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理由——有個女孩為我哭(一)
注意到那個女孩之前,優-埃斯特的故事很簡單。
因為自己不名譽的出生,從小就沒少遭罪,以致於對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哥哥,有種偏執狂似地信任,無論他叫小優做什麼,學殺人的劍,學禁忌的心法,學會卑鄙與暗算……小優都會為他做到,即使明知那個人只是在利用他也是不悔的。
小優看着自己瘦小的、發白的、卻又能奪走生命的左手,上面沾滿了哥哥的血,紅色的,美麗的紅,艷麗的紅,非常地美,銀色的長發飄在身後,在月光下閃閃發亮,他把臉隱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身上橫七堅八地留着猙獰的傷口,血肉外翻,粘稠的血滴凝固很久以後,才輕輕地落下一滴。
小優完全沒有感覺到痛苦似地繼續看着自己的手,為什麼?他不繼續騙自己呢?即使是利用,即使是欺騙,他不是統統照做了么?只要他不說,他就會永遠地為他殺人,為什麼他不能繼續騙下去?難道自己沒有完成他的任務,難道自己的殺人技巧不是最高的,難道自己還不夠聽話?
優-埃斯特,站在清冷的月夜中,不停地思考,深深地思索,沉沉的憂慮。
難道自己真的不為人所期待么?
自五歲時起,小優就了悟那不名譽出生背後的最終秘密,一個隱藏着暗夜精靈之血的孩子,是導致他命不長久的因素,儘管打從出生起就不待人喜愛,他曾經找到了努力活下去的理由,即使是為別人,他也願意努力。
但是,在這個星光燦爛的美麗夜晚,統統被毀掉了。
那個曾經帶給過他希望的男人,也是今晚帶給他痛苦的人,埃斯特家族最有前途的繼承人,他曾經最親愛的哥哥,就踏在自己的腳下,再沒有了呼吸。
死人,是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的。
有那麼一個瞬間,小優真想把手插進自己的胸膛,如果把裏面那顆會跳動的會帶給他痛苦的東西緊緊捏住,不讓它動彈,會不會,自己也就不再痛苦?
那個有着銀色月亮的夜晚,小優沒有機會嘗試,因為他那完美優異哥哥之死,驚動了無數人。
整個風之王國劍之一派,都為找到那個叫優的小孩而瘋狂。
***
是的,優殺死他哥哥的那一年,還是個孩子,一個掌握着很多殺人技巧的小孩,一個有着長長殺人歷史的小孩,那時,他剛滿八歲。
在此之前,他一直活在他自己虛假的幸福之中,為了他哥哥的命令而存在的殺人機器。
風之的地下國王莫里巴斯卡庇護了他,報答的唯一要求,就是保護米芳,他比較欣賞的一個孫子,雖然有些頭腦,但是實力不足。
優可有可無地同意了。他沒有告訴那個有着野獸般眼神的老頭,他命不久矣。
米芳,他的哥哥曾經命令自己刻意接近的某大勢力繼承人選之一,印象中是個極難打交道的精明小孩。不過,後來,優還是知道了,其實是米芳拜託了莫里巴斯卡,才從無數人手中保住了自己。
米芳說,他知道他命不長久,但是沒有關係,他需要他華麗的殺人技巧為一個人做事。
優馬上就知道,那個人,是那個有着冰雪無情雙眼的豫殿下,大陸第一預言師的首席弟子……那位真正的天王貴胄有着長長的身份,但是,優和另外三個孩子,從沒有見過他真心的笑容,彷彿這個完美少年如君王般天生無情。
這位年幼的豫殿下,用着冷得能碾出冰屑來的聲線說話,聲音里的寒氣能讓久經生死考驗的優從心眼裏發顫,因為他說,他能改變他的命運,命不長久的宿命,只要他絕對的忠誠。當時,他冰藍色的眼睛裏有一種懾人的光芒,讓人從身到心相信這位同樣才八歲的小孩,真的能改變神祗定下的規則。
暗夜精靈的孩子,血與死的懲罰,罪惡的象徵。
其實一切都有無所謂,優並不意怎麼樣活着。他現在活着不過是苟延殘喘,過去練的殺人心法讓他的頭無時無刻疼痛,有如要爆炸一般的痛楚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得靠不停地殺人才能減去些許的痛苦。
