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臉面
李盛擱笑道,“此事是六姑娘所為,若是怪罪到尚書府頭上,比是會影響尚書府的前途,也就是我們的前途。我們總不能為了內鬥便宜了別人。”
山秀自然知道不能為了內鬥便宜了別人,但安氏是別人嗎,那是敵人。
以她看來,還不如趁機弄垮安氏更好。
李盛擱搖搖頭道,“安氏真在爹爹的心尖上,就算此事落到安氏頭上,加上安氏一哭二鬧三嫵媚,爹爹也頂多是給她一個處罰。”
“那這豈不是便宜了安氏,明明她要對姑娘不利,到頭來還要姑娘替她解圍。”
山秀依然不滿。
李盛擱笑道,“你家姑娘哪會那麼傻,放心吧。”
眼下朝廷各方都在站隊,國公府的關係因為李盛擱與趙企章親事的告吹冷了一些。
雙方都不愉快。
若是對方藉此向尚書府發難,那才是最糟糕的。
至於安氏,也不會便宜了她。
山秀不過不甘幾句,既然李盛擱心意已定,她也只能照辦。
山秀忙着讓人去送拜帖。
李盛擱一人留在屋子裏,不由的心沉。
她此去只是探探吉昌君主的口風,這麼長時間,那邊還沒有動靜,着實讓人費解。
怕是吉昌郡主也是有打算。
李盛擱準備一番說辭,第二天,就帶着山秀去了鎮國公府。
主僕兩人被下人引到花園,李盛擱隨口問了兩句,知道郡主身體已經無礙,花園散步,這見面的地點就放在了花園的涼亭里。
繞過幾處亭台樓榭,雕欄畫棟,終於在一座假山邊停下。
下人先去稟報,山秀站住朝着涼亭里張望,面色忽然一變。
“姑娘,奴婢瞧着六姑娘也在。”
山秀心中一動,陸從睽也在。
還真是巧。
等了吉昌郡主的答覆,李盛擱帶着山秀進了涼亭。
吉昌郡主淡淡的眼光看過來,
隨她一起看過來的,還有陸從睽熾熱複雜的眼光。
“姑母,你怎麼會見她。”
陸從睽毫不遮掩對李盛擱的厭煩,歪靠在吉昌郡主的肩上。
吉昌郡主柔和的笑道,“大姑娘與章兒都是過的事了,睽兒不用太過介懷。”
陸從睽朝吉昌郡主懷裏擠了擠,“我是覺得姑姑最近身體有恙,不想無關的人來打擾罷了。”
吉昌郡主慈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還是睽兒是個好孩子。”
李盛擱眼神微閃。
山秀卻在心裏嘀咕,又是一隻蠢妖精。
陸從睽斜倪了一眼李盛擱,嘟着嘴像吉昌郡主撒嬌道,“其實表哥對姑母更好,只是表哥是男人,有些話不說罷了,姑母應該能體量他。”
吉昌郡主眼中愛撫更甚,轉眼望着李盛擱,淡淡道,
“大姑娘做吧。”
李盛擱瞧了一下挨着陸從睽擺放的石凳,道,“謝謝吉昌郡主,我進來在府上休息的多了,站着也無妨。”
吉昌郡主也不強迫,淡淡的眼光落在李盛擱身上。
這些日子不見,趙企章瘦了一圈,她卻越發窈窕動人了。
李盛擱回應着吉昌郡主淡漠的目光,行了一禮道,“郡主最近身體可好?”
陸從睽眼睛一亮,“姑母身體好不好,你還不知道?”
李盛擱不答反問,眼睛晶亮亮的放在陸從睽身上,“不知道這位是?”
陸從睽哼了一聲,“不知道大姑娘今日是不是來負荊請罪,姑母要如何處置?”
