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駱圖反
一
武太后率眾回朝後,將張肅交給了武三思處治。
傍晚,武太后專門在觀星樓上擺了慶功宴,邀請安妮、康太、太平公主、上官婉兒、紫霞、尚安及眾大臣等赴宴,共同慶祝她大難不死。
她為什麼要專在觀星樓擺慶功宴呢?難道別的地方就不能擺了嗎?
當然不是了。各位讀者可能都知道,武則天在寒冬時節,同太平公主在暖閣飲酒,賞雪的時候,發現臘梅迎雪大放,為助其酒興,命天百花齊放的故事吧?
要知道,那也並非是她唯一的一次,其實在者之前還有一次,那就是今晚。
她在觀星樓設宴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向上天發一次號令,以此來證明她的權威依舊,無人可及。這絕對不僅僅是她一時心血來潮的衝動,而是冥冥中,一種超自然力量在不斷地支配着她的思想,使她年邁的身軀充滿了活力,使她那種漸漸頹廢地霸氣也重新得到了升華。
眾人就位后,武太后竟當眾認安妮為她的乾女兒,並御封為金瑤公主,賜宮宅一座,婢女百名,絲綢千匹等等,排場不在太平公主之下。接着,她又當眾連升康太三級,並加封為一品天下巡查使。隨後她才順勢招康太為乾女婿,準備擇選吉日為他們倆舉行大婚。最後還想御封紫霞、尚安為左右雙花旗女將軍,官級同為正二品,並且允許她們攜帶武器出入宮廷大內,專門負責保護她的安全。這樣的封賞是大唐歷史上很少見的,換了誰也不會說個不字。可是紫霞和尚安卻說些“閑雲野鶴慣了,不喜歡被人束縛”之類的話來搪塞她。
武太后很清楚她們倆並非是凡夫俗子,如果用抗旨不遵來強迫她們接受自己的御封,可能會適得其反,鬧的大家都不開心,為了不影響和諧的氣氛,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武太后的賜婚,使安妮和康太十分開心。他們從心底又一次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和幸福,但是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讓人完全適應。所以他們激動地說不出一句話,最後也只能換一種方式來表達愉悅的心情,那就是擁抱。
而太平公主卻因安妮和康太的婚事,很不愉快,竟然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及早就退了席。看來公主是真的喜歡上了康太,不然怎會有這麼大的醋勁呢?當然,他們倆也看出了公主的這種心思,都知道這個皇宮是不能久留了。
宴會繼續舉行着,幾杯酒下肚,大臣們全都齊聲高喊着一些,“金瑤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恭喜皇太后得此義女”之類的奉承話。
武太后一高興,竟捧起酒杯向天大聲喊道:“聖天之子百靈相助,吾特令上天,從於聖命,即降流星雨,以證君威。”
眾人聽了這句話后,頓時嘩然了,沒人能料到她會愚蠢的向天發令。有些十分迷信的大臣們都知道流星俗名“掃把星”是厄運的象徵,是死亡的前兆,假如上天真的隨了武太后的心意,將整群整群的流星划落夜空的話,那麼可真要改朝換代了,更何況這樣的事也不可能發生。他們雖知此理,但卻無人敢提出任何質疑,只是在那兒阿諛奉承,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而安妮和康太卻不已為然,他們二人沒有去想那流星是否吉利,也沒有去想那流星是否能夠划落夜空,而是不斷地盯着武太后沉思,打心眼兒里佩服她老人家的威嚴和豪氣。
半個時辰后,奇迹竟然真的出現了,幾顆流星拖着長尾從天邊墜落,很快就進入了眾人的眼帘。瞬間,後面又有幾顆流星拖着長尾緊隨其後,直至消失在眾人的眼前。不久,大群大群的流星便像傾盆大雨一般墜落天際,壯觀的景象使眾人驚嘆不已。就連武則天她本人也是大為吃驚。
“哇!好壯觀!好美的流星雨呀!”安妮依在康太懷裏又說,“康太,咱們一起對着這滿天的流星許個願吧!”
“好!”他應了一聲就雙手合十在胸前,許下了兩個心愿。
安妮看了他一眼后,也閉上雙眼,許下了兩個心愿。巧合的是,他們所許下的兩個心愿,竟然出奇的相似,都是首先希望自己能夠同對方永遠在一起,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生活的幸福美滿。其次就是希望可以早日返回現代,回到從前。看來他們仍然想離開,畢竟這裏不是他們理想中的世界。
二
紫霞和尚安坐在安妮身旁,昂首仰望着,滿天划落的流星不斷地唉聲嘆氣,像是要出什麼大事似的。
“哎!看來天下從此以後要多事了。”
“哎!是呀!群星涌落,必有戰事。哎!”
