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違令者，斬
洛無笙靜靜的坐在大殿前，聽着錦藍的話。
“我們已經找遍了地獄崖下的所有地方，沒有發現主子。”錦藍想說屍首，但他還是選擇了不說，這種時候一切關於死亡的話題都是敏感的。
空蕩蕩的大殿內，其他大臣已經退離了，洛無笙坐在主位旁邊的椅子上，主位是夜清絕經常坐的位置，洛無笙在夜清絕活着的時候，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所以，她只能想像着夜清絕如同璃城的君王一樣坐在主位上，聽着朝臣的彙報，管理璃城的各項事務。
錦藍的話讓原本就空蕩蕩的大殿顯得更加寂寥空曠，洛無笙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不，那裏還有星星的陪伴，這裏卻什麼也沒有。
洛無笙特別想要問問夜清絕，為何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同她說一句，就這樣離開了，留下這樣體弱的她去面對現在的局面，她該選擇什麼？
如果三個月多前，洛無笙選擇衝下去問清楚，不要與夜清絕鬧彆扭，與他同進退，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了。
時間回到了三個月多前
夜清絕從洛無笙那裏離開的第三天，召喚了錦藍。
“你率領三十六軍留下來鎮守城池，你們最主要的任務是保護好夫人。”夜清絕為錦藍下達着自己的命令。
錦藍自然知道現在璃城處於什麼樣的情況，所以，在聽到夜清絕的命令時，錦藍第一次選擇了反對，“城主，不論發生什麼，請讓我呆在你的身邊。”
“這是命令！”夜清絕的聲音比方才大了些。
“恕屬下實難從命。”錦藍做了最後一次掙扎。
“呵”夜清絕輕呵了一聲。
錦藍聽到這個聲音知道這次掙扎就像棉花里的拳頭，完全是打出去浪費的，他聽到了夜清絕冰冷的聲音。
“從此，你不再屬於璃城。”
“屬下知錯，屬下謹記城主之命。”自小就跟在夜清絕的錦藍是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的，了解又能如何？
夜清絕沒有再看錦藍一眼，徑直的走了出去。他的身後出現了衛一的身影，“留下三十六軍和十三醫，讓七十二衛整頓人馬，長坡迎戰。”
“是。”衛一聽到了夜清絕和錦藍的對話，所以對於夜清絕的話不敢有半點反駁和懷疑，他不想自家主子培養了他們這麼多年，最後在主子最需要的時候，他們一個都不能在身邊保護。
所有人都按照夜清絕的部署進行分配調用，除了不知情的洛無笙和偷偷扮成士兵的怪一不。
第四天凌晨，夜清絕身披銀裝戰甲，帶領着十萬大軍鉗馬銜枚出了城，沒有人察覺，一切都在夜清絕的計劃之中。
十萬大軍走了三日的路程，終於抵達了長坡附近，他們並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在長坡下的流星河邊駐紮安營。
次日，夜清絕與第五墨、尚武尚兩人打了照面，問其原有，無非就那日衛一告訴他的那些流言。夜清絕自然不信第五墨和尚武尚是輕信流言之人，必然是什麼環節自己遺漏了沒想到。
既然第五墨和尚武尚要替天行道，夜清絕也只能就地接招。夜清絕統領十萬大軍，第五墨和尚武尚統領的二十萬大軍。在看到夜清絕軍隊的大概數量之後，尚武尚內心之中有一絲欽佩夜清絕：他果然是愛無憂的。如果不是，來的軍隊絕不是這樣的規模。
尚武尚心中雖有欽佩，但他知道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
開戰的第七日，洛無笙在璃城城主府內知道了三城互起紛爭的消息。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樣的心情，失子之痛終究沒有抵得過她對夜清絕的情誼重。
前線的戰況從來都只是：今日又開戰了。但具體情況到底是如何，沒有人告訴洛無笙。
洛無笙看着眼前正跪在她面前的錦藍，“為什麼不能派兵支援？”
“這是城主的命令。”除了這一句，錦藍不知道用什麼話回答，他也很擔心夜清絕的安危。畢竟，璃城的兵力在百萬，但夜清絕走的時候只帶了十萬，在夜清絕離開時，他對所有人說：“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派兵。違令者，斬！”
“那留下這麼多兵力在這裏觀望嗎？！”洛無笙幾乎是吼出來的，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她想過自己一個女子領兵出城，但錦藍將她看得死死的。她除了怒吼聲，沒有辦法做任何事情。
洛無笙的怒吼聲每天都有，都發生在哨兵傳回來的消息之後，因為消息的內容只有今日又開戰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詳細的戰況。
這樣經歷了兩個月，洛無笙瘦的不成樣子，她已經習慣了自己每天都怒吼，她也不再詢問原因，除了對夜清絕臨走時下達的這些令她生氣的命令的責怪之外，還有無止盡的擔心。
不只是從第幾天開始，洛無笙開始燒香，燒香給老天，給菩薩，給如來，給耶穌，給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能保佑夜清絕的人。
“這樣的煎熬快要一百天了吧？為什麼感覺要是過了好幾輩子那麼久呢？”洛無笙看着銅鏡之中形同枯槁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力氣等夜清絕回來后好好的罵她，她甚至不知道她還能否活到夜清絕回來的那一天。
洛無笙剛出門，錦藍就衝到她的面前跪了下來，“夫人，主子被逼跳崖了，請您出來主持大局。”
洛無笙單薄的身體沒有承受的住，她跌坐在地上，眼前視線開始模糊。
“夫人。”錦藍顧忌不得主僕有別，趕緊爬起將洛無笙扶起。
洛無笙在錦藍的呼喚聲中，恢復了意識。“找！”
自打那日起，洛無笙便打起了精神站出來主持所謂的大局，但她支撐她內心的唯有要找到夜清絕，沒找到之前，自己不能倒下。
長時間的不進食導致洛無笙的胃萎縮，沒吃兩口東西她就感覺飽了，但她還是硬生生的往自己嘴裏喂飯菜，因為飯菜是支撐活下去的力量，飯菜是她能活下的保障，她要活着見到夜清絕。
記憶被拉了回來，洛無笙看着眼前的錦藍，她覺得錦藍或許也是可憐的吧，但她想錦藍沒有她可憐。沒了孩子，因為自己的不珍惜，連丈夫都沒了。一滴淚從鼻翼灰暗處悄悄滑落，“繼續加大人力，找。”這一句話彷彿用盡了洛無笙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