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絕曲猶唱(上)

第四百六十四章 絕曲猶唱(上)

一天一夜寒刀衛沒有歇息片刻,宣韶寧的一路上的表現張涵山都看在眼裏,在他看來宣韶寧是心繫家國,不過在胭脂看來似乎別有一番深意,她能感受到宣韶寧在擔心誰,可究竟是誰是她難以查清的,她能做的便是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如此才能長久的留住他。

“按照如此的速度再過一日我們便可以抵達京城了。”師鞏正淵說道,段朗看着宣韶寧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關鍵是我們得保持晝夜不停的速度。”

宣韶寧如何不知道這麼不要命的晝夜奔馳對於軍隊來說有會怎麼樣的不利後果,其實他並不想拉着全軍都同自己一樣的。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表態了“我明白這一天以來大家都太過辛苦了,再連着一天一夜趕路換做是誰都吃不消的,我們還是找個安全的地兒休息一宿吧?”

張涵山看着宣韶寧看向自己終於開始行使作為一軍指揮使的責任“今晚就在前頭的樹林中休息,所有人都好生休息,明日繼續趕路!”

這一道命令讓寒刀衛全軍將士總算是喘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旦是鬆弛下來便是難以控制的困意,用不了多久鼾聲就在營地中響起來,不過宣韶寧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始終看向了南方。

“沒有睡意?”

宣韶寧回頭看見了胭脂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

“我不放心,並不是因為不相信你的能力,我不放心的是你。煎熬一天一夜之後你還打算繼續煎熬下去么?到了京城難免會是一場硬仗,身子骨若是不硬朗如何能打?”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眼下就是睡不着,一顆心都在京城了。”

“你稍微收一收心吧,這天下不是你一個人的天下,任何的人和事不是僅僅靠你一人就可以的,而你對我來說便是整個天下,我能依靠的人唯有你一人而已。”胭脂說著便將頭靠在了宣韶寧的肩膀上,也不知為何她流淚了,淚水順着宣韶寧肩頭緩緩淌下。

宣韶寧心裏湧上了對於胭脂的愧疚,他只能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用自己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這是他想要做的,可是現實往往是事與願違的。

夜色開始深了,可是京城還是如往常一般喧囂熱鬧,但是細細看來同尋常相比又是極為不同的,這不同就體現在喧囂不是百姓們製造出來的而是兩軍戰鬥導致的。攻防戰從早上破曉時分開始持續到了夜晚,京城的九門中已經有四門失守,下唐軍隊開始穿過國人區朝着皇城進發。

一路上庸無睚都在注意巫矻獲以及西涼軍的動向,得到的情報是西涼軍已經攻下了安平門,不過也不清楚為出現了什麼問題,西涼軍僅僅是把持這安平門沒有再前進了;至於圪末軍到了目前還是按兵不動。

管不了這麼多了,這兩邊竟然都沒有動作那就讓我庸無睚來完成滅國的壯舉吧!庸無睚不會不防着這兩邊的軍隊,但是他的更多的精力必須放在梁朝軍隊上,即便目前他們是佔據了戰爭的主動權,他已經料到皇城一定會是一場惡戰,那可是他們底線了。

事實真的如此么?言柯冉帶着百來人的御林衛朝着雲雀台而去,作為皇城最高的地兒,到了夜間雲雀台都會點上雲龍燈,那是矗立在地上的高聳的雲燈,不但造型優美而且亮度十足,能將雲雀台照的如同白日一樣,這樣的安排並不是每日都會出現的,只有在每月的十五才會如此。

遠眺雲雀台明亮一片,算算時間並不是十五,那麼還能有什麼解釋呢?言柯冉在距離雲雀台一段距離的時候便安排江維楨保護好雲萱停留在原地,而自己則帶着主力朝着雲雀台而去。如此的安排雲萱即便是不願意可也無法違抗言柯冉,她只能站在原地目送他的離開。

雲雀台的台階附近照樣是一個人都沒有,可言柯冉絲毫不敢大意,每一步走得如履薄冰,一路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他踏上了雲雀台的時候方才發現其實真正的敵人並不多而且距離他還蠻遠的,他只能隱約看見一些影子。

遠處的那幾個影子在招手,確實是在招手,是在朝着自己招手。言柯冉眼見自己已經暴露了,那就少了一些顧及加快速度來到雲雀台的正中,他看清的現實是梁帝和皇后當先站在自己的面前,在他倆的身後則是站着十幾個人,這些人的軍服都是禁軍,而這些人的為首之人便是陳元稹。

刀尖的光芒在夜色中閃耀,言柯冉不敢擅自行動,他只能朝着陳元稹喊道:“陳元稹,你這是忤逆天威、賣國求榮!你身為禁軍的指揮使做出如此的勾當該殺!”