優,暫時地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要等着這位天賦出眾的小孩為他改變神定的命運,為保護米芳而存在。
***
如果沒有那個小孩,優單調得乏味的“為別人殺人他才能夠活下去”的故事將一直繼續下去,在他被人殺死的那一天結束。
那是一個一天到晚板着一張臉的小孩,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人,眼神總是極其冷漠的,有時候,神情還會變得極其的冷嘲熱諷,優不知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看錯,因為她不過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
優不明白,豫殿下要什麼樣的女孩沒有,為何會對這樣不討人喜歡的小孩青睞有加,而且,天天掛着一張古怪之極的溫柔笑容,刻意地、執着地、堅持地接近那個小孩,優相信,在那個小孩無比厭惡痛恨的眼神中,豫殿下就是那種最為人詬病的死皮賴臉纏着小姑娘的小無賴。
優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個小孩的存在,是因為她隨意的一次反擊,近乎毀掉了風之地下國王莫里巴斯卡所有的基業。當時,只要她有一點膽怯,或者說錯一句話,他就會親手帶走她的小命。
她天真而世故,聰明而狡獪,着實不像傳聞中的白痴,三言兩語,從莫里巴斯卡手中她把她自己給救下,望着自己和亞斯的眼神,厭惡而痛恨,獨獨沒有恐懼與害怕。
膽子奇大,卻非要裝成膽小如鼠的小可憐樣,然後,喜歡躲在豫的後面偷偷得意,還以為他們幾個不知道。不能說她誰也不怕,她怕那個只對她笑得溫溫柔柔的冷雪少年,但是,很奇怪,她明明怕他怕得要命,卻在危險靠近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一定是那個金髮藍眸的少年,而且,會露出難得一見的傻瓜似的笑容,假裝自己不害怕。
這個小孩奇怪的地方很多,最好笑的一點是,他們幾個不在意她,她比他們做得更徹底,根本不記得誰是誰。
***
他們之間,在一開始時,並沒有像後來的故事中傳唱的那樣,擁有金石般堅固不可打破的鐵血情誼,改變的契機源自這個他們並不喜歡的孩子。
過清河就是與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與惡搏鬥,不論他們五個怎樣自負,當年,誰也沒有那個實力過清河。
那位豫殿下卻說,那個古怪小孩會是一個變數,改變所有人命運走向的變數。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笑。
優和其他三個少年一樣,久久不能從那抹輕笑中清醒,因為那個時候的豫殿下,像一個活生活的人,無限接近他們。
而這種待遇,一向只有那個古怪小孩才能鎮定如常地享受,其他人,見了,是一種受寵若驚似地折磨。
這個小孩果然改變了不少人的命運。
優-埃斯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個。她救了他,中斷了他短暫生命中的本該是最後一次的厄運。
那年,她八歲,因為天生的體弱多病,她的身量長得同輩小孩小上許多,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四五歲的小孩,細胳膊細腿,彷彿只要他一根頭髮絲,就能把她殺死。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把身材體重有她兩三倍大的自己拖回到岸邊?
這個小孩,平素怎麼都不會接近他的,優理解為她不喜歡他。還有一點,她很怕死,優不得不好奇,究竟是出於什麼,她會冒着丟掉自己珍愛的小命也要去把他救回來呢?
