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夢回上古二

向陽正倚着窗戶思考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誰，就聽見竹樓外有人喊着：“燭九陰大人醒啦，大人日安。”跟着這喊聲，此起彼伏的“日安”將向陽驚到，往四周和遠處又看了一圈，才意識到這應該是衝著自己喊的。向下方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散開，按部就班地做事。

向陽離開窗戶，站到不遠處的桌前，桌子擺靠的牆上掛了一個男人手掌大小的八卦鏡。一邊照着鏡子看看這燭九陰長什麼樣，一邊想着自己究竟在哪裏接觸過燭玖陰這名字，實在有些熟悉。

鏡子中成熟男人的俊顏，讓向陽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名為燭玖嵐。小時候父親常常說，自己長得更像他，若是隨了母親就好了。然而鏡中的容貌簡直就是男版的燭玖嵐，更成熟，一對蛇瞳的陰柔魅惑與男子的英氣巧妙地雜糅在一起。向陽忽然反應過來，除了與母親容貌相似，燭九陰與燭玖嵐這兩個名字也頗為相似，看來兩者之間有很多關聯。

確認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向陽懸着的心放下大半，只要自己徐徐圖之，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當務之急是要從最了解自己和昏迷前發生什麼事的竹櫻那裏套出最有用的消息。

可惜竹櫻還沒回來，自己眼下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亂走，根據自己的印象，自己似乎可以試試調息恢復自己的狀態。

向陽也不猶豫，坐回床上，想了想，抬手試着給整個竹樓擋上一層結界。一陣靈力波動，成了！向陽對自己印象中的調息更有了幾分把握。

盤坐在床上，隨着氣息趨於平穩，向陽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個特別的領域。身邊環繞着大量的靈氣，一點一滴地沖刷修補着身體筋脈堵塞和損害的地方，心脈處狂亂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略微有些雜亂。

向陽沉浸在修鍊的領域，無視了時間的流逝，更沒有注意到竹樓內的自己周身都盤旋着一條巨大的吞天燭龍，正緩緩地試着睜開雙眼。張開的微小縫隙泄露出點滴金黃色的威壓，足以震得竹樓外的眾妖匍匐在地，俯首稱臣。

一陣輕風攜着淡雅的櫻花香氣滲透了結界，飄進了竹樓內。沉迷於調息帶來的舒暢感的向陽，在修鍊的領域裏也感受到花香，神識停下了調息，順着花香的方向走出領域，回到了竹樓。

清醒過來的向陽，聞到柔和的花香，意識到竹櫻回來了，想到自己還要向竹櫻問話，自然撤銷了結界，見到了印象中最深刻的竹櫻。

眼前的竹櫻一身暗紫色十二單，浮織圖文用金銀線交織綉成了九天玄狐和吞天燭龍兩家的族紋。銀色的長發泛着粉色的光芒，相比青蛟傲然冷淡的面容，竹櫻恬靜柔和的五官給人溫順的感覺，眉間粉色的櫻花和恰到好處的紅唇綻放出一絲絲純然的媚意。

在向陽還在觀察眼前的人時，竹櫻率先開口，臉上既有欣喜，又無奈：“少爺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這麼大陣仗，樓外的眾妖在您的威壓下可是跪了一地。”

向陽聽見竹櫻對自己與眾不同的稱呼在心裏打了個問號，眨了眨眼以示無辜：“是嗎，沒注意到，威壓已經收起來了。既然回來了，先說說鹿山神那邊的事吧。”

竹櫻也不揪着威壓不放，自家少爺終於醒來讓自己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這下面對玄笙殿下也有了交代。再者威壓只是嚇到並沒傷到那些小妖，少爺本就是個隨意的性子，自己就是瘋了傻了也不會跟厚臉皮的少爺較真。正了正神色，竹櫻不疾不徐地彙報着鹿山神事件的全部狀況。

“五天前幸虧少爺趕到得即時，鹿山神當日並未完全墮魔，您用靈力幫他強行修補了被魔氣侵蝕得命脈，雖然事後您和鹿山神都昏了過去，但是今日鹿山神醒來后神智完全清晰，各處筋脈在山泉內凈化和檢測后可以確認魔氣完全消失了。”

“只是受損得命脈沒能完全修復，鹿山神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為了守住竹清山的入口，維持竹清山作為部落天然屏障的優勢，建議立刻着手挑選和培養新的山神。”

向陽皺了皺眉頭，對與竹櫻所說的事自己腦中自動浮現出了對應的狀況和策略，也讓他理解了先前這個燭九陰為何要拚命就鹿山神，意識到眼前事情的嚴重性的向陽語氣沉重了起來：“選擇和培養山神談何容易，就算我們選出了合適的妖，能不能通過神格的檢驗也是個問題。鹿山神擁有神格卻還會墮魔，蹊蹺之處頗多，以防萬一他體內的神格絕對不能傳承給下一代，可神格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東西。”

“對於墮魔的事，鹿山神有交代他從半年前開始頻繁做噩夢，醒來時也經常會感受到竹青山四周有微弱的魔氣殘留，他一直在追蹤和探查附近隱藏的魔化妖族和魔族，但是並沒有收穫。墮魔當天的事他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自己被侍從下了四肢無力的熏香，讓後有四個渾身魔氣的傢伙進來強行餵給他一樣東西，之後四人對他又做了一些事情，只是山神表示他記不清了。今日並沒有從山神體內檢測出當日喂進去的東西是什麼。另外，四個渾身魔氣的傢伙即使是山神也沒能分辨出是妖族，魔族，神族，冥族還是人族，已經完全將原本的氣息吞噬了。”

竹櫻繼續自己的彙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關於神格的事，少爺其實您可以找玄笙殿下商量的。”

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原本舒服地斜靠在床上的向陽像是聽見比選新山神還要嚴重的事，一瞬間反射性地僵直着坐了起來。向陽心裏清楚，這不是自己本意的反應，而是燭九陰自身的反應。

他忽然有些好奇這玄笙殿下是何許人也，畢竟玄笙這兩個字也給他熟悉的感覺。可惜燭九陰這具身體裏殘留的意志極強，強迫着向陽再次強調性地吐出“不要”兩字。

或許並不是殘留，向陽心想，也許只是短暫的沉睡才能如此影響向陽自己的記憶和情緒。

竹櫻看着少爺忽然強烈的抗拒和僵直的身體，臉上忍不住一片黑線，強行將自己的勸諫咽回肚子裏。自家少爺一但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就變得臉皮薄的很。尤其是自從成年後離開了玄笙殿下身邊，更是想讓自己能成為和殿下一樣，可以獨當一面的神獸，並肩與殿下站在一起。

如今發生這種敵人還沒有頭緒，自己先損傷嚴重的事情，要不是自己給玄笙殿下傳信的那天，殿下被麻煩的事情纏身，只怕早就趕到少爺面前給少爺一頓教育了，到時候自己還要受着少爺的眼刀。

罷了，等到玄笙殿下手頭的事解決了之後，自己再去商量神格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