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山
自他們上來開始,孟裔鴆就沒有過來跟他們說一句話,倒是那個和他一同的姑娘,一蹦一跳的過來和他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不過,與其說是和他們,不如說是和嵐鶴,畢竟在這期間,薄言禾只說了兩三句話,還是那姑娘問她問題,她才開口的。
夜裏,山門前陸陸續續聚集了很多人,嵐鶴將他們盡數打量了一番,然後坐回薄言禾的身邊,將手裏的芝麻餅伸到了她面前。
“來的時候路上買的,吃幾塊兒填填肚子吧!”
“多謝!”薄言禾絲毫不客氣,她拿了一塊兒低頭吃了起來。
她在山下的客棧落腳時,準備了很多吃食,原本都是要拿上來的,但因為太重了,她就只拿了打包好的燒餅,其餘的都拿給路邊的乞丐分了。
燒餅在她到山門前不久就吃了,她想着忍一忍就上山了,但既然嵐鶴將吃食放到了她面前,她自然是沒有不吃的道理。
“我方才打聽過了,他們上來的時候和我一樣,在經過那些陣法時,什麼感覺都沒有!”
薄言禾聽到他這話時,捏着芝麻餅的手頓了下,她抬頭看着嵐鶴,皺起了眉頭:“當真?”
嵐鶴眼中閃過一絲委屈之意,他聲音比方才小了些,低着頭不與她直視:“你不信我?”
薄言禾:“???”
着實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樣,薄言禾快速將手裏剩餘的芝麻餅塞進了嘴裏,然後拍了拍手,起身往孟裔鴆和那小姑娘所待的地方走去。
“我去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一會兒就回來了。”
“哦。”嵐鶴點了點頭,他扭頭看着薄言禾離去的身影,無奈地笑着嘆了口氣。
薄言禾還沒靠近兩人,便見那小姑娘快步走過去,躲在孟裔鴆身後,將下巴放在他臉上,嘴巴一張一合同他說著什麼。
等她走的近了些,孟裔鴆抬頭將視線停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我看你長得也不醜啊!為何總是以長紗覆面?你是鬼嗎?見不得光嗎?”
“……”薄言禾止住了步子,看向那小姑娘的眼神有些呆愣。
“雖然說央胥宮沒有不許非人修鍊的規矩,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你這樣的鬼啊!以往的那些都是……”
“青衡!閉嘴!”孟裔鴆開口呵斥了她一句。
那個名為青衡的姑娘,聞言頗為不情願的閉上了嘴。
“姑娘,青衡不懂事,我待她向你道歉!”
孟裔鴆的話傳進她耳中,她才回過了神來:“公子言重了!說到底也是我的不對,早該將這長紗帽摘了的!”
她說著抬手摘了紗帽。
因為她穿着一身男裝,來之前便將頭上戴的首飾都摘了送給了流煙。那一頭青絲被髮帶鬆鬆的挽在後腦,在她摘了紗帽時,不小心扯到了髮帶,頭髮便更鬆了。
耳邊短一些的頭髮被風吹了出來,薄言禾將紗帽收起,伸手接了髮帶,快速將頭髮重新挽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孟裔鴆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挽好,才收回視線,將臉轉到一旁輕咳了一聲。
這些薄言禾並未注意到,她抬頭看着孟裔鴆,將她在過陣法時經歷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其他人都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為何我會有感覺?”
“哪有什麼感覺啊!我看你是錯覺吧!”青衡在孟裔鴆身後喊道。
孟裔鴆瞥了她一眼,回過頭來看着薄言禾說道:“這陣法是我家公子教給我的,他只告訴我陣法不會對尋常人造成傷害,所以我便布在長階上了!至於你說的這個情況,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薄言禾忙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興許是我多想了!你不用跟我抱歉!”
青衡冷哼了一聲:“也興許你不是一個尋常的人呢!說不定真是個鬼!或者別的妖怪!”
孟裔鴆將青衡從他身後扯了出來,推到薄言禾面前,讓她給薄言禾道歉。
薄言禾皺了皺眉頭,說了聲“沒事”,便快速往她方才待的地方走去。
這幾日一直聽嵐鶴跟她抱歉,然後又是孟裔鴆,她覺得聽的渾身不自在,以前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自從她在薄雅若成親那日醒過來之後,便覺得腦海中就隱隱約約變了些什麼,但至於變了些什麼,她卻是想不明白。
嵐鶴還坐在那兒,見她回來便站起了身來:“怎麼樣?可有問到些什麼?”
