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沉香
山水為伴,懸橋落日,炊煙裊裊,人家何處。
白髮老嫗,童顏稚子,清俊公子,何處做人家,何處化真身?
塗城女:塗城女請見貴地之主無象宗師。
白髮老嫗:姑娘可是找錯了地,我們這鄉野貧瘠之處哪來什麼主人啊,更是遑論宗師。
塗城女:倚樓聽風雨,聽雨樓主讓塗城女求見,但問宗師見是不見?
驀然,老嫗幻化,黑白衣衫公子無雙。
丹朱:聽雨樓主讓你來此作何?
塗城女:聽雨樓主言………
平商城下平商人,商人可待乾坤莫。
香車美人如魚涌貫。
路人甲:哎,這是怎麼回事啊?什麼人物啊?這麼大排場。
路人乙:沒眼見的,這可是當今最大的香戶,香公子的車架。
路人丙:這位我知道,香料世家啊!難怪這麼香霧繚繞的。
客棧中血海棠執筷拈菜,似是未見樓下繁華。
清明夜:嘖嘖嘖,這個什麼香公子真是太能拿腔了,這樣的排場甚合我意啊!下次我也試試。
比鄰而坐,不惹只跟。
清明夜:不過這若是加上師父的花開之術一定更加震撼,為了天下蒼生一飽眼福師父你真的不考慮教教機智可愛,器宇軒昂儀錶不凡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
一雙筷子插入柱中。
血海棠起身出客棧,清明夜緊隨其後。
血海棠:在跟上來,黃泉不送。
清明夜:我沒跟着你啊,大路何人走不得了?
血海棠:那你便走吧。
清明夜:嗯?
忽見眼前紅光閃現,眨眼,人已無蹤。
清明夜:哎,呵,血海棠啊血海棠,你以為本公子是白混了這麼多年的江湖嗎?想躲我,哼!
十里儀仗,一夜聽雨。
侍女:絕香閣香公子求見聽雨樓之主。
靜默的大門,沒有絲毫迴響,場外的氣氛陷入冷凝。
車馬簾轎中,紅衣的公子緩緩出轎,身後一人戴着面具矗立於側。
香公子:我說過,你是我的人,不用離我如此遙遠,這樣我會嗅不清你身上的味道。
戴着面具的人默默走到了他的身旁,與其並肩而立。香公子滿足的笑了。
香公子:在下來此只是為了送回一個宵小之徒,吾族的萬年沉香木,聽雨樓若是想要便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素手一揚,侍女從後方抬出一具屍體,臉已看不清面目,唯有腰間玉簫還能看出聽雨二字。
門驟開,只在轉眼,面具男子手中銀針忽現,針鋒所過,意在封喉。
倚樓雨不閃不避,薄唇微勾更顯嘲諷。
倚樓雨:螻蟻怎可撼樹?
諷刺微涼,無簫起聲,無風生濤,咫尺處,針鋒落地,誰人衣袂飄飛,阻擋冷冽殺意。
香公子:聽雨樓果然本事,但下次莫在讓樓中之物流落在外,畢竟不是誰人都能如我絕香閣一般慧眼識人,洞若觀火。
拂去那人身上微不足道的塵埃,香公子坐回簾轎,面具男子亦上簾轎,揮袖風雲間,人去樓空。
倚樓雨:絕香閣主,不凡也。
回身瞥見殘缺屍首,倚樓雨薄涼一笑,一拂手,塵歸塵土歸土,森森白骨化虛無。
高聳入雲的樓台象徵的又何嘗不是高處不勝寒的悲涼與無情。
常青門,瑤靈台。
無盡生埋下最後的一顆花種,逆沖陰陽之術,轉眼花開常青,一如生命的嬌艷。
突然,花敗枯萎,又似生命的轉瞬華光,一晃即逝,在不復得。
花開花敗中便是人世的春秋枉然。
無盡生:怎麼會敗,我常青門絕不容許失敗!
悄然流逝的時間,無法再度嬌艷的花朵又代表着何等的諷刺。
人如何與天爭?
門人:啟稟門主,少門主來了。
無盡生:請少門主進來。
白衣雪:師父,不知您喚徒兒前來有何事吩咐?
