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摸不清的想法
唐水兒謙虛道:“林大夫過譽了。”
“林大夫這話不假,我也覺得如此。”聞人亭直言直語慣了,轉頭問大壯,“燕兄弟,你們什麼時候開酒樓啊?”
大壯聞言勾唇亦是神色謙虛道:“還早還早,我和水兒雖然有這個打算,但一切還在籌備中。”
眾人嘆氣,大壯透露出來的意思是:酒樓開肯定是要開的,但什麼時候開說不好,開在哪裏也沒決定,且等着吧。
好么,吃過唐水兒做的菜后,恐怕其他菜就入不得眼了,這可如何是好?
郎玉宸差點就想說:要不我提供銀子,你們直接開酒樓吧。
但這話,他不能說,不然孟府、嚴家、聞人亭都得跳起來揍他,就你腦子靈活想撿便宜呢!
說起開酒樓,孟宏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大壯:“燕兄弟,我聽說你們的攤子擺西平街上去了,那裏我記得當初並未規劃給攤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邊說,孟宏邈不忘快手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裏。
唔!魚肉外脆里嫩,醬汁酸甜適口,還帶有一絲松紅香味,好吃!
這道菜叫什麼來着?
他嚼着魚肉思忖,耳邊還有大壯在解釋:“孟大人,實不相瞞,當初我和水兒中意的位置是在廣源街上,但我去交市金的時候,對方讓我交……”
他伸出三根手指。
嚴鶴皺眉,忍不住搖頭斥責:“府衙有規定,市金統一為一錢銀子一個月,竟然有人中飽私囊欲收三兩,實在不像話!”
“不是三兩……”大壯看着孟宏邈笑容逐漸消失,表情更是一言難盡,弱弱道,“是三十兩。”
“啪!”
孟宏邈手中的筷子折成兩段。
清脆的聲音讓郎玉宸眼皮子微微一跳,誰說文官不懂武功,就看孟宏邈這一下,至少能打殘朝中一半武將。
“豈有此理!”
孟宏邈氣得發抖,他上任長寧縣縣令近十載,自詡恪盡職守兩袖清風,殊不知底下的人竟然敢做出這等枉顧朝廷貪贓違法之事,他還有什麼顏面面對長寧縣所有百姓?
底下的人戰戰兢兢遞上一雙新筷子,孟宏邈接過,深深呼出一口氣,對大壯和唐水兒倍感歉意道:“此事是我疏忽了,等之後我定給你二人一個交代。”
大壯無所謂地笑笑:“水至清則無魚,縣衙中在編衙役便有數百人,一個衙役手下還有白役三到四名不等,既然衙役由頭役負責,此事也應該是他們的過失,與孟大人無關,再者,我覺得我們現在的位置也挺好的。”
孟宏邈聞言看向大壯,一臉若有所思,眼底的有着濃深的疑慮。
嚴鶴和郎玉宸皆面色微怔,以往他們的關注點都在唐水兒身上,現下是第一次對大壯正眼相待。
連縣衙衙役的班制都了解的如此清楚透徹,要說大壯只是一個只知道種田的莊稼漢子,誰信?
郎玉宸忽然嘴角上揚,隨口道:“燕兄弟,你挺像我熟悉的一個人。”他用筷子撕下一塊雞翅,放在大壯的碟子裏,“若是有機會,我想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唐水兒霎時臉上褪去了血色,心臟在胸腔內跳得飛快,咚咚咚不停在耳膜中震動。
她垂下頭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手心裏都是帶着寒意的薄汗,抬眸朝郎玉宸一笑:“多謝郎少爺,想必郎少爺所結識之人定是和郎少爺一樣的貴人,我家大壯沒多少見識,說話沒個分寸,怕衝撞了貴人,還是算了吧。”
大壯嘴巴張了張,但在垂下眼帘的瞬間,看到唐水兒捏着自己的衣擺,骨節都泛起了白,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吞咽了下去。
聞人亭和林大夫自顧自吃着,將談話聽了個全,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
桌面上的氣氛有些凝滯。
“哎喲,我說你們,吃飯就吃飯,好好的談什麼公事,有什麼事情不能吃完飯再說?”孟夫人神情不虞,不着痕迹地白了孟宏邈一眼,“菜都涼了。”
說罷,她親手舀了碗雞湯給放到唐水兒面前:“水兒,別理他們,多吃點補補身子,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嚷嚷着要吃飯,下次別給他們做了,讓他們到外頭吃去。”
唐水兒受寵若驚地接過雞湯,神色緩和了不少:“多謝夫人。”
“夫人莫氣,我們吃飯,吃飯。”孟宏邈討好道,“瞧這個四喜餃子,多喜慶,夫人嘗嘗。”
其他人見孟夫人真當有生氣的預兆,也紛紛活絡過來,立馬換了個話題,碰杯子喝酒該說笑說笑,該攀談攀談,看起來異常熱鬧。
郎玉宸想在長寧縣立足,本就打着跟嚴鶴等人交好的意思,聞人亭能考上狀元,博學多識不用說,但他沒想到郎玉宸看上去是個紈絝子弟,肚子裏的墨水卻也不少。
三個人談及古今,除了朝政都能聊上幾句,霎時就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另一邊,孟夫人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孟大人面子的,就着筷子咬下四喜餃,瞬間被味道和口感所驚艷,然而她想下筷子再吃一個的時候,盤子裏空空如也。
孟夫人:“!!”
她的四喜餃呢?
論吃東西,要顧及形象的孟夫人和郎韞素完全爭不過這群大男人。
四喜餃精緻小巧,一口一個,一圈過去,八個餃子立馬就沒了。
郎韞素咬着筷子都快氣哭了,孟夫人至少還吃了一個,她呢,半個都沒撈到!
一桌菜,因趕着時間,唐水兒就做了兩葷兩素兩河鮮,再四道涼菜一道點心,加上孫大廚做的人蔘雞煲和燉蹄髈,並不算太過豐盛。
但眾人卻表示十分滿意,風捲殘雲般吃了個罄盡。
另一頭孟霄和嚴弘雖然沒有全部吃完,但相比較以前如鳥兒的食量,並且在沒有嘔吐的情況下,孟宏邈和嚴鶴的激動之情無法用言語表示。
唐水兒留下幾道菜譜,再三回拒兩人想招募的請求,這才和大壯帶着谷山回清平村。
卸下馬車,大壯把疾風牽回馬廄,回到廚房卻發現只有谷山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削蘿蔔皮,看上去還有些心不在焉。
“水兒呢?”
谷山見大壯站在門口,差點削到自己的手指,訕訕道:“好像回屋裏了。”
大壯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