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妄之望
晚飯的時候朱老頭一直眯着眼睛在看着林浩,不住地點頭,又搖頭,像瘋了一樣。
林浩早早地吃完飯,托着腮幫子想着事情。
只剩下陳校一個人在狼吞虎咽。
“我說小師弟看起來病殃殃的,時不時還咳嗽,打架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啊。”
陳校邊扒飯邊看着林浩,腮幫子塞的鼓鼓的。
但離去時黃凱憤恨的神色卻一直不停地在林浩眼前晃蕩,揮之不去。
“你等着,等我練出修為那天,我碾死你!”
是啊,他們有望成為仙人,可自己呢?終歸到時候還是要低頭的吧。
小七呢?
小七到時候怎麼辦?
“林師弟?”
“林師弟!”
一抬頭看見陳校關切的眼神,瞬間感覺屋內明黃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林浩朝着陳校露出了一個笑容。
“嗯!”
……
啪!
彷彿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而又寂靜的夜裏。
駱俊……
駱俊……
駱俊?
嗯?
林浩睜開眼睛,一隻白鶴從眼前掠過,彷彿幕布的拉開,一下子亮出了青山綠水,亮出了春風裊裊。
這是什麼?
自己正抱着雙膝,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處巨大的湖泊,湖上白霧裊裊,清風吹來,盪起了幾縷淡淡的白霧,在空中變換各種形狀,然後緩緩散開。
湖邊幾棵大柳樹隨風搖了搖樹枝,一下子點進了湖中,盪起了層層的漣漪。
幾隻仙鶴圍着湖面不停地飛舞,猛然清鳴一聲。
給這無比寧靜的天空添了一絲活力。
駱俊?
一隻玉手在眼前晃了晃。
嗯?
林浩一轉頭,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只看見一縷青絲從空中緩緩落下。
伸手接着那縷青絲,林浩突然很想喊什麼,但卻怎樣努力也喊不出來。
只是嘶啞而又不停地啊着。
啊……啊……唔……
啊……
不知為什麼,或許是風太大,那縷青絲一下從指尖滑落。
而林浩卻突然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無力地保持着伸出手的動作。
像有什麼東西從生命中漸漸地抽離一樣,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漸漸佈滿全身,疼得林浩彎下了腰。
眼淚,頃刻滿面。
呼……
林浩一下睜開了眼,怔怔地看着無盡的黑夜,然後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一陣希希索索的聲音響起,一抹昏黃的光暈緩緩盪開了整個世界。
“做噩夢了?”
朱老頭披着衣服佝僂着身軀走過來坐到林浩的小木床的床沿上。
“嗯。”
林浩起身找了找了件衣服披着,和着昏黃的燈光答道。
“反正老頭我現在也睡不着,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說給老頭我聽聽。”
朱老頭側着身體看向林浩,側臉在夜晚昏黃的燈光下顯得那麼的慈祥。
燈光搖曳,連朱老頭的皺紋也變得金黃金黃的,就彷彿秋天落霞掉進一灣小湖裏一樣,讓林浩一瞬間失了神。
許久,林浩才開始娓娓道來。
道山漁,道爺爺,道林凡,道渭城被自己丟失的一抹淡綠和一個猥瑣的笑容,道春風中一隻酣睡的小猴子……
“那天晚上他推門而出……”
朱老頭望着林浩認真訴說的表情靜靜地聽着,把昏黃的燈光都聽暗了又起身去添了點燈油回來繼續聽着。
“我發瘋似的刨着周圍的殘垣斷壁……”
夜風撫過,從有些漏風的房門外吹了進來,朱老頭緊了緊披着的衣服,林浩卻渾然不覺。
“直至現在,我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保護小七……”
林浩抬起朦朧的雙眼看向朱老頭,目光中充斥着無助與心酸。
“感覺好多了?”
朱老頭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浩。
林浩這才發現一瞬間彷彿心中通透了許多,就像是積壓許久的大石頭緩緩被卸走了一樣。
原來這麼久,只是缺少一個傾聽的人啊。
林浩感激地望向朱老頭。
“對了,之前聽你說你打敗了一個修士得到了些許物品,可以給我看看嗎?”
林浩一愣,猶豫了下還是將那本《喪陽術》和那顆小丹藥從包袱里取了出來給朱老頭。
孰料朱老頭竟是看都沒看那《喪陽術》而是一把抓住那袋丹藥,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這……這……破妄丹!”
“哈哈哈,破妄!破妄!”朱老頭哈哈大笑,眼淚卻流了下來。
“可是聽那人說這叫什麼涅槃丹。”
“是了,此葯可以破妄破障,也難怪被別人叫做涅槃,只是沒想到,當年我們費盡心神去找的丹藥,如今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你得到了。”
“林小子你還是太過涉世未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輕易就拿了出來,也是我,要是被別人看到了可就是殺身之禍了。”
“殺身之禍?”
林浩有些不可置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切記,以後這丹藥切莫再讓人看了去。”
“哦。”
“本來你是修行無望的,如今有這破妄丹,倒是有些機會,這幾日夜晚你就趁着月色去外面納氣凝神,等我去尋些靈藥方子,然後就看你運氣了。”
林浩好半天處於獃滯狀態當中,整個人完全沒反應過來。
“我……可以?可以!”
“哈哈哈哈!”
隨即還沒等朱老頭來得及說什麼,就一下子開了門跑到了外面盤腿打坐凝神納氣了。
看着那高興得找不着東西南北的林浩,朱老頭有些哭笑不得。
“朱老頭,破妄丹真有這功效?可以令人無根修行?”一個聲音有些不確信地響起。
朱老頭抬起雙眼,複雜地望向門外。
“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他了……”
“為什麼?”陳校好奇地問道。
沒有正面回答陳校的問題,朱老頭只是起身去吹滅了油燈,回到了床上。
“天色晚了,睡吧。”
……
“林師弟,林師弟?”
“嗯?”
林浩一睜眼,便看見陳校焦急的面龐。
“怎麼了?”
林浩看着陳校焦急的面孔,出言問道。
“剛剛朱老頭被人打了,現在被人綁在一處懸崖上,說是要你用破妄丹去換人。”
“怎麼會這樣?”
林浩大驚失色,自己破妄丹的事怎麼泄露出去了。
“時間緊急,刻不容緩,破妄丹現在在你身上嗎?”
“嗯,在的。”
“好,那我們咱們邊走邊說!”
林浩嗯了一聲,隨着緊跟上了陳校的步伐。
不多時,林浩氣喘吁吁地趕到一處偏僻的山林,呆了呆。
入眼處哪裏有什麼人影,卻是從四處慢慢走出了幾個修士模樣的人。
“陳師兄,你?”
“哈哈林師弟,不這樣我們怎麼能得到破妄丹呢?畢竟我也想突破境界,從此不再待在這個破雜役處啊你說是吧!”
一瞬間從各個方向升起了明晃晃的火球,鋪天蓋地地砸向林浩。
看着鋪天蓋地的火球,感受着撲面而來的熱浪,林浩心中第一次露出了絕望,雙眼露出無助。
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