在旁的安妮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嘆氣聲,覺得很奇怪,便拉住尚安的手問:“二姐,你和大姐在嘆什麼氣呀?難道這流星雨不好看嗎?”
“不是的。”尚安握起安妮的手回答說,“它們很美,很好看,但它們的出現卻並非是吉兆呀!”
“我看呀!”安妮說,“這是二姐你對流星有偏見罷了。其實,流星也只不過是宇宙中會流動的一些含有不同礦物質的星體罷了。較大的流星,經過地球大氣層時沒有完全燒掉的部分,落在地上,叫做隕星。含石質多的叫隕石,含鐵質多的叫隕鐵。怎麼可能跟吉凶禍福扯上關係呢?”
“好了,不談這些了。”紫霞端起酒杯說,“來,三妹,三妹夫同大姐小酌一杯如何?”
“我也要。“尚安也端起了酒杯說。
武太后見紫霞、尚安、安妮和康太他們在那兒把盞對飲的氣氛很好,便也從正席起身來到他們中間,端着酒杯說,“來金瑤,母親敬你一杯。”
安妮、康太、紫霞和尚安他們一看,皇太后親自來敬酒,便全都起身相迎,尤其是安妮。
“太后!”
“什麼?金瑤,你叫我什麼?太后?”武太後有些不悅地問。
“噢!不對錯了,現在應該叫乾媽了。”
“什麼乾的濕的呀!真是彆扭,以後就叫我母親吧!跟太平一樣。”武太后慢言慢語地說。
“是,母親。”她見那武太后很和藹可親,很像她的親生母親,便不由自主地叫了出口。看來安妮已經開始想念,時空另一端的父母了。當然,康太也不例外。
武太后聽到安妮這麼乾脆地喊了自己一聲“母親”后,她感到十分欣慰。因為太平公主已經很長時間沒這麼好好地叫過她了,就算是勉強的叫了,也不是發自肺腑,所以聽見安妮發自肺腑的叫她母親,她竟不由地笑出了聲音。
流星雨隨着武太后的笑聲,拉下了帷幕,消失在了廣漠似的夜空中。可是酒宴卻仍在進行------
一個多月後,令人擔心的事,終於要發生了。由於武太后一味縱寵武氏弟兄,荼毒李家子孫,惹怒了英國公徐勣之孫徐都督。不久,他同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做了一道“伐武檄文”並準備以揚州大都督的身份,佈告天下,以此為名興兵討伐武太后。不僅如此,他們還以比武招親的名義,秘密聚集了很多英雄豪傑,現正在揚州徐都督的府內商議反周大計。
同時,從黑山嶺死裏逃生的方東勝,以及他的盜賊手下們,在那幾個賊堂主的鼓惑下來了揚州,準備投奔徐都督。
“我告訴你吧!”其中一個賊堂主邊走邊說,“方兄弟,找靠山還是要找英國公徐都督才行。”
“是嗎?”方東勝微微一笑問,“你們口中的這位徐都督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好嗎?”
“當然了。”另外一個賊堂主回答說,“方堂主,徐國公可是個真正的英雄呀!”
“哼!英雄也未必就一定能成的了大器。”方東勝說“不過,現在我們也別無選擇了,天快黑了,進城吧!”
方東勝早就知道,徐都督悲慘的未來,去投奔他也只是走投無路的選擇。
晚飯後,方東勝和他的盜賊手下們,在那幾個賊堂主地指引下,走到了距徐府大門五十米處的衚衕口,突然停住了腳步。原因就是,他們發現徐府門前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很森嚴,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不容易靠近。再加上,月光把那些士兵的臉面、胄甲以及他們手中的長槍都照得煞白,就好像覆上了一層薄霜似的,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三
這時,方東勝這伙賊人,在衚衕口商議了片刻后仍然決定投奔徐都督,可還沒等他們接近徐府就被一名叫王那相的將軍給攔住了去路。
這個王那相是徐都督的副將,雖長的面相和善,玉樹臨風,但骨子裏卻是個見風使舵,笑裏藏刀的傢伙。可他從來不在徐都督面前,表露骯髒的一面,這也是他能在徐都督身邊干穩副將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站住。”王那相上前一步問,“你等是何人?膽敢夜闖都督府,不想活了嗎?滾開。”
方東勝聽到這句話,很是惱怒,準備拔槍,斃了王那相,還好被那幾個賊堂主給阻止了,不然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噢!不要誤會。”其中一個賊堂主行禮說,“我等來此只想面見徐國公並無善闖之意,還請這位將軍行個方便通傳一聲。”
王那相開始有點兒不耐煩了,雙眼一橫,斥道:“哼!我們家大都督正在府中議事,不見外人,爾等請回吧!”