“駙馬爺說話還是這般的直截了當,我忤逆天威也好賣國求榮也罷,大道理從來都是掌握在勝利者的手裏的,至於失敗者是什麼下場,我想也不用我來提醒駙馬了吧?”陳元稹一邊得意說著,一邊將刀尖抵在梁帝的咽喉處。

“大膽,你這個狗奴才!”梁帝憤怒的臉色緋紅,好在他看不見陳元稹的臉不然他該愈發的氣得發抖。皇后崔丹煙無限擔心的看着梁帝,她最擔心的便是梁帝的性命。

“狗奴才也有翻身做主的一天,皇上啊,您是如何奪得這皇位的您自個兒心裏是明鏡似的!您在這兒唾罵奴才,奴才是受了的,不過相比較皇上的手腕,奴才還是遠遠不及的。”

言柯冉眼睛雖然盯着陳元稹,可是他的視線已經顧及了雲雀台的四周,他料定陳元稹絕對不會是帶着這麼幾個人就敢來要挾的,這附近一定會有埋伏。

“駙馬爺啊,你這是在看周圍是不是有埋伏是么?以駙馬爺這聰明程度,怎麼會不知道雲雀台是一定有埋伏的?可是駙馬爺還不是來了么?既然來了那就別太把埋伏放在心上了。”陳元稹坦蕩的承認了埋伏,說話間嬉笑打鬧一點都不嚴肅。

這麼一來言柯冉反而是坦然了,他朝着陳元稹問道:“你挾持皇上又引誘我來到這裏一定是有你的目的的,別浪費時間了,趕緊說!”

“駙馬爺爽快!我原本是不打算讓你活着來到雲雀台的,畢竟在城門的時候將你們全部剿滅了才是永絕後患,不過有人不贊同了,我也只能聽從他的命令,這才讓你苟活到了現在,不然你們這麼點人同那些御林衛下場一樣!”

言柯冉瞪圓了眼睛,他看見在陳元稹的身後緩緩轉過一個影子,這個影子原本就是陳元稹的影子,可是當影子從陳元稹身上脫開之後他才發現這個影子竟然是自己曾經在金川門遭遇過的人!

這個人一身灰袍看不見任何的面容和身體,幽靈一般的出現在雲雀台上。太熟悉了,剛剛在金川門遭遇過此人,也正是此人射死了肖默言,沒想到此人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駙馬爺給你一個機會,來和皇甫大人單挑,不然”陳元稹說著將刀尖挑開了梁帝的咽喉一處皮膚,鮮血開始慢慢滲出。

“廢話少說,你要怎麼樣?”

“單挑”灰袍人上前一步說道:“我們兩人單挑,直到一人死了為止。你要是贏了狗皇帝的命就暫時留着,你要是輸了我便要你看着狗皇帝的人頭落地!”

言柯冉的身體不自主的抖動了一下,他努力剋制自己,此時的形勢他已經沒有選擇。“好!”言柯冉只能答應。僅僅喊出一個“好”字的功夫,一件灰袍已經覆蓋到了言柯冉的頭頂上。憑藉著佩劍將灰袍撕裂成為一條條的布條,眼睛一睜開的瞬間,後背中了重重的一掌。言柯冉身子前傾順勢打個跟頭一翻身就重新正面迎敵。

江維楨等人一直看着這場單挑,他從心底是不贊同這種個人主義的單挑行為的,畢竟這是牽涉到家國存亡的時刻,可是他不能違背言柯冉的命令同時也忌憚於周邊的埋伏即便目前還沒有發現有伏兵。江維楨同身後這些人相處的時間不長,默契還沒有形成,他原本打算自己後退進入人群之中然後趁機在周圍查探一番,結果有一名御林衛戰士阻止了他並用眼神告訴他這件事交給自己。

那名戰士悄悄退出人群開始探查雲雀台周圍,隨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江維楨只能將眼神重新回到言柯冉身上。這幾招灰袍人出手言柯冉都順利躲開了,僅僅是十招之後言柯冉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武力不是此人的對手,他能做的便是傾盡全力畢竟時間的優勢不在自己這一邊,要搶時間的人是他言柯冉。

灰袍人就算是脫掉了灰袍他的臉還是隱藏在面罩之內,言柯冉能看見的便是此人背上的那一柄巨弓。這一柄弓箭實在是太罕見了,體型之大是言柯冉平生僅見,弓箭周身似乎是雕刻着某種紋路,言柯冉一時間難以分辨。弓身都這麼巨大了也難怪弩箭的威力如此了得,言柯冉開始擔心此人若是使用巨弓自己更是必敗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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