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詛咒

晚飯過後，本該自由活動的時間，在年涼星得攛掇下，變成了向陽與涼星兩人的首次對戰。

臨墨和白渚略微指點了向陽如何控制燭龍一族的混沌之火，向陽也試着認真地向年涼星攻擊。只是男人輕鬆化解的樣子讓向陽眼睛一暗，自被白渚訓練以來，自己一直在進步，很少有這種，覺得自己的進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感覺。

臨墨看着向陽的樣子皺了皺眉，暫停了向陽與涼星的對練，以時間很晚需要休息的理由，讓涼星回自己的院子，自己則送向陽從訓練場回千藤院。臨墨很少安慰人，身邊的小傢伙還是個正處在敏感年紀的少年，這讓臨墨不知要如何開口。一路沉默地走回千藤院，臨墨在向陽進入屋子前，喊住了向陽。

少年抬頭看向臨墨，眼睛裏帶着心事，只是臨墨也不知該如何解讀，只是抬起手，輕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少年的髮絲相較普通人更細，也更柔軟，舒適的手感搭配着男孩迷茫略帶委屈的眼神，像極了毛茸茸的小動物，臨墨忍不住笑了起來。

向陽第一次聽到冷漠的臨墨，也有如此溫柔的聲音：“你，很好。不要心急。”說完就轉身走出了千藤院。

向陽看着臨墨逐漸離開，忽然間意識到，那人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微涼的手撫摸自己頭部時的感覺還殘留着，向陽將手覆蓋在剛剛臨墨摸過的地方，傻傻地笑了起來。

夜深，本是熟睡的臨墨和白渚同時睜開了雙眼，兩人迅速打理好衣物，朝着魔氣與妖力糾纏波動的方向飛馳而去。此時帝都西南方向，一處郊區的山林之中，一個渾身被黑色的魔氣包裹的怪物在肆無忌憚的獵殺山林里的生靈，空氣中飄散着濃郁的血腥氣，四周的空間受到魔氣的影響出現不規則的波動。

懸浮在上空的臨墨和白渚眉頭深皺，看守人的特殊性讓這一切在他們的眼裏更為慘烈和痛苦，四周漂浮着被害生靈的怨魂，魔化的怪物被動的吸收着這些怨魂，使其原本的靈魂被帶入無盡的深淵，幾近消散的妖氣，痛苦求救的哀嚎聲讓白渚不忍直視。

臨墨用妖氣封閉了白渚的聽覺，長發隨着周身的靈氣飄動，抬起右手，空氣中隱約可見銀藍色的絲線封鎖眼前的怪物和所有冤魂，一把血色為底，黑金色雙繡花紋的墨玉骨扇，在臨墨的左手上，展開的扇子直指眼前：“九炁天罡，玄天威光，上應律魂之法，兇惡盡誅，身歸混沌，魂歸太虛。”

伴隨着扇子清脆的關合聲，被鎖住的怪物和怨魂，地面上的凄慘的屍體，混亂的氣息，瞬間化為星星點點的粉末，消散在空氣里。

只剩地面上殘留的血痕與腥臭的氣息，刺激着臨墨的神經，提醒着她經歷的過那些不是虛妄，將每一次遇見過的被侵蝕的痛苦生靈深深地刻在記憶里，直視着自己身處怎樣現實的世界裏。臨墨從剛才怪物的哀嚎里，聽見那妖是被人強行魔化，想來是有人刻意將自己和白渚引到這裏，四周應該還有着那人或是眼線。

餘光掃到想要溜走的身影，髮絲涌動，捆住那人拖到自己面前吊起，臨墨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兩秒，雙眼眨也不眨地用髮絲將此人捏成了血沫。白渚落到了臨墨身後，示意解開自己的聽覺，臨墨動了動手指，白渚開口：“那人沒用？”

臨墨點點頭，對於套不出消息的人她一向沒什麼耐心。反倒關心白渚的情況：“不必跟我一起來的，你已經很痛苦了。”

白渚扯了扯嘴角無力地笑了笑：“習慣了，感受到氣息就自動跟了過來。”

臨墨也不再多談，跟白渚並肩，不緊不慢地朝着逸茶居走着：“有些傢伙不惜露出馬腳也要引我們出來，想必要對下傢伙下手了，也不知能拿出什麼樣的手筆。”

白渚呲了一聲：“經年小築可是我們的地盤，還有涼星在，也翻不出什麼花樣。”

另一邊地年涼星和向陽可沒有想像中那麼輕鬆。在臨墨和白渚離開不久，向陽忽然從一陣墜落地噩夢中清醒，醒來之後的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機械地走出千藤院。

被特殊提醒過注意千藤院異動的年涼星，在看見向陽走出千藤院的那一刻，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從自己院落的房頂上站起，悄悄跟隨着向陽。兩人逐漸走入經年小築的身處，那裏埋葬着成千上萬的看守人，肆意的渾濁妖氣讓靠近的涼星十分不舒服，已經置身其中的向陽似乎好無所覺。

此刻向陽的眼裏看到的不是看守人的墓地，他身處在一片荒涼沙漠的領域，在熾熱地陽光下不斷前行，直到眼前出現一座做巨大的蟒蛇雕像。蛇嘴裏含着一顆金色的珠子，一個誘惑的聲音一直在鼓動他去摘下那個珠子。

向陽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向了那顆珠子，在摸到珠子的瞬間，一陣強大的靈力將他彈出了這片領域，沒有注意到雕像被銀藍色的透明罩子包裹了起來，在雕像旁邊漂浮出一個白色的虛影，喃喃的念着：“還不是時候，再等等，等我。”

在向陽被彈出的瞬間，經年小築內的向陽身體裏被彈出一團黑霧。年涼星抓住機會，施展符咒，順帶抓住向陽的胳膊，將向陽帶出墓地的範圍。被符咒困住的黑霧被激怒了，伸展出無數的黑色觸手，黑色最濃稠的地方生出一張大嘴，將符咒都吞了進去。

被年涼星帶出來的向陽並沒有在與黑霧脫離之後就恢復了意識，相反雙目緊閉，滿頭大漢的樣子顯然陷入了夢魘里。涼星抓了抓頭有些懊惱，若不是自己想着看看敵人要幹什麼，向陽不至於這個樣子，這下不僅是要除掉黑霧那麼簡單了。

黑色的觸手可沒打算給涼星懊惱的時間，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道向涼星抽來。襲來的一瞬間涼星彷彿變了一個人，茶色的短髮一瞬間變成飄逸的長發，一雙毛絨絨的白色尖耳與狹長的藍色眸子格外顯眼，抬起一隻手將襲來的觸手一一粉碎，另一隻手揮出一個結界將向陽護在了身後。

被傷到的黑霧發出一聲慘叫，涼星輕哼一聲，用妖力將黑霧拽到了身前，修長的手指上是暴漲而出的指甲，手指微動就將指甲刺進了黑霧的身體：“哪裏來的夢妖就敢隨意對妖皇大人的人下咒？還不快解開？”

剛剛還在痛嚎的夢妖，嘿嘿笑了兩聲：“這個咒無解，既然不能為主子所用，那就乾脆毀了他，他會被關在虛無的夢境裏直到死亡，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在涼星的靈氣逼近他的妖丹之時，自毀妖丹，黑氣凝成的身體也自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