優想也許可以不要答案,因為小孩的反應很普通,很平常,她救他一命,就像她平時啃麵包一樣,是件不得不為的事,很奇怪的形容是不是?可是,卻是優唯一能想到的最恰當最合適的理由。
這個小孩古怪而又矛盾,她其實不想活着,卻又無比愛惜自己的小命;她不想救他,卻又無比不願有人死在她面前。她救他的理由,僅止於此,她不需要他的感激,也不需要他的承諾。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需要,應該說,如果他要找死,死開別的地方去,只是不要死在她面前就可以。
冷漠卻又心軟得無情,當時她的本質。
此後,似乎只有優自己仍記着,曾經有個不喜歡他的小孩為了最古怪的理由,不顧一切地救他。
***
因為這件事,那位神算少年費盡法力預示各人的命運,種種跡象表明,她在幾天後的歸途中會有必死一難,如果就此死掉,眾人道路照舊,如果她能順利活下去,眾人前途生死未卜,榮辱不定。
五個人,在本性上都有些桀驁不馴,他們不相信命定之說,不約而同地選擇讓她活下去,他們都期待如果往後的道路上有她的存在,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原來,她會因為秘境鑰匙而死。
可惜她不知道,她的命運已被五個狂妄少年改變。
優心裏不無惡意,她不想活着,他也不想活着,為了某個原因她卻無比愛惜生命,而自己卻連堅持的理由都沒有,如果讓她痛苦地矛盾地活着,自己豈不是多了一個伴?
往後數年,她確實活得很痛苦,命運改變后,所有的痛苦都反噬在她的身上。優說不清心裏究意是歡喜多些,還是不忍多些,她心中的執念非常深,生命力異常頑強,不論受什麼樣的罪,她只是不肯向命運妥協。
她的堅持,讓五個半大的少年都震驚莫名。
優忽然之間,覺得生命中第一次出現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就是研究這個古怪小孩的下一刻反應。當他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那雙冰雪無情般的冰藍雙眼,冷冷地掃過自己一眼,波瀾不興,神情依舊淡漠,不言不語,只是那麼地遙遠地冷漠地看着。
***
她的瀕死,讓那個本該無情淡漠以對的少年,憤怒不已,五個少年第一次感到力量的威脅。
他們一個個地加快了家族繼承權的爭奪。
優-埃斯特在十八歲那年得到了雷神之劍,埃斯特家族的族長象徵,只不過,聽故事的人,消失了蹤影。
她的老師說她下山歷練去了。那個該死的老頭,優恨恨地罵,他不想承認,他有些失望,在他拿到雷神之劍時,第一個想要與之分享消息的人,是那個會在傾聽時露出一臉艷羨怪叫連連的小姑娘。
直到有消息傳來,司月王國丟失了重寶,他的茫然才結束。
她竟然膽大到去司月王國的星粹宮盜寶,簡直就是找死,難道她已經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么?她不是已經願意開心笑了么?她不是已經把他們當作她必須存在的理由了么?
豫關注的卻是神獸獨角獸帶來的神喻,消息被證實后,他說了一句超經典的話,這是一片未知的大陸。
優才不管大陸的未來如何,他迫切地想見一見那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在優的心裏,她永遠活在當年。
只是,在見到她時,她卻陷在噩夢之中,因為害怕甚至哭了起來。
優異常震驚。這個十四歲剛出頭的少女,不僅自己從來不肯哭,而且最最厭惡看到別人哭,哪怕那個人是她的母親。
該是怎麼樣的痛苦,才能讓平日裏冷靜又堅強的少女,會在這個有些溫暖的夜晚一個人偷偷地哭?是不是因為孤單與寂寞?那她為什麼不去找他們?她不知道他們一直都在等着她歸位么?他寧願她繼續躲在豫的身後做鬼臉,也不想見她如此脆弱的模樣。
優有些慌亂有些笨拙,他自己就不知道該堅持什麼才想活下去,他又怎麼知道如何安慰她?
幸好,這個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小孩,總是那個他認識的堅強孩子,轉眼間就生龍活虎,一如以往的有勃勃的生氣,用嬌憨的聲音掩飾她的心傷。這一刻,優自己也覺得前途很有希望,也許,痛苦地活着未必是件壞事,有這樣一個與自己相近的人一直陪着,還是有點期待價值的。
***
回去古斯塔,眾人收到消息,這個他們一直在關注的小孩,有可能要離開他們了呢。
她真做得出!
她還真敢!