薄言禾搖了搖頭,坐在了一旁,然後兩眼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像是在想什麼。
見狀他便安靜地坐了回去,沒有再多問。
等山腳下的人陸續上來之後,孟裔鴆清點了下人數,帶着他們上了山。
他們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以為這已經是大選的第二個階段了,殊不知那過長階是包含在第一個階段中的。
薄言禾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類似央胥宮的仙派,但她腦海中還是出現了很多畫面。
他們現在還不算是央胥宮的弟子,所以沒有資格去正宮大殿,更沒有資格入住弟子們的居處。
青衡剛上來,就消失不見了,孟裔鴆閉着眼睛,食指和中指併攏放在眉心,薄言禾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麼。
嵐鶴瞥了她一眼,見她如此模樣,便湊近了她些:“他這是在和那些收我們上山的峰主傳音。”
薄言禾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問道:“你怎麼知道?”
嵐鶴笑了笑:“我聰明啊!”
薄言禾:“……”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和他相處的越久,他說話的方式就變得越氣人,而且隱隱約約還讓她覺得有一股熟悉感。
見她看着自己無語的神色,嵐鶴止住了笑意,一臉認真的說道:“你看啊!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他說著停頓了下,看着薄言禾,像是在問她有沒有在聽,薄言禾點了點頭,便見他指了指孟裔鴆,繼續說道:“他來時是很在帝何身後的,聽說帝何已經好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那他就必定是帝淵府的人,我們雖然還不是央胥宮的弟子,但也是要歸央胥宮管的,所以他一定是在和那些招我們上山的峰主傳音。”
“是嗎?”薄言禾有些懷疑。
就在她問完不久,那邊孟裔鴆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既然已經上了山,那便算是央胥宮的半個弟子了,此後還有兩個階段的考核在等着各位,祝各位都能入選!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一會兒各峰主就會前來,各位看一下自己是在哪位峰主那裏報的名字,便跟着他走,前往暫時落腳的地方!”
薄言禾看了一眼嵐鶴,見他一臉得意的模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嵐鶴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心裏開心,就沒有在意。
孟裔鴆離開后,沒過多久那些峰主就到了。
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往那些峰主面前走去,薄言禾終於是急了起來。
將她的名字報給峰主的是薄呂,她那時還病着,一直待在桃苑沒有外出,怎麼會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哪個峰主那裏。
“唉!”從上山之後就待在她身邊的嵐鶴不明所以地嘆了口氣。
“不去找你報名的那個峰主,還站在這裏作甚!?”
嵐鶴看着她,頗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是在哪位峰主那裏報的名。”
“你報名之時沒有見過他嗎?”這話是薄言禾第一時間想到的,問出口后,她才想起他方才說的話里用了個“也”字,“你是如何得知我不知道是在哪位峰主那裏報的名的?”
“不是告訴過你嘛!我聰明啊!”
“……”
此時嵐鶴的臉上哪裏還有尷尬的意思,取而代之的只有滿滿地得意。
薄言禾忍無可忍,抬手朝他頭上招呼去。
巴掌落下的那刻,她就回過了神來,但為時已晚。
“……”
“……”
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薄言禾抬頭看着被她一巴掌打愣的嵐鶴,心裏懊惱的“嘖——”了一聲。
“抱抱抱抱抱歉!你沒事吧?!”
嵐鶴瞥了眼她緊緊抿起的嘴唇,無奈地嘆了口氣:“無事,不疼。”
薄言禾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
嵐鶴“嗯”了一聲:“不必放在心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去哪個峰主那裏!”
聞言,薄言禾立馬想起了這件事,她看向那邊的各位峰主,見他們有的已經轉過了身去,心裏再次慌亂了起來。
“怎麼辦?他們好像要走了!”
嵐鶴將那些打算離開的峰主身後的人點了一下,發現都是二十人,然後他將視線在剩餘的峰主面前掃了一眼,當即鬆了口氣。
薄言禾還在犯愁,突然右手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拉着往前走了一步。
“你幹什麼?!男女授受……”
“我知道我們應該去哪裏了!”
薄言禾被他這話吸引了注意力,忙問他:“哪裏?”
嵐鶴抬了抬下巴,給她指了指他們應該找的峰主,然後絲毫不給她再問的機會,拉着她快速走了過去。
當“沉水閣”這三個大字出現在他們面前時,走在最前面的峰主停了下來。
“這裏便是你們接下來幾日要住的地方,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選定了房間之後,都早些休息吧!”
說完這些話,他便從他們面前消失了。
薄言禾選了一個靠後的房間,本想着晚上休息時能安靜些,但就在她開門的那刻,嵐鶴先一步進了旁邊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