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傳來木魚聲(九十一)

夜裏傳來木魚聲(九十一)

燈火朦朧的漱芳齋,經過一天歷練的各家小姐們,多數都入屋安歇了。

“咚咚咚”,隱隱的木魚聲卻在此時傳入我的耳中。我一怔,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伴着木魚有節奏的敲擊聲,似乎還有女人細碎的叨念。

心頭一動,我起身循着木魚聲傳來的方向走出門去。立在月色如銀的小樓前,細細聆聽,木魚聲竟來自我的隔壁,只是與我並非一個樓梯上下。

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透過屋子窗戶上的縫隙向里看去,只見屋中燈光如豆,一個女子正在禮佛念經。修長的身影投映在窗紙上,恬靜而美好。輕敲的木魚聲,一瞬間隔絕了心中的浮躁。

偌大的淑香齋,會是誰有這種心境?我使勁眨眨眼,小心翼翼的尋了一個更大的裂縫,更仔細向里看去。就在此時,屋內的燈燭卻忽然熄滅了。木魚聲和女子的念叨聲也戛然而止,彷彿從來沒有過一樣。

我忽的心裏一驚,轉身就要溜走。卻聽得隔窗傳來女子淡然的聲音:“外面何人,擾人清靜?”

慌忙之中,我不由自的輕聲回答道:“我只顧欣賞這院中月色美好,卻不知打擾了姑娘清修,真是失禮了,還望姑娘見諒。”

屋中的女子並未接話,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我只得硬着頭皮道:“天色已晚,小女子暫且告辭。”說完,我一閃身溜回自己的屋內。

“到底這是誰呢?”我躺在床上,糾結了很久,這才沉沉睡去。這一覺昏昏沉沉,不知不覺天已大亮,我才在小紅的搖晃中勉強醒來。

第二日的書畫比賽並不複雜,三炷香的功夫,以荷塘為題做一幅畫即可。

中大夫宣讀完畢比賽規則后,賽場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在細細的思考自己最中意的表現角度。

不知為何,我的眼光卻不由自主的朝着勤珍的方向瞟去。她已經開始讓身邊的丫頭開始研墨了。就着清晨的陽光打量着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我的眼中神色變幻,心頭湧出一個念頭:勤珍,莫不就是昨晚住我隔壁哪位念佛的姑娘?無論怎麼看,側影都是如此的相像。

小紅見我一直發獃,忍不住拉了拉的我衣袖:“小姐……”

我回過神來,看着側前方專心作畫的勤珍,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小紅,調色!”我曬然一笑,吩咐道。

小紅立刻樂顛顛的忙碌起來。不過兩柱香的功夫,我的大作已經基本大功告成。小紅看着畫卷,眼神閃爍,臉上充滿了驚喜。

稍稍風乾,我就指揮着小紅把畫捲起,以便上交。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衝出一個人影沖向小紅。小紅躲避不及,被撞得踉踉蹌蹌退後幾步。幸好這人及時收住腳步,小紅這才站穩身子,沒有跌倒,但那畫卷,卻“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我不禁一驚,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這丫頭,快賠我家小姐的畫!”小紅衝上前去,緊緊的抓住那人,卻是一個丫頭。

“如果比賽就這樣平淡度過,豈不是太無趣了點。”這時,旁邊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循聲望過去,卻是那天在大街上撞了小紅的那個女子。

望着她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冷冷的回過頭,吩咐小紅:“小紅,別管她”。

“小姐,只有半柱香的時間了,怎麼辦啊?”

那個野蠻丫頭沒想到我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其實我也沒有辦法,比賽可不會因為這些意外而停止或者變更的。幸好今天我選擇的主題,留下了彌補的空間。眼珠一轉,我計上心來,立刻動手。

“78號!”台上叫道我的比賽編號,該我展示了。

不像別的人,都是由丫鬟將畫呈上去展示。我左右兩手各拿半邊殘畫,親自上台。

“展示開始。”坐在評委正中的中大夫說道。

我眼光掃過台下眾人。疑惑不解的表情清楚的寫在眾人的臉上。看來大家幾乎都認為我落敗是沒什麼懸念了,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直接退出,畫都不全,還有勝出的機會?當然,人群中那個幸災樂禍的女子,到現在依然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小樣,本小姐是能這樣輕易打敗的人嗎?”我癟了癟嘴,面向一干評委,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穩穩的道:“各位大人,我今日帶來的是劇情畫。”

“劇情畫?”中大夫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我先展示了左手的半幅畫,在那畫的殘缺處,我添上了這樣一句話:“草色花光小院明,短牆飛過勢便輕。”

接着,我又展開右手的半幅畫,,畫的下方又被我加上一句:“紅枝裊裊如無力,粉蝶高高別有情。”

“好一個紅枝裊裊如無力!”中大夫眼中滿是讚賞,“那結局是怎樣呢?”

我眉毛一挑,將身上披着的紗衣緩緩卸去,露出裏面的那件旗袍。將雙手展開,慢慢說道:“俗說義妻衣化狀,書稱傲吏夢彰名。四時羨爾尋芳去,長傍佳人襟袖行。”

也許旗袍上繪製的花朵過於逼真,一隻蝴蝶居然搖搖晃晃的飛過來,停在旗袍上繪製的花朵上,不停舞動着翅膀。

中大夫眼中的清明冷峻完全被驚喜欣賞的神色所代替。

“果然美輪美奐!”坐在他左右兩側的評委也明顯被打動,驚喜之色溢於言表,感嘆聲此起彼伏。

總算挽回來了,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情一下子放鬆了。這時,我分明看見人群中那個之前出言不遜、幸災樂禍的女子再也把持不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雖然她想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微微顫抖的身子和充滿嫉妒、怨恨的眼神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回到房中,我仔細想了想,吩咐小紅:“去打聽一下,剛剛那是哪家的小姐,本小姐可不是任人欺負的。”比賽才開始兩日,卻暗藏風波,我恨不得這比賽能快快結束。

小紅沒多久就帶回了消息。原來那女子正是柳丞相家的二小姐柳芹。

“哼”,這柳丞相的大女兒想嫁軒理不成,又讓這老二來參加比賽,怕是為了今後找個好夫君吧,我暗自想。

好在明日一過,這些參賽的小姐們會淘汰七成之多。從今日作畫的情況看,那個柳家二小姐能耐並不是太大,被淘汰的可能性極大,後面也許會平靜一些吧。我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了。

我伸了個懶腰,走出房門,來到側台上想透透氣。突然看見隔壁念經的那個女子卻站在她的屋子前面靜靜的望着院內。我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她正是勤珍。

聽見響動,勤珍輕輕抬起頭,她的眉梢眼角間隱露憂傷,見是我,有些意外,微微一笑,向我道:“今日的比賽,姐姐可讓人大開眼界了。”

我正欲回話,卻見她已轉身邁步回屋了。

哎,這個勤珍。我望着她的背影,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苦澀。不過兩三年不見,居然變得如此沉靜、冷峻,明明距離很近,卻給人一種千里之外的感覺。

第三日是比賽文采,我憑藉良好的語文功底,拿出了劉禹錫的“陋室銘”,自然是技驚四座,毫無驚險的贏得了比賽。

哎,要贏得那圖騰鏡,可真是勞體勞心啊。不過比賽總算過了一半,後面的儀態儀錶啊之類的,我稍加註意,應該可以吧。

至於那些女紅什麼的,我也有了主意,繡花我不行,就用剪紙來代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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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和我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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