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叨
薛剛小的時候梨花還在征戰西涼邊境,大都數時間都顧不上他。用這個年代的話術語言來說就是,做媽媽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缺少對他們的陪伴,導致於小時候孩子做了些什麼,經歷了些什麼,幾乎都是從第三者的口中才知道。
後來薛剛長大能文能武,雖然對梨花倍感敬重,但母子之間總還是缺少了一些親密。
梨花不可謂不遺憾!
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借住在樊靈卉的肉身之中,又機緣巧合之下,對方在和一位回城的知青生下一對可愛無比的雙胞胎。
阿團和阿圓這對小可愛很懂事。
雖說性格方面各有不同,但龍生九子,九子也不可能真的成真龍君子,何況這兩個娃娃還小,以前在兒子薛剛身上得不到的濡慕和親密,但在這兄弟倆身上梨花卻是得到了。
所以也由不得她不喜愛這兩個懂事的小可愛。
“不用謝,和媽媽哪裏用說謝謝呢?”
梨花伸手摸了摸坐在左右兩邊另外長凳上的兩個兒子,嘴角掛着的笑容那是越發的溫柔了——這可是她這輩子的兒子,還兩個,忒懂事!可是賺大發了!
阿圓眯着眼睛傻樂,任由媽媽將一頭小軟毛給揉亂了。
阿團雖然板着一張小臉,嘴角卻是輕輕一彎。
最讓梨花覺得好笑的是,小傢伙說話義正言辭,特別的小大人,看着可樂極了!
阿團道,“就因為你是媽媽才要謝謝。”
他頓了頓,沒等梨花問話,依舊小聲道,“沒有媽媽,就沒有我和阿圓。媽媽生我們、養我們,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了。”阿圓在旁邊跟着點着小頭顱,“兒子......兒子謝謝媽媽能把我們生下來。”
說著說著,小傢伙眼睛都紅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小家那一臉煽情的模樣,梨花的咽喉也不由有些哽咽,默了一會才微微一笑,揉着小傢伙們柔軟短髮的素手不由加了幾分力道,好似那樣就能表達自己對兩兒子的拳拳慈母之心一般。
沒一會,飯菜上來兩個小傢伙不免又是驚訝一番。
於是這日,母子三人在鎮上新開的飯館大快朵頤,等到從鎮上回到樊家村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
雖然立夏過去有一段時間,但五月節沒過,還不算是熱的時候。
正是三四點的時間,梨花背着裝滿東西的簍子,左右手牽着手抱大小包的兩兒子從市集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樊家村的路口。
這時候在地里上工的村民還沒收工。
從大馬路拐進來往村子趕去,路兩邊放眼都是水田,稻苗種下去有三個多月,早已經從小苗子發展成大稻叢,入眼都是青蔥茂盛的綠色稻子,田地里三三兩兩站着帶草帽務農拔草的村民。
路邊有從大學下放過來,正在放牧的老教授。
幾頭水牛不時哼唧幾下,在綠油油的稻苗襯托下,一副農家氣息的樊家村顯得一派生機勃勃。
阿圓這小東西喜歡東張西望,遠遠就看到在田中央正拔草的樊勇父子,樂得直衝他們招手。
“姥爺!姥爺!我是阿圓,阿圓和媽媽趕集回來了!”
那廂在地里彎腰拔草的樊勇笑着抬起頭來,在日頭下,一張黝黑消瘦的面容看着特別的樸實。
“喲~是我的小孫子回來了......”
叨嘮着,樊勇連手都顧不得洗,拿着剛從田裏拔出的假高粱,快步從田埂里迎了出來。
“這是趕集去了?好玩不?”
樊勇問候着兩個外孫子,將手中的假高粱丟掉,一邊往身上擦了擦手上帶着的水漬和泥巴,一邊打量着梨花背着的簍子。
那簍子上邊放着一小塊圓圓的竹篾,此時竹篾到頂,可見裏頭沒少放東西。
“去了去了。集市上可好玩了,到處都是房子,還有很多人,副食品的商店可多可多東西賣了!媽媽給我們買了布,要做新衣服!還買了糖,甜甜的,比姥爺拿來的薑糖還甜,甜絲絲的,可好吃可好吃了!”
阿圓如數家珍的把自己在鎮上的經歷說了出來,還連帶着比劃道,“鎮上的飯館長得可好看了,磚頭是青色的,瓦片也是青色的,房子有這麼高!高高的!媽媽還帶我們在飯館吃......”
梨花看到樊勇開始皺眉,連忙笑着捂住了快嘴的小傢伙。
旁邊的阿團這才來得及和姥爺樊勇問好。
樊勇哎了一聲,想伸手摸摸大孫子的頭髮,但看見自己手指甲里還有黑黑的泥巴,最後只能笑了笑,這才開始教訓起女兒來。
“你別捂他的嘴,捂壞了可怎麼好!......這見天的趕集,連工分都不賺了,你還養着孩子呢!大手大腳的,過些日子孩子上學,到時候交不出學費,你可別回來哭爹喊娘的......”
說著這又才瞧了一眼梨花背着的背簍,“次次趕集都背一簍子的東西回來,這次是下館子了吧?那館子新開,吃碗粉都要幾分錢吧?”
“姥爺......”阿團看不得姥爺斥責媽媽,剛開口說了一句,就因為梨花微微搖頭再次沉默了下來。
“這不是孩子沒下過館子,我帶他們見識見識。”梨花乾笑一聲,從自己背簍取出一個油紙包直接塞到樊勇手上。
“爸,也不知道家裏準備的東西齊不齊,這是我從鎮上副食品店換來的乾魚塊,拿回去明兒也能整治幾碗菜出來待客。這逛了一天,家裏豬崽該嗷嗷叫了,我們母子就不和你叨嘮了,晚上你到家吃飯,可別讓阿團阿圓他們親自上門請哈......”
梨花將一大紙包的乾魚塊塞到樊勇手上,也不理他的推卻,牽起兩兒子就走,直到邁過了大橋,走入村子,後邊還傳來樊勇的叫喚聲。
母子三人聽着身後那道遠呼,不由相視一笑,這才手拉手的邁步拐邊往西頭家裏趕。
田邊樊勇拿着一大包乾魚塊追了幾步沒追着人,最終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閨女孝順你不是好事?”臨着路邊的水田裏一汗子聽見樊勇的嘆息,不由笑着抬起頭來,捶了捶彎了半天的老腰。
樊富貴和樊勇交好,是梨花的叔輩。
那姑娘他從小看着長大,除了因為嬌生慣養脾氣有些歪,其他的還真沒什麼好說道的。
他這輩子就缺少個乖巧可愛的女兒,若不是同姓不通婚,當初怎麼也輪不到蘇堤那混球。
“你沒閨女,你懂什麼?”
樊勇又嘆息了一聲,這才道,“我家裏的糟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要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