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克亞的日記(4月26日)

第3章 阿克亞的日記(4月26日)

新紀139年4月26日

0010,基地里有士兵在集結,整裝待發。相比之下,指揮所安靜了許多。我和托卡爾從後門進入指揮所,來到地下室,打開其中一扇生鏽的鐵門。門后是一間小屋,裏面放置了四個儲物櫃,我們各自找各自的東西,開始換裝。

這是一身特製的戰鬥服,使用了EXP(艾克斯帕)強化的特殊處理方式,外觀上和普通皮衣沒有明顯區別,但有比一般防彈插板更好的防彈效果。胸、肩、手臂都有口袋,裏面放着爆破引線,微型通訊器,麻醉針等必備品。手腕上戴一塊電子錶,兼具GPS功能。

我們不使用頭盔,取而代之的是GPNT-19型夜視儀。它使用矩形的鏡片,除了夜視,還能用來通訊。和GPS互動時,會顯示數據,呈現出類似於裸眼3D的畫面。出於任務需要,我們使用的夜視儀是特製的,戴上以後能遮住大半張臉,但仍然很輕巧。

武器方面,通常我們將一把“掠奪者M6A”突擊步槍背在身後,它是目前通用的M5步槍的延長型,繼承了M5A精準度高的優點,還加裝了小型榴彈發射口,能發射各類用途不同的特殊彈藥。腰間放一把備用手槍,我用的是GLOCK系列最新的T5型。兩腿外側綁着兩隻刀鞘,裏面插着約40厘米長的軍刀,同樣是採用了EXP強化的單分子武器。

這套裝備,吸收了不少目前尚未廣泛流通的技術,已經超過維和部隊裝備的平均水平,是上校通過一些特別渠道入手的。

換裝完成,我將門鎖好,托卡爾打開另一扇鐵門,這扇門後面是一條昏暗的地下通道,用於緊急狀況下逃生。它通往基地外一個幾乎不再使用的廢舊倉庫,那裏正是我們的集結地點。

上校和傑德已經在倉庫里等着了,傑德穿着與我們一樣的戰鬥服,只不過他背的是狙擊步槍。上校坐在椅子上,裹着大衣,膝蓋上放着筆記本電腦,眼睛盯着屏幕,不時敲幾下鍵盤,動一動鼠標,手指按在屏幕上。

“情報部要我們組織部隊,搶在敵人撤退前再次發起進攻,將他們殲滅。雖說這次由我們全權負責,但效果肯定會很差。”

“都打草驚蛇了,他們估計已經跑路了吧?”托卡爾說。

“還沒呢。五分鐘前,咱們的小鳥(小型無人偵察機的別名)偵察過,村莊裏還有光亮和人影。所以你們要抓緊時間。”

上校把電腦轉了180度,讓屏幕對着我們。我看到上面顯示着村莊附近的地形,還有不少紅色圓形標記,圍在村莊四周。

“中間的紅*域是他們的駐紮區,附近有樹林,小山坡,還有草地。這裏面肯定有他們的崗哨。之前我們的部隊應該就是在這一帶被發現,然後在即將到達村莊時被阻擊。”

他指着一個紅圈,還使勁點了點。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先幹掉這些耳目,是嗎?”托卡爾繼續問道。

“是的,但這一步必須要快。村莊和崗哨之間肯定有定時聯絡。”

上校咳嗽了幾聲,把大衣裹緊一些。

“這次我命令部隊繞道,走南面,那裏道路狀況更好一些。你們要幹掉村莊南面的崗哨,然後到村莊北面待機。”

“北面?”

“受到攻擊后,敵人會將部隊佈置到南面應對,所以我們選擇最有可能空出的北面。”我給托卡爾解釋說。

“不光如此,”上校補充道,“因為北面沒有可以通車的路,警戒相對會差一些。關於南面的崗哨,我會在你們的GPS上標記幾個大致位置。”

我問道:“一旦敵人知道崗哨被消滅,必然會警覺。那樣不是和被發現沒有區別嗎?”

