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憂

片刻，溯離就送了兩壇成色尚好的酒過來。

暮塵將酒並排着放在桌子正中，打開酒塞，清冽的香味撲鼻而來，暮塵倒了一杯放於面前，右手扶杯，卻並沒有要飲的意思。

香氣慢慢飄滿整個房間，飄出窗戶，飄向紫藤樹。

落雪挺翹得鼻尖皺了皺，眉頭舒展開來，忽而翻身坐起，落雪機靈地四處嗅嗅。

“這香味！！”她翩然落地，尋找香味湊到了窗戶前，朝內伸了下脖子，她立馬藏起身來。

上仙在裏面！落雪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往裏面探，瞧見了端放在暮塵面前的酒瓶，她舔了舔嘴角，這酒的香味醇厚中帶了絲清冽，必定是好酒！

她目光直直盯着酒瓶，心裏饞的可起勁兒，絲毫沒有察覺到暮塵觀察已久的眼神。

“進來吧。”

問聲，落雪甚至都等不及回暮塵一句話就一溜煙兒躥了進去，自覺地趴在暮塵對面。

取了一隻白玉杯子，落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暮塵。

暮塵會意，溫聲道：“請便。”

落雪斟了滿滿的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己的嘴前，小抿了一口，入口綿，落口甜，芳香甘爽，復又回味悠長，良久又隱隱帶有苦澀。

“好酒。”落雪一飲而盡。

“這酒叫什麼名字？”落雪看着空了的酒杯問道。

“七里醉。”

“七里醉？難道是因為喝了之後行不過七里而得名？”

“不是，是因為釀酒之人名為七里。”

落雪淺淺地笑，她一直趴在地上，從暮塵的方向看來，她就像個頑皮的孩子，不願意克己奉禮地坐好，長長的裙擺拖在身後，美麗極了。

她一杯一杯滿滿地斟酒，滿滿地喝。“怎麼也不見上仙飲酒？”

“我早些時候喝得有些多了，現在有些頭暈，還是少喝些的好。”落雪乖巧地點頭，有一茬沒一茬地和暮塵搭着話。

她愛酒如命，雖然喝過不少種各地的酒，但這純正的天界的酒，她還是頭一回呢，這酒的味道她甚是喜歡，沒一會了，就喝掉了大半瓶。

“可弄到吃的了？”

落雪放下酒杯，枕着手看着暮塵：“多謝上仙關心，我在聽風閣側殿開了間廚房，雖然各種器具準備較好，但是卻沒找到食材，好在聽風閣前的荷花池中有許多魚，我弄了條紅燒了，聽碧雲說那條魚是什麼東海公主……最喜歡的魚。”

暮塵先是一怔，復而笑道：“碧雲說笑了。”落雪看暮塵的反應，一切瞭然於心，想來這東海公主的地位不可小闕。

頓了片刻，落雪淺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自己不知不覺闖了什麼大禍呢。”

“對了上仙，你們天界有沒有什麼地方有食材呀，我想去摘點。”

“這……我倒是未曾聽說，改日我幫你問問。”

兩壇酒飲罷，落雪有些醉了，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暮塵也沒攔她，跟在她的後面，知道看見她進到聽風閣才離去。

之後幾天，在溯離的指引下落雪尋到了一出食材眾多的地方，落雪每天都會拉着很不情願起床的疽去採摘食材。

疽總是一路抱怨擾了它的好夢，一路又跳得極為歡快，一頭扎在胡蘿蔔上開始它的狂吃生活。

每次落雪採集完，總是要好半天才把它弄走。

回到廚房，落雪總是會大展一番身手，弄出幾個拿手好菜。疽則做在她的肩膀上，悠閑地啃着胡蘿蔔，大叫着給她加油。

飯飽后，落雪習慣性帶着疽躺在紫藤樹上休息，暮塵有時連續幾天都在雲起閣，有時又會見不着人影，儘管這樣，落雪還是每天都按時到紫藤樹上。

暮塵在時，總會特地為落雪帶兩壺七里醉，邊看着她喝，邊和她說話，從天界奇事到凡間詩書，二人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暮塵不在時，落雪就躺在樹上發獃，時時盯着暮塵的窗子，希望下一刻，它就會打開。

他來時，她的眼裏只有他，他走時，她目光追隨他，她的心，曾經荒蕪了好久好久，久得連她都忘記了自己還有心，還有感情，是暮塵的出現，讓她發現，原來，來到這世上也是一件幸運的事。

日復一日，晃眼就過了三個月。

落雪雖然對通往各宮各殿的路線還有些懵，但大體方位還是弄得比較清楚的，凌雲宮就不用說了，雖然她不常到外殿偏殿，但和暮塵宮中的仙婢混得還熟，時常從她們口中打聽她們殿下的脾性以及愛好之類的東西。

每次暮塵回來，落雪都會送上自己做的糕點，名義上是感謝上仙的酒，暮塵也不拒絕，細細品嘗後會稍加點評，給出些建議。落雪總是面帶淺笑，聽得很認真，心裏卻樂開了花兒。

說起來，近日暮塵似乎格外地忙，落雪已經三日沒見到他了。

昨日她向細細溯離打探過，得知今日暮塵一定會回來，所以她做了荷花糕，打算在紫藤樹下蹲點。

從午時一直到日暮，暮塵還是沒有回來，落雪倚在樹旁睡著了，紫色花瓣緩緩飄落，落在她手邊，裙子上，頭髮上，若從遠處望去，會覺得她是睡在一片花瓣之中。

星星爬上了天際，暮塵終於回來了，一襲純白長袍淡雅寧靜，在夜色中格外鮮明，看到躺在樹下睡着的落雪，跟在他身後的溯離趕緊解釋道：“落雪仙子昨日曾向我打探過殿下的行蹤，屬下告訴她殿下今日會回來，沒想到她竟會在這裏一直等着殿下。”

暮塵揚起手，溯離領會不再說下去，匆匆行過禮，退下了。

暮塵看着落雪，眉頭皺了皺，慢慢走到她身旁蹲下去，準備將她打橫抱起，卻在這時，落雪突然醒了，兩人的距離太過親密，暮塵不由往後退了一下，站起身來，見此，落雪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不過只是片刻而已，她迅速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花瓣，將裝有荷花糕的盒子舉給暮塵看。

“上仙，這是我做的荷花糕，特地帶了些來給上仙嘗嘗。”落雪笑吟吟地抬頭看着暮塵，卻見暮塵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頭頂，就順帶問了句他在看什麼。

暮塵不言，慢慢靠近落雪，落雪的心突然跳的很厲害，一抹緋紅染上雪白的小臉，暮塵離自己實在……太近了！！

一種曖昧不明的氣氛縈繞在二人間，落雪甚至都做好了心裏準備，無論上仙對自己做什麼，她都會順從。

可是不一會兒，暮塵卻又退了回去，纖長的手指夾了片紫藤花瓣，落雪看着那花瓣，眼裏是掩不住的失落。

“你怎麼了。”暮塵看着她的表情，關切地問道。

“沒，沒什麼，許是夜裏涼了些，有些不適，上仙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暮塵點點頭，二人一同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