那個夜晚,她格外不自然地坦誠自己的心底話,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在某些方面,她總是小心翼翼地防備着他們,他們以為她永遠不會對他們談心。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她卻當了真,神情慌亂地拚命解釋,深怕他們不相信,又說了很多她從來不會說的煽情的話,這是極不尋常的事,按普列那情場老手的話,她在心慌,不正常的態度就像背着老公會情人的撒謊者,刻意的解釋,恰好能說明她想要隱瞞什麼。
可惜,一直查不出那個人的身份。接二連三的試探與算計,倒霉的卻是她。
第一次,普列那小子建議,如果她喜歡上他們中的某個人,那就會永遠跟他們在一起,不會再有離開他們的心思。普列自信她一定會拜倒在他無窮魅力之下,如果能用他的愛慕者去刺激她一下,只要她生氣就能說明她喜歡他。
事實證明,這是個餿得不能再餿的主意!普列被眾人痛扁數次,仍不能消去大家的怒氣。
她被騙去了聖龍王島,豫的預言顯示,變數頗多,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將歷經九死一生。
然後,優只記得自己頭痛欲裂,兩眼殺得通紅,在方星‘玩’得人盡皆知,卻仍不見她出現在他們面前,用最嬌氣的聲音用最彆扭的辦法抗議自己的殘酷與嗜殺如命。
達菲斯一路追殺司葛兒,從大陸的最東岸一直殺向最西北角,甚至連秘境寶典落入他人之手的恥辱也忘了追究,全心全意地追殺司葛兒,為了什麼原因沒有人知道;艾爾塔等人都被達菲斯重傷,最奇怪的是帕拉城的首席龍語法師,無數叛逃威頓龍族的噩夢,德拉大祭師最得力的助手,從幽靈海回到大陸后,面對西西老大的絕對挑釁,桑萊德再也沒有使用過他最引以為傲的龍語魔法。
艾爾塔極其隱諱地向西西老大等人保證,她沒有死,也不會死。
艾爾塔回到風之後,也派盡公會內的所有高手,尋找那個遭遇悲慘的她。
整片大陸,四個王國五大最強公會布下天羅地網,仍然沒有找到她。有段時間,馬他托忽然充滿了神跡的謠傳,來自歐西拉傭兵公會的暗探信息顯示,秘密在馬他托。
豫很肯定地說,有人把她的蹤跡藏住。
***
那個人,也許就是她要離開他們的理由。
這一次,由米芳定計。歐西拉傭兵工會的刺殺,是他們特意挑起的,他們相信,那個人若發現他要刺殺之人,是她,或者,她發現他要殺的人是她的同伴們,那麼,一切會回到十四歲那年以前。
她仍然是屬於他們的寶貝。
優其實不太贊成這個計劃,她剛養好的身體,也許受不得這種刺激,她雖然心性堅強不怕吃苦,但她的身體實在太弱。
他把金珠掛到了她的脖子上,希望她能在危機關頭,能夠用那丁點兒的魔法保護她自己。普列那小子,卻做了手腳取走了它,他有自信來場英雄保護美女的浪漫情事,順便趁機網住她的心。
本來每一個步驟都是按着計劃進行着的,不尋常的是她對普列的在意,超過了他們的預計,她變得非常激動,後來,她似乎意識到射箭之人有可能是那個人,心緒變得更加不穩定,這無端端地證實了大家的猜測。
豫氣得差點就要殺光在場所有的人。
亞斯及時出現,不僅安撫了豫的怒火,也救了她的小命。普列自然是再被狠狠修理一頓,如果不是這傢伙拿起金鑽,沒有把如意金手藏起,也許她便不用這番苦,反過來,如果米芳沒有這次計劃,她如果有那個實力保護自己,也許他們五個人也就不能肯定她的真實心意。
原來,那個人在她的心中的地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爬到和他們同等的高度。
這絕不允許。
不僅僅是優,另外四個人,絕對不能容忍這個他們認定是一份子的孩子,成為別人的附屬。
優本來還有些不願,但是和想到她要離開的念頭所帶來的痛苦比起來,任何的陰謀都應該是被寬容對待的,反正,她也沒有阻止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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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流氓,沒錯,所有的流氓手段他都懂,流氓敢做的一切事他做起來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與眾不同的是,他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異能,一種讓他將一切流氓本質發揮到極至的異能——本書中所描寫的一切,請勿模仿,如有不良後果,請自行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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