“是這麼回事。但我們必須冒險。記住,你們現在不是銀翼的士兵,不能部隊同步協調行動。”

沒錯,這是一個我們無法迴避的缺點。上校給我們分發特殊裝備,是要我們以銀翼軍人以外的身份,執行常規部隊難以完成的特殊任務。在訪問孤兒院的時候,上校就有了這樣的打算。我和托卡爾被選中的原因,上校說是“有相當的潛質和可能性”。

他把我們帶回部隊,表面上讓我們做清潔工,暗地裏安排傑德為我們做特訓。普通士兵做的訓練,與我們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一般。

最初幾年,我和托卡爾一直專註於體能訓練,內容五花八門。比如頂着烈日,在路上推車。開始是小轎車,到後來就成了推大巴。或者冒着大雨,在陡峭成直角的峭壁上進行攀爬。如果失手,就掉進大海里游回來繼續爬——前提是不摔死在暗礁上。

有了足夠體能后,我們才開始正式的課程,那就是如何在短時間內有效地殺傷敵人,以及如何潛入敵人內部,進行破壞、間諜、暗殺等行動,就像特工一樣。

銀翼軍有類似的特工機構,但上校似乎並不滿足。因為調動特工的流程繁瑣,要受到上級的層層干擾,不能做到及時快速。所以,就有了我們。

經過幾年訓練,我和托卡爾很快成長起來。九年前,我們開始像現在這樣執行任務。如今,我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了。

因為我們身份特殊,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上校只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動用我們。但無論怎樣小心,也免不了被銀翼士兵或者其他目擊者看到。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誰,目的是什麼,只知道我們站在軍隊那一邊。

他們稱呼我們為“無名”。

*****

0030,我,托卡爾和傑德,騎上存放在倉庫的越野摩托,按照上校在GPS上的標記,向目的地出發。

經過戰爭的摧殘,區域F沒有一條像樣的道路,我們的摩托車疾馳在沙石地上。為了避人耳目,我們特意選了一條相對繞遠的路線。顛簸了半個小時,我們把車停在村莊以南20公里左右的地方。

此地的野草長得異常茂盛,足有一人高。如果割掉其中一部分,做好偽裝,就是絕佳的埋伏地點。藉助偵察工具,掌握附近的動靜不被發現,輕而易舉。

我們進入草叢。傑德走在前面,小心地撥開野草開路,我和托卡爾跟在後面,觀察周圍的狀況。

風吹了起來,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音,這可以將我們的腳步聲掩蓋住。在小心翼翼走出二百多米后,通過夜視儀,我隱約看到前方有幾個人影。

上校的判斷還是一如既往的準確。傑德站住腳,向我和托卡爾做了包抄的手勢。我們兩個一左一右,慢慢向那幾人靠攏。

快要接近他們的時候,我聽到他們當中有人說了句“收到”,應該是在聯絡本隊。傑德也聽見了,他加速上前,腳步聲越來越響。幾人有所察覺,其中一個站起身,但傑德搶先一步拔出刀來,從那人背後疾奔過去,兩手同時起動。左手捂嘴,右手出刀,一擊就刺穿其肋部。

其他幾個人馬上端起槍想要反擊,我和托卡爾同時衝上去,從背後輕而易舉地要了他們的命,在地上留下四具屍體。傑德檢查他們的裝備,確實是四人份,說明這裏沒有其他哨兵。

“崗哨排除了,上校。”傑德說。

“收到。部隊出發了,你們到預定地點待命。”

“明白。”

我們再次出發,不到半小時就來到村莊北面,距離入口幾百米外的地方。

呈現在面前的是成片的廢墟,爬滿了雜草。到處都是“毒蛇”的士兵,有定點崗哨,有流動巡邏,一些比較高的地方還有機槍,正面突破不太可能。

我們沿着草叢移動了一段距離,最終把與敵人的距離縮小在300米。接下來就是等部隊趕到,和敵人開火,我們趁機撈點油水。但托卡爾從來都不是個好靜的人,他不斷環顧四周,想獲得新的發現。

“阿克亞,你看那邊的光是什麼?”