李盛擱瞥了她一眼。
吉昌郡主既見她,就是客。
主人沒發話,她倒口口聲聲逼的緊俏。
吉昌郡主平靜的注視着李盛擱。
性子倒是比之間更沉穩。
“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吉昌郡主不溫不火,看不出喜怒。
李盛擱照着先前想好的,請了一禮,道,“上次大公子去府上提親,父親體會我不想嫁,拒絕了婚事,怕此事疏遠了兩府的關係,父親着我來向吉昌郡主道歉的。”
吉昌郡主緊緊的盯着她,似乎要從她臉上看出不同來。
李盛擱低着頭。
臉色平靜。
吉昌郡主心中一嘆,平靜的道,“總歸比你娘上次到我這裏耀武揚威的要好。”
“姑母,你倒是有心與她說話。”
陸從睽不解,為什麼她已經條分縷析的將吉昌郡主中毒的罪名,引導到李盛擱身上。
吉昌郡主居然對她毫無恨意。
吉昌郡主溫言道,“睽兒,你先離開一下,我有事與大姑娘要說。”
陸從睽聞言臉上一緊,莫非吉昌郡主沒有相信自己的話。
不可能,她可是知道郡主是最疼她的。
“姑母,莫非你是不信……”
話沒有說完,被吉昌郡主淡淡的打斷。
“睽兒,聽話。”
聲音里多了一絲冷淡。
陸從睽再不敢說什麼,站起身,冷冷的盯了李盛擱一眼。
福了一幅,“那睽兒先退下了。”
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若是以前,此時吉昌郡主定是拉着她的手,左顧右看話家常吧。
吉昌郡主對她,一向很滿意,甚至曾經還縷縷催婚。
居然這頃刻間,就物是人非。
相對無言,氣氛卻是異常的尷尬。
憑感覺,吉昌郡主是有話要對她說。
那她就等着。
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吉昌郡主才緩緩的道,“你就這麼些話與我說?”
李盛擱抬眼,對上吉昌郡主打量的眼神。
微微一頓。
“回郡主,我與三公子有緣無分,為此鬧了些衝突誤會,希望不要因此誤了尚書府與國公府的關係。”
坐在石凳上的吉昌郡主微微一顫,目光落在李盛擱淡淡的容顏上。
越發覺得的清冷。
“大姑娘多想了,說起來,還是章兒不懂事。倒怎會怪了你。”
李盛擱目光的淡淡回應吉昌郡主的凝視。
微微一笑。
“郡主可還有其他的事?”
吉昌郡主嘴角一頓,笑容微閃,“無事,你可以退下了。”
李盛擱行禮間,忍不住又看了眼吉昌郡主。
確定她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與自己說,也沒有話要問自己。才慢慢轉身往回走。
李盛擱心中尋思,吉昌郡主真的中毒了么。
除了陸從睽剛才有意的挑釁和指責,還真看不出什麼。
約有一盞茶的功夫,李盛擱才慢慢走出花園。
背後似乎跟着吉昌郡主的目光,讓她覺得略略沉重。
好不容易出了鎮國公府,山秀才鬆了一口氣。
“姑娘,郡主可有說什麼?”山秀擦着手心的汗問。
山秀在涼亭外守着,聽不到吉昌郡主在與李盛擱說什麼。
但是陸從睽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是隔着兩里路都能感覺到。
李盛擱心中卻比想像的沉重些。
“吉昌郡主什麼都沒說。”
居然什麼都沒說。
“姑娘你說這吉昌郡主什麼意思?”
吉昌郡主中毒一事既已引起老夫人的主意,定不是假。
“吉昌郡主是個明白人,她不說,自然有不說的理由。”
李盛擱想了想。
至少可以確認,此事吉昌郡主不準備追究尚書府的責任的。
“姑娘,我瞧着六姑娘對大姑娘很有意見,萬一吉昌郡主被攛掇,姑娘空口白牙,就不怕被吉昌郡主怪罪。”
她當然怕,幸好她對吉昌郡主的判斷是對的。
花園裏,吉昌郡主被李盛擱饒了心神,讓陸從睽先行退下。
旁邊貼身此後的謝麽麽,忍不住上前道,
“郡主為何不像大姑娘解釋清楚?”
謝麽麽知道,三公子是冤枉的,吉昌郡主也有意這個準兒媳。
吉昌郡主長嘆一口氣。
“你不是聽說了,大姑娘是下定決心要與章兒斷了關係。”
“那也是因為,大姑娘誤會了三公子。”
說到此,吉昌郡主眼神微暗。
“事關皇家臉面,此時以後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