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長安一行人滿載而歸,不僅買到了喜歡的頭面,還捎帶買了身合適的衣服,連蘇至驍都買了條馬鞭。
卻不知,第二日,金鑲玉的主家賠了一套價值八百兩的首飾出去。
“你個臭小子,凈給我添亂!”石老爺子拄了拄手杖,倒也沒見得有多生氣。事情畢竟是解決了,沒造成太大後果。
石老爺子老來得子,年近五十才得了石裴臨這麼一個金蛋子。從小就被家裏人當眼珠子護着,哪兒能就因為幾百兩銀子就打罵了他去。
再說了,細細算起來。石家一個銅子兒都沒虧。價值三百兩的珍珠頭面的原料是人家出的,賣出去就是白得了五百兩,正好抵上賠出去的那套首飾原料錢。
“行了,你也別想着去把另一套頭面給追回來了。既然人陸家願意揭過,咱就就此揭過,總比再得罪一家人好,省得壞了金鑲玉的招牌。”
“哦。”石裴臨悶悶地應道。
對於石家來說,此事就算翻了個篇。
十二天後,京郊外棲霞山莊
“長萱,這樣可以嗎?”長安有點緊張。
“嗯,三姐姐這樣很美。”即使這一路上已經被問過很多次了,長萱依舊耐心地回答。堅信宋辰遠看見三姐姐一定會後悔的。
“吁~”馬夫吆喝了聲。
“長萱,你先下。看看有沒有宋家的馬車?”她抓着窗柩,心想着一定要讓那姓宋的驚艷,告訴他,本小姐沒了他,過得更好。是他沒那個福分。
長萱乖乖聽話下了車,環視了一圈,看見宋家的馬車正往回趕,微微探身,掀了車簾一角,“三姐姐,宋家人到了。”
“好。弄影。”她深吸了一口氣。
“小姐。”弄影把手探過去。
長安扶着弄影的手,踩着矮凳下車。一回眼就看見了宋辰遠。
宋辰遠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她只抬高下巴,眤了他一眼,以為本小姐是來砸場子的?當然不,她只是來找場子的。
她又不是非得他宋二公子不可,蘇家三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德行有德行,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但是,宋二喜歡誰不好,非得和她手帕交在一起,令她被京中人恥笑,泥人也有三分氣性。更何況她蘇六從來就不是能吞聲咽氣的主!想讓她像原來一樣,門都沒有。
長安端着一張清傲的臉,她特意讓湘姨將挽紗素月映花流仙裙給捎了過來。當年她跟着揚州有名的蘇綉阿嬤學刺繡,這條裙子便是她的結業作品。當時是按着湘姨姨的身量做的,如今四年過去,她和湘姨姨身高差不多,只不過湘姨姨更豐腴,她讓綉娘改了改,讓它更貼身了些。
桃李會是庄如長公主發起的大型宴會,每次邀請京都尚未婚配的傑出的公子小姐,也被戲稱為大型招親宴。每隔三年一回,今年恰好是第四回。舉辦地點就在棲霞山莊,棲霞山莊內桃李成蔭,以太極八卦魚為廓栽種桃李,桃李會之名也由此而來。每到春季,桃李盛開,莊裏粉白對半,涇渭分明,於是也有人稱此為陰陽會,大多是那些拈酸吃醋的人如此稱謂。
“宋公子。”長安前腳進了山莊,葉清歌後腳就來了。她朝宋辰遠福了福身,臉不自覺地就紅了。
“葉姑娘。”宋辰遠雙手作揖,在未議親前兩人依舊恪守着禮教,做過最出格的事也不過就是兩人確定心意那晚抱了抱。
“蘇三小姐來了。”他抿了抿唇,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不會有事的。”提起蘇長安,葉清歌心裏仍舊隱隱作疼。她知道這事兒是她做得不厚道,但是,如果宋辰遠喜歡的是長安,她絕對二話不說選擇退出。
她沒那麼偉大,明明知道辰遠喜歡的是她,還將他推開。而且,她相信總有一天長安會原諒她的。
長安啊,從來都是嘴硬心軟。
……
長安長萱是和蘇家其他人分開來的。主要是一群人站一起就顯不出她來,她可是還要來向姓宋的姓葉的示威來着。其他哥哥姐姐知曉這件事也都樂意至極。蘇家的人,關起門來怎麼鬧都行,敞開了大門,那就得擰成一股。
“三姐姐,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宋辰遠還是要向葉姐姐提親怎麼辦?”長萱表示這話問的有點小忐忑。但是想起哥哥姐姐們走的時候特意叮囑過,怕三姐姐鬧出什麼來,一咬牙一閉眼就問了出來。
“怎麼?怕我鬧事兒啊。放心,要鬧也不會在這兒鬧。”長安一抬手,壓在了長萱肩上,那股子強裝的清傲一下子就消失殆盡。
“嗯。哥哥姐姐說了,讓你壓住脾氣,千萬別在宴上鬧。等回去了,我們一起給你出氣。”小丫頭眼睛晶亮亮,雙丫髻墜着粉色的珍珠小墜,耳上頸間所佩均為那日金鑲玉中買的那套。
“知道了,小丫頭,你姐姐我又不恨嫁。”她刮刮長萱的鼻頭,想到哥哥姐姐們,笑得眉眼彎彎,“再說了,離我及笄不是還有一年嘛。”
“可是,離大選也只有一年了呀。”長萱小小聲,皺着眉說道。
“你說什麼?”長安眼底劃過愁意,一閃而逝,又低頭問道。
“沒什麼。三姐姐,我們去找哥哥吧。”長萱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兩人相攜離去,朝着素白的李林過去。公子折白枝,神女冠粉霞,早已是不成文的規矩。
蘇家大公子蘇至懷去年年底的時候娶了鹽州知州之女姜代儀,已然不在宴請名單里;除此之外,其他嫡出的公子小姐倒是都來了。一時間,蘇家風光無限。
這次蘇家來的小姐除了長安長萱還有蘇大老爺家的兩個女兒,嫡長女蘇長婭才情兼備,寫得一手好字;庶女蘇長妍舞技一絕,曾在老國公夫人壽宴上驚艷四座。她們兩人能得到邀請函並不奇怪。
但是……
“長萱那丫頭我知道,是你弟以德行出眾之名向晏哥兒求的,他有多疼這妹妹我也知道。但長安又是怎麼得着這邀請函的呢?費解啊費解。”青衫男子立在樹下搖頭晃腦。
“顧書南,你都能得邀請函憑什麼我不能?”還不待蘇至宇出聲,長安就開始反駁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還偷聽人說話。”顧書南嚇了一跳。
“哦~就只許你背後議論人啊。”長安白了他一眼,“二哥怎麼就攤上你這種朋友呢。”
蘇至宇和蘇長萱兄妹倆只兩眼望天,等着他們吵完。
“所以,蘇長安,你又是憑的什麼進來的呢?才情?不足;歌舞?沒有;書畫?不行;疼你的哥哥?你娘也就你一個孩子啊。”
“我憑本事進來的還不行?!”對於看她不起的人,長安向來奉行能動手絕不動口。所以,她一把拿過弄影手中的請柬,扔了過去。
“女紅?”顧書南表示驚訝,“長公主還有那空閑去查你在揚州的事兒?假的吧。”
“不信就算了。”她是一個大度的人,不與小心眼爭口舌。
教她女紅的阿嬤可是揚州名綉,聽聞當年她一副牡丹圖引得蜂蝶起舞。身為她的弟子,綉功怎麼可能不出色,何況她也確實喜歡這項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