托卡爾捅捅我,指着前方,輕聲說。我向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村莊的西北角一帶有亮光,綠色與藍色相間的光,明顯不是探照燈,也不像是其他燈具。

“也許我們應該去看看。”托卡爾對傑德說。

傑德也望着那個方向,稍作考慮便同意。於是我們離開藏身之處,繼續在村莊外圍平移,一直移動到足夠看清光源的位置。它就在我們面前200多米遠,時暗時明,還伴有機器的轟鳴聲。

在幾堵牆後面,我們找到了光和聲音的源頭——一個類似地下鑽探機的設備。外面是圓筒型,中間有一根五米多高的柱體。幾個人圍着那台機器繞來繞去,他們沒有武器,應該是“毒蛇”的技術員。旁邊警戒的士兵比村口還多,這台機器一定有什麼說道。

“少校,那是什麼東西?”我問道。

傑德將夜視儀切換成望遠鏡模式,仔細看了一會兒,搖搖頭。

“沒見過,估計又是‘毒蛇’的新玩意,把圖像傳給上校。”

托卡爾打開夜視儀的錄像功能,將這一幕拍下來。這時候,我看到有個男人向機器走去。這人身材高大魁梧,與那些穿着戰鬥服的士兵不同,他穿了件應季的衣服,大步流星,顯示出相當的自信。看到他出現,技術員們停了手,似乎在向他問好。

男子擺了擺手,技術員們又繼續忙活,他自己圍着機器踱步。當他的臉面向我們時,我看清了他的五官。

“好像是特倫。”我說。

特倫是“毒蛇”的一個高級幹部,曾數次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里。根據掌握的情報,“毒蛇”至少有三個高級幹部,他們直接聽命於首領“蛇頭”,統率着其他人。特倫的出現,更讓我們認定,那台機器一定有不得了的秘密。

過了幾分鐘,村莊南面傳來一陣陣爆炸聲。不過眼前這些人沒有露出一絲慌張,連那些技術員也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彷彿習以為常。特倫向他們囑咐了一番,朝村莊南面跑去,幾個士兵跟着他離開,其他士兵依舊堅守崗位,技術員們也明顯加快了作業速度。

“友軍開火了,我們上吧。”

托卡爾把步槍拽過來,但是被傑德按住了,他只好繼續忍耐。

槍聲越來越密集,戰鬥持續了幾分鐘,我看到有更多“毒蛇”士兵離開崗位,向南面跑去。我們視野內的敵人只有五個,技術員的工作也接近尾聲,開始拆卸那台機器。

是時候了。

*****

“上!”

傑德一聲令下,我和托卡爾同時衝出去。我先射死了最前面的兩個士兵,托卡爾以更快的速度一馬當先,撲向手無寸鐵的技術員,一陣掃射,兩個技術員被打得直噴血,剩下的四散逃命。

這些都發生后,另外三個士兵才反應過來,開始還擊。我和托卡爾分散開,就近躲到牆壁後面,那些士兵卻暴露在傑德的視野里。傑德用狙擊步槍,精準無比地將子彈送入每個士兵的腦袋。搞定這些人,傑德立刻轉移位置。

“先不要去檢查那台機器,準備迎擊!”

果然,聽到槍聲,更多的士兵從南面出現,有十多個人,我和托卡爾依靠掩體還擊,他們用槍林彈雨壓制我們,逐漸靠近。

托卡爾乾脆把槍背回後背,他原本就不喜歡用槍,何況敵人已經近在咫尺。他將兩把軍刀都擎在手裏,一個士兵從我右邊殺過來,剛舉槍,托卡爾腳步一動,身形一閃就到了那人面前,一刀割開了他的脖子。

牆壁保護了我們,再加上傑德的狙擊掩護,敵人很難在對射上佔到便宜,於是槍戰變成了肉搏戰。但在整個銀翼軍,論近戰技巧,沒人是托卡爾的對手。面對敵人的包圍,托卡爾就像一隻靈巧的蜜蜂,穿梭在敵人中間,看準機會,把刀捅進他們的要害。

趁着這個機會,我趕緊移動到一個不被注意的牆角,打算用槍支援托卡爾。一陣冰涼的感覺突然爬上後背,我急忙側身閃避,躲過身後的偷襲,順勢打了個滾,把身體轉過來。此時我看到的,是拿着兩把刀的特倫。

他的刀有一掌寬,一臂長,與身形很相稱,加上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給人以無形的壓力。他右手刀往旁邊一甩,指向我。

“又是你們,無名。”

托卡爾曾與特倫交過手,還評價說他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對於這樣的對手,槍完全是一塊廢鐵,我也將M6A背起來,右手拔出軍刀,左手悄悄放在後腰的手槍上。特倫轉了轉手裏的刀,還踱着步,十分輕鬆。

“我們也算有交情了,今天不如給個面子,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

特倫出手了!