無盡生:徒兒,告訴為師,你能讓此花再生嗎?
白衣雪凝視眼前之花,手覆花蕊,唇中咒術呢喃,已死之花在逢生機!
無盡生:你是如何做到?
白衣雪:常青門枯木回春之術是建立在樹尚且生存的情況下催動他潛藏的生命力,也就是燃燒他未來之命,此非長久之道,而我常青門百年容顏不衰,可活千秋,便是藉助自然之樹靈之力。
無盡生滿意點頭。
白衣雪:既然可借樹木之力,那為何不能逆行倒施?將自己的生命力轉移樹木,樹木亦可在生,以此思想在度深思,是否可附樹靈?樹不死,命不絕。在者,絕香閣萬年沉香木萬年長生與天同壽,若是能借其力,長生不死亦或可成。
無盡生:萬年沉香木是絕香閣鎮閣至寶,世間僅此一株,若是靠此長生也只能一人長生罷了,我常青門追求的是生之大道,此法,不可成也。
白衣雪:是徒兒欠缺思量了。不過剛才復活花之術卻並非徒兒之命。
無盡生:哦?
白衣雪:徒兒轉化了周圍樹之力嫁接於此花,故,花可在生。
無盡生:萬物可化,萬物可供我……如此想法,徒兒,你超越為師之日,或許,已在咫尺。
白衣雪:師父說笑了,若無他事,徒兒先行告退。
無盡生:你回去吧,注意身體,三月後的壹舞佽闋你身體可受得住?
白衣雪:徒兒明白。
無盡生目送白衣雪離去后看着那起死回生的嬌艷花朵沉思不語。
雪閣雨聲,伊人何思。
掌中的花在不復嬌艷之姿,亦如執花之人那飄飛錯亂的思緒。
侍女:少門主又在沉思了。是因為……
白衣雪:無事。你先下去吧。
侍女:這,是。
確定四下無人白衣雪袖間翻出一封白紙,滴血顯字,字走游龍。
【我所造成的後果我會負責,望卿無憂。】
白衣雪:無憂,呵。
翻手間,紙張覆滅。
白衣雪:你若出事,白衣雪如何無憂?
落梅三千,可能帶走一分愁思,一分恩怨。
荒郊野嶺,黑白公子,自一片荒棄墳墓中挖出一具沉埋多年的舊人枯骨。
丹朱:對不住了好友,想不到你人都死了幾百年了還是有人惦念着你的枯骨,黃泉下,你便怪我吧。那孩子,終究是,呵,我在說什麼呢?摯友。
倚樓聽風風無語,倚樓聽雨雨何聲。
塗城女:這具枯骨我帶來了,現在,聽雨樓主可願一見?
倚樓雨:他讓你做了什麼,或失去了什麼?
塗城女:元壽。
倚樓雨: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塗城女:與君無干,現在聽雨樓主可願一見。
倚樓雨:聽雨七層,姑娘便能得償所願。
塗城女:多謝。
枯骨至手,瞬見狂華,再度睜眼,白骨何存。
倚樓雨:世間多少痴兒女,莫笑痴情太痴狂。若問痴狂何處解?無心無情無相思。這一遭,便看何人是無情。
消失的身影,斗笠公子自暗處踏出。
斗笠公子:聽雨七層,華光枯骨,聽雨樓啊聽雨樓,這亂世天下你如何能置身事外盡收漁利呢?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聽雨樓有何玄機!
風吹桃花落,風過桃花殘。
樹下詩清酒隨手拾起一朵殘花把玩,最後也只是化作一個清淺苦笑。
塵封多年,霜雪初現,收放之間,繁花失色,人,入世紛爭。
觀生不染世,染世也開懷。
步子:你今日,似乎心情大好。
觀生樂:你知道?不錯,乾坤動了,這是劫。
步子不語,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步子:是劫也是福,福禍相依,看你神色,福大於劫,你看透了什麼人嗎?
觀生樂:這世事我如何能勘,這人心我如何能算?只是今日,你栽的那株鳳尾蘭發芽了。
步子:哦,那可真是難得,我這鳳尾蘭可是三十年沒個動靜,我還以為有生之年在也見不到它花開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