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無生無

第94章 無生無

“你問。”

“我不願多問的....”

“可你欲問我一些事,你猜中了幾分,但卻沒把握的事兒。”

春滿月回了那人一句。

聽聲,那是一個上了年歲的太婆。

“你這孩,便如你母....”

“不要提及她!”

那人下一句話停在嘴邊,春滿月手中的茶水灑溢了幾滴。

“你是回來向她討個說法的?”

“是。”

“不要做傻事,旁人的話與故事聽聽便好,莫要當了真,畢竟再真的話經由人嘴這一傳,便會失了七分的真。”

“嗯。”

“我知道,你也趕緊回去,莫要失了你的職。”

春滿月趕走那人,那人告了一聲後退出了房。

“好不容易長出翅膀從這牢籠裏邊飛了出去,何苦又要再闖進來。”

嘆息聲遠,這宮裏,便又恢復了清俗日子。

“既有忘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既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牆角一株野長的紅櫻墜逝,紅色花瓣被風送到了春滿月窗沿前。

“他去哪了....”

手中的花瓣吹遠,她立在窗前喃喃。

......

西閣內沒有光,這裏關着一些人,一些對人有害但是對這朝廷卻有大用處的人,他們未被鎖在牢房之中,像個畜生一般單獨一個個的被關在了鐵籠子裏。

咒罵聲,哭嚎聲,咳嗽聲、喘息聲,此處匯聚了大抵是閻羅殿一層那些欲掙脫卻逃脫不得人的魂靈。

“真臟。”

“老佛爺本不必親自來此處,此處自有小人瞧着,一個人也別想逃得出去的。”

身旁人佝僂着背點頭哈腰的奉承。

“此前不是依舊有兩人從這兒飛了出去?”

她嘴角帶着一抹笑,笑得人膽顫心驚。

身旁那人低着頭不敢回答半句。

“抓住人了?”

“嗯嗯,回老佛爺的,您說要抓住活口的那人抓住了,不過得了病,折騰了他一番,他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瞧着他連連咳血的模樣,大抵也活不了太長。”

“哦....”

她朝前走去,兩側鐵籠的咒罵聲不絕於耳,但她嘴角依舊帶着笑,未朝兩側鐵籠看上一眼。

“喏,老佛爺,他便就在那鐵籠里。”

鐵籠在最里側,籠里拘束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他半闔着目,聽見那瓷足踏在青石上邊的聲后睜開了眼。

“顧緣,那群農人眼中的顧先生,其他公子哥口中言論的顧大少爺,對了,聽說您還是那姓楊藏在背後的軍師呢。”

“多謝讚譽。”

顧緣未失風度,與她平和的對着話。

“你本可以藏起來,我養的那群廢物找不到你的,可你為何自甘情願的咬上那明知是陷阱的餌,這可不符合顧軍師的一貫作風。”

“藏在暗處太久,便覺着屋外陽光明媚,明媚得超越了自己前半生所瞧見過的全部景色,所以便就甘願冒着在陽光下化作泡影的危險也要探頭出來瞧瞧。”

一束光透了進來,明晃晃的映照在顧緣臉上。

“真可惜,你本可以成為朝廷的重臣....”

“我不願,不願給這腐朽不堪的樹續命。”

顧緣打斷了她的話。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

“無妨。那你們欲要做何事?”

“另培樹木。”

“新苗太嫩,若是外邊來得風雨太猛,新苗便會承受不住被吹折,舊樹雖朽,但他卻可以遮蔽住大部分人,此時你該做何事來應對新苗被風雨打斜的風險?”

“舊樹無法再萌新芽,新苗雖嫩,卻承載着一代人乃是后數輩人的可能性。”

顧緣咳了一聲,陽光從這陰暗處拉長,退了出去。

“你活不了太長時間了,所以想要拖住我們視線讓後輩人偷偷去做一些事兒嗎?”

“您可以猜,猜我們會走到哪步。”

“嗯。”

紅袍金衣去,顧緣瞧着,瞧着那道身影漸遠。

......

“來了?”

“那日抓住的是何人?”

“一個做學問把腦袋給做壞了的迂夫子。”

梁太監說著說著笑出了聲來。

“聽說,他還是你抓到的?”

他半倚在高處,向下瞧着站着的鶴羨。

“我不知。”

“你最好把這功給承下來,你若不要,後邊兒還有一群人爭着來搶這塊骨頭呢。”

一旁嬌嫩女子端着鴉片半跪在梁太監左手側,另一女子擦着洋火將煙桿里的鴉片點燃。

“你知曉這宮中可不是你想像的樣子了?”

梁太監問,鶴羨未答。

“我先回去了。”

鶴羨起身朝門外走去時,梁太監在身後留了一句:“若是你要護住那小妮子一生順遂,這種事兒你不會少沾染。”

......

“你是來抓我的?”

“是。”

天微黑,朝光退去,天邊星辰暫未升起。

“你該逃的。”

顧緣對着眼前人笑了笑,“你是來抓我的,如今卻要我逃,若是我逃了,你們又何必來。”

“他們是來殺人的,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

“以為他們來帶走你,不會殺其他人。”

“我們這群人便是你們口中的逆黨,上邊人當然不會放走一個的。”

“你為什麼要當逆黨?你本是做學問之人,應該更加的知曉家國之事,如今卻想推翻朝廷。”

“你覺得現在朝野如何?有識之士被捕入獄,無能之人加官進爵,外邦辱國,國不復國,這便就你要的朝廷嗎?”

鶴羨未答。

“你叫什麼名?”

“胡鶴羨。”

“你想要在朝野呆下去便需要功名,科舉考成是功名,抓捕逆黨同樣是功名。”

顧緣走了出去,洞外天徹底陰沉下來,鶴羨走在他身後。被捕所有人朝着顧緣看去,面上帶着釋懷的笑。

鶴羨不懂那人說的話,雖寫得下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卻不曉他所說字句背後的含義。

......

“顧先生被抓了。”

“我知道了,計劃準備進入下一步。”

男人挑逗着籠中的金絲雀。

“這是顧先生留下的最後一個錦囊,他還留了一句話對您說,讓您要知曉情與欲之間差別,莫要一昧的追逐飛花絢爛的東西而忘記了本初。”

金絲雀依舊在籠中上下跳躍着,不過原先挑逗它的手卻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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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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