他步子邁得又大又快,右手刀帶着風撲面而來。我知道這人力氣很大,正面硬剛不是明智之舉,於是向他的右側躲開這一刀,這樣就可以避免被他的左手刀夾擊。

但我正要反擊的時候,特倫的兩把刀同時橫掃過來,我只好再退,他馬上追上來繼續攻擊,就這樣連續五六次,每次他都能在我反擊之前出刀,將我的反擊扼殺,我只能一躲再躲。

在特倫砍出第六刀后,我向後一跳,拉開兩米左右距離,藉著踩踏地面的反作用力,向特倫撲去,挺起軍刀反客為主。特倫兩把刀架在一起,擋下我的攻擊,又用力把我推開。我退後幾步,拔出手槍,卻見他左手扔出刀來。我下意識地開槍把刀打飛,也落入了特倫的圈套。他利用這個瞬間接近我,看準我腹部的空當,攔腰一刀!

我盡全力後退,但腹部的疼痛還是告訴我,戰鬥服被劃破了,真搞不懂他那是什麼刀。我沒時間細想,緊急閃避動作讓我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剛翻起身,特倫就追過來,得勢不饒人,一把刀也砍個不停。鬥了一分多鐘,我感到這個對手實在是太難纏了。

幸好托卡爾清理完那些雜兵,趕來幫忙。見托卡爾過來,特倫迅速把扔出的刀撿了回來。趁他沒擺好架勢,托卡爾放低身子,幾乎是貼着地面向特倫的右側鑽去。看見刀砍過來,托卡爾蹬地魚躍,躲開攻擊的同時,揮砍特倫的右肋。但特倫反應很快,轉身加平移,完美閃避托卡爾的攻擊,退後幾步。托卡爾就地打了個滾,站起了身。

局勢變成二對一,不過特倫的臉上沒有任何不安。他向村莊外面瞟了一眼,確定自己不在傑德的射程之內,又看向我們。

“無名,真是走到哪都能遇見你們。”

我和托卡爾慢慢散開,將特倫夾在中間,特倫也擺好架勢,一場惡鬥即將開始。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那台機器忽然發出幾聲巨響,上面的光芒慢慢消失了。

特倫看到這些,彷彿是看到了撤退的信號,說了句“後會有期”,轉身就跑。我們正要追,卻聽得“轟隆”一聲響,那台機器像炸弾一樣在火光中炸開了花,氣浪捲起一堆廢銅爛鐵,各種形狀的碎片散落一地。

“撤回來!咱們人要到了!”傑德急促地喊着。

我和托卡爾馬上撤出村莊。遠處,部隊開了進來,“毒蛇”也撤退了,我們騎上摩托車,消失在夜色中。

*****

回到倉庫時,上校的姿勢和出發前沒有變化,正在觀看托卡爾傳回來的影像,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看來,即使是見多識廣的上校,也沒見過那種機械。

“有什麼發現嗎?”傑德走到上校身邊,望着屏幕。

“我也看不出來那是什麼,單從外觀判斷,可能是用來探測地下物質的。”

“地下物質?可那裏沒有石油也沒有煤礦,探測什麼?”托卡爾問。

“至少可以確定,‘毒蛇’是為了收集什麼東西而來。剩下的事,我會讓今天的作戰部隊寫個報告,交給情報部,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去年12月,我們也有幸見識“毒蛇”的高科技設備,結果繳獲之後,發現裏面從作業系統到存儲系統全部短路。他們的重要設備都有自毀功能,即便是偷襲,想繳獲一台完好無損的設備,也相當困難。

我們返回地下室,卸下裝備,又輪番走出指揮所,從不同的路線回到各自的宿舍。一進屋,我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每次戰鬥過後,全身都是倦意,這個時候什麼都別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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