仙家眾多，難免混亂，殿下也是為了您的安全着想，仙子不必顧慮。”
落雪看着欠身的溯離，有些佩服，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能猜中別人心中所想，落雪深深懷疑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秘密法門。
跟着溯離一路前行，落雪肆無忌憚，平日裏迷路的煩惱沒有了，心裏舒暢許多。
沿着凌雲宮前的仙道直走，兩邊升起一縷縷白色的輕雲，繚繞在路的兩旁，平日日裏的安靜氣氛少了許多，仙道上空時時有騰雲駕霧穿梭天際的仙家，他們有的老態龍鍾，佝僂着背，大把大把的鬍子把皺巴巴的臉遮住大半，有的身姿挺拔，飛起的衣裙肆意地掠過雲邊，高聲談笑中，淘氣地伸手去抓旁邊飛過的雀鳥。
落雪一邊走，一邊抬頭望上看，第一次覺得，熱鬧些也挺好的。
穿過許多落雪叫不出名字的大道，路上着着各色衣衫的人絡繹不絕，但大都朝着一個方向。
隨着大流前進，落雪和溯離走得極慢，並不是因為太過擁擠，而是……溯離認識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剛走幾步就不斷有人來打招呼，說些類似“最近怎麼樣?”“你風采依舊”無聊的話題。
落雪很不喜歡這樣，但偏偏由不得她，每一個來打招呼的人她都盡量擠出一個溫柔的笑臉，累極了。
雖然以一種龜行的速度前進，不過還是到達了凌霄殿。
殿中的宴席上坐了不少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都有，看得落雪眼花繚亂。
大殿很寬，單單宴桌就擺了不下一百席，四根直聳如頂的柱子宏偉壯觀，青龍盤旋而上，頗有天界威嚴的氣概。
溯離將她引到殿中交代了她如何選擇席位后就退下忙別的事了。
天帝天後還沒來，大殿中眾仙家隨性自由，或相互敬酒，或靜坐着等待宴席的開始。
落雪掃了一眼，在人群中準確地看到了暮塵，還沒來得及高興，坐在暮塵身旁的靈葉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靈葉此刻正在舉杯將酒送到暮塵嘴邊，暮塵低頭看了一眼，有些猶豫，但在看到落雪之後就痛快地飲下了。
落雪斂了眸子，迅速收回眼光，茫茫亂亂地轉身向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腦袋不由地回放他倆相處的畫面，埋着頭間，撞上了一個人。
落雪趕緊低頭道歉，也不抬頭看他，匆匆忙忙地走開了。
選了個較為隱蔽的位置坐下，落雪開始了一杯一杯地飲酒。
熱鬧的大殿中，她零落的身影顯得異常孤寂。
半醉之間，大殿突然安靜了。
落雪有意無意地抬頭看，殿中的仙家早已坐的整整齊齊，高高挺起的後背格外端正。
“天帝天後到。”一聲高亢的宣聲，眾仙家紛紛站起，天帝天後在眾多尾隨仙婢的簇擁下慢慢走來。
天帝姿態端正，面色嚴肅，儀態威嚴，一襲綉有金絲長龍的白色長衣格外尊貴，衣擺拖的老長，天後伴在他左右，面色溫和，鳳冠晃動，姿態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儘是端莊大氣，二人白色的衣擺并行，在白玉地板上劃過，不着一點痕迹。
行過禮后，才進入正題，天帝揚着渾厚的嗓音說道：“眾仙家遠道而來，勞途辛苦，此次宴會自當盡興，不必拘禮。”
一同欠身回禮后，落雪才坐下。
回想當日從魔界說書人口中聽到的群仙宴，落雪從未想到，自己有那麼一天竟也參與其中。
當時說書人提到暮塵時戛然而止，落雪還以為他真有什麼鐵的原則，現在看來，多半是當時認出暮塵來了罷了。
“暮塵，暮塵……”落雪把這個名字反覆咀嚼，心中升起無限惆悵。
抬眼暗暗看着他們，靈葉的動作何其熟練，倒酒，親手喂暮塵東西，倚靠在暮塵的肩膀上……暮塵都來着不拒，反而像是在迎合她。
他會低下頭從她的指尖含過珍果，會故意傾斜身子以供她倚靠，雖然他面無表情，可是怎麼就感覺他們莫名像一對人間的恩愛夫妻呢？
落雪看着他們，將一整壺酒抬起灌了下去。周圍仙君見她如此豪氣，紛紛湊過來與她共飲，她也來者不拒，喧鬧之中，她的心冷的格外透徹，把眾人喝倒后，她隨意起身，隨意拎了一壺酒，搖搖晃晃朝外面走去。
現在，她需要自我清醒。
跌跌撞撞地走，她也分不清要去哪裏，只是憑着感覺，隨意選擇方向，路過的仙婢有的好心地來扶她，有的則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落雪看着她們笑笑，不接受攙扶，不拒絕別人的害怕，慢慢走遠了。
人聲漸漸變小，仙婢也變得稀少，落雪走着走着，耳邊突然變得很安靜，她揉了揉眼，才發現，自己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一個人都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花海和慢慢升起的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