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他真的很頹
唐斐將車停到自己的車庫,徒步走到十八號別墅門前。
梓華源別墅區,是他以董事長身份兼任盛唐集團總裁之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當時他就給他和幾個要好的兄弟都留了一套,幾套別墅的內部設計他都參與了,十八號就是專程留給他師弟的,收的都是成本價。
唐斐圍着十八號別墅轉了半圈,發現有一扇窗戶是開着的。他師弟是有點強迫症的類型,房間整理得一絲不苟並且家裏沒人絕對不開窗戶,出門之前要檢查兩三遍門窗是否關好;且師弟平常都住在離心理諮詢所比較近的地方,現在又是上班時間……
種種跡象表明,別墅里有人。
在門前來回踱步,考慮究竟怎麼開口才不會顯得語氣太沖,連做了三個深呼吸之後,唐斐才下定決心按響門鈴。
無人搭理。
再按。
依舊無人。
‘躲我?’唐斐轉念一想,好像他師弟沒有和苟戰鯤狼狽為奸的理由,於是將原因歸結在人不是沒醒就是在打遊戲。
等了幾分鐘,他再次按響門鈴,這回可視電話接通了。
“喂!不是說了么,來了別按門鈴,直接窗口下面!”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我都已經在單子上備註了,來了以後打電話,這幾天都是這麼送的,虧我還專門跟門衛打了招呼就認你一個送餐員,這記性!”
說完,電話就撂下了,根本就沒給唐斐開口的機會。
唐斐愣愣地看着黑掉的液晶屏,心想乾脆就到窗口下看看好了。
於是他將計就計,轉悠到先前那扇看着的窗戶下面,喊了一聲說來了。只見一根繩子從窗口垂落下來,而窗口壓根兒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苟戰鯤就蹲在窗根底下,一手攥着繩子,一手還拿着手機看對戰視頻。感覺到繩子動了,他暫停一下丟開手機,開始拽繩子。
連扯了幾下,都沒拉動,他已經快要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可這繩子確確實實紋風不動,彷彿生了根一樣。
無奈之下,他從窗口探出頭來,想問問送餐小哥在搞什麼鬼。
他探出半個腦袋,一垂眼就看到繩子另一端被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攥在手裏,再一看這人的臉,怪叫一聲“娘嘞”,丟開繩子,砰地將窗戶關上了。
因為動作過大用力過猛,角度姿勢也不對,關窗戶的過程中還將大拇指給夾了一下。
苟戰鯤嗷的一嗓子,窗戶也不繼續關了,抱着熱辣辣的手指,眼淚汪汪地蹲回窗根底下。
“完球了,完球了,唐老師怎麼來了!他是不是來扒我皮的!”
看到唐斐就好像看到鬼一樣,實在是當年的畢業論文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唐斐收了繩子拿在手裏,對着窗口大喊一句:“開門!”
“家裏沒人。”
唐斐心下覺得好笑,但口氣不自覺地加重了:“苟戰鯤你敗犬當夠了改當縮頭烏龜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冷哼,“我告訴你,這別墅是盛唐蓋的,物業也是我自家公司的,都有備用鑰匙,給你五分鐘門不開我叫物業,到時候你死的難看。”
他說話時候正對着監控攝像頭,擺出兇狠的表情,看得忍不住好奇連接家裏監控畫面的苟戰鯤一陣發毛。
畢業五年了,唐斐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依舊沒有絲毫縮減。
唐斐的命令是不容拒絕的,執行幾乎是苟戰鯤的本能,他巴巴地跑下來開門,看到一張大黑臉就縮腦袋,整個人直往牆根里別。
唐斐一肚子氣還沒發作,看到他手指又紅又腫還破皮出血了,怒氣的矛頭就掉了個向:“忒么多大人了,做事還毛毛躁躁,不知道要清洗上藥嗎,藥箱呢?疼不疼?”
苟戰鯤暗搓搓地揚起臉,眼巴巴地望着他:“還氣嗎?”
“跟你生氣自找折壽。”想當年被你氣得腦袋上要爆血管呲血的教授講師,現在個個抬頭紋深重,說起你個小皮猴來恨得咬牙切齒的,不差我一個。
小皮猴一見唐斐態度好轉,就開始得寸進尺:“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媳婦了,少跟那些紈絝子弟瞎混,剛才都爆粗口了。”
“也就你能讓我爆粗口了。”
想他唐斐二十大幾年一直文質彬彬,保持着謙和儒雅的形象,沒曾想見到這小兔崽子不出三天就晚節不保,那一次氣得他趁着四下無人摔了講義低聲罵娘。
一看唐斐表情有變,苟戰鯤訕訕地賠着笑:“你還記得哈……”
唐斐不愛搭理他,自顧自地找到藥箱擺弄着藥品。
氣氛一度尷尬。
苟戰鯤最受不了這種沉默,他試圖尋找一個話題,無奈搜腸刮肚老半天,都沒見有什麼成果的。只能幹巴巴地問一句:“你吃了沒?外賣送來,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話說出口,依舊沒人搭理,不過唐斐臉色難看了一分。
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唐斐才懶得搭理他的有意討好,過了足有幾分鐘才丟開他的手冷聲說:“包好了,今晚別沾水。”他頗為嫌棄地說,“外賣有什麼好吃的,我們出去吃。”
“不想出去。”苟戰鯤就不想挪窩兒,能離開房間下樓到大廳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外賣是不怎麼好吃,但是便宜啊又不用刷碗。”
“手機給我。”唐斐不由分說搶下手機,看到外賣還沒開始送貨,取消訂單。
苟戰鯤一臉絕望:“你幹嘛啊!”
“幾天沒出門了?蓬頭垢面的,給你20分鐘收拾一下,我們去超市。”唐斐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附贈一個充滿了威脅的眼神。
“幹嘛?”
唐斐氣到發笑:“給你買零食。”
“但是,這房子的主人說了,不讓我出去,如果要禍害也只能禍害那一間六平米的客房,盡量不要在他家裏走動,特別是不許不穿拖鞋。”說話間,苟戰鯤看向唐斐腳上的皮鞋。
“哦?”唐斐對他師弟的習慣還是挺懂的,他挑了挑眉,心想這小沒良心的竟然敢挑他的理兒。
不過,拿他師弟來壓他?
這小算盤,註定是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