“什麼?你說什麼?讓我們回去,”方東勝怒火衝天地說,“不可能,快叫你們那個都督出來見我,不然老子可要衝進去了。”
這話可把那王那相給激怒了,他一聲令下所有的刀劍長槍,全部對準了方東勝的胸膛。
“想見我們家大都督,做夢。”王那相橫着雙眉說。
“哼!就憑你們這些破鐵片兒,也能攔的住老子。”
方東勝的話音剛落,他的那些盜賊手下們就全拔出了手槍,作好了衝進徐府的準備。王那相不知道他們手裏拿的是什麼武器?威力有多強?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再說,萬一真打了起來,驚動了徐都督,對誰都沒有好處,局面一時僵持了起來。
這時,方東勝身旁,一個滿臉鬍鬚,面目可憎的賊堂主,嬉皮笑臉的上前勸阻道:“冷靜點!冷靜點!大家不要傷了和氣嘛!這位將軍,我等是徐國公的故友,連夜來訪雖是冒昧,但也實屬無奈,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將軍多多包涵。”
王那相一聽,他們是徐都督的故友,竟突變性情,即刻命令他的手下收回利器。他知道徐都督是個特別懷故的人,所以這些人可不能得罪,便和顏悅色地說:“哎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得自家人呀!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諸位海涵。”
“噢!不!將軍言重了。”那個滿臉鬍鬚的賊堂主又說,“我等來此是事出有因,無奈之舉呀!還請將軍代為通傳一聲,就說,黑山嶺三十六寨的龍、虎、鷹、豹、狼、蛇六堂堂主率眾兄弟在外求見,這是點兒小意思還請將軍笑納。”
王那相接過十兩雪花銀,在手中掂了掂,又退還了回去,笑道:“客氣了!請諸位稍等。”
王那相走進門,穿過大院和客廳,進入了內室,來到了一幅山水畫前,順手一揭,便露出了暗閣的大門。他猛力敲了三下閣門,表示有事相告。這時,徐都督跟駱賓王正同一些英雄豪傑和反周將領,在暗閣內熱火朝天地商討反周大計,突被三下猛烈地敲門聲所干擾。徐都督還以為外面出了什麼大事,便大聲問道:“出了何事?”
“稟都督,黑山嶺三十六寨的龍、虎、鷹、豹、狼、蛇六堂堂主在外求見。”王那相回答說。
四
徐都督和駱賓王得知黑山嶺的弟兄們來了,心裏都十分高興,便命令王那相請黑山嶺的弟兄們進府一敘。
王那相得令后,又健步走出了內室和客廳,穿過大院,來到府門口,畢恭畢敬地說:“諸位,我們家大都督有請。”
這時,方東勝及其手下和那五個賊堂主,在王那相地帶領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徐府。
王那相剛從府內出來,還未站穩腳,竟同徐都督的結拜兄弟唐敖碰了個照面。
“你!你是唐------唐敖,唐大哥吧?”王那相上下打量着唐敖問。
“不錯,正是唐某。”
“哎呀!這可真是難得呀!”王那相感嘆地說,“記得自當初大家京城一別後,細細算來,恐也有近十年未見面了吧!”
“是呀!近十年了。”唐敖感慨地說,“哎!恐怕,現如今就算是見了面,二位哥哥也未必能認的出唐某嘍!”
“唐大哥,此言差矣!”王那相裝模做樣地說,“這些年雖說都督軍務繁忙,無暇過問旁事,但如有空閑,總會懷念些故交好友,尤其是唐大哥你,這一點小弟看的很清楚。”
“唐某明白。”唐敖看了看四周后又問,“如此嚴密的守衛,莫非是府中出了大事?”
“這個嘛!”王那相言辭閃爍地說,“小弟不好直言,唐大哥還是當面去問都督吧!請!”
“好!”唐敖應了一聲,又整理了下衣冠,便同王那相併肩走進了府門,同樣是穿過大院和客廳,進入了內室,來到了暗閣門前。可有所不同的是,這次那王那相併沒有提前敲門通知,而是直接帶着唐敖闖了進去。他們的闖入,使徐都督很是惱火,同時也使在座的眾人有些惶恐。眾人還以為事情敗露,朝廷派兵來剿,便全都拍案而起,盤問着王那相,外面的情況。
“你急什麼?”徐都督皺着眉頭問,“外面到底出了何事?”
“是屬下太莽撞了。”王那相急忙回答說,“請都督息怒,其實外面一切正常。”
“既是一切正常,那你又為何如此莽撞行事?”徐都督瞪了他一眼又問,“難道你連進暗閣之前,先敲門的規矩都忘了嗎?”
“都督莫怪,屬下怎敢忘了規矩。”王那相突然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的唐敖來,又兩面三刀地問,“都督您看他是誰?”
“唐------唐賢弟,真的是你嗎?”
“是我,大哥!”
徐都督激動萬分地打量着唐敖,發現他除了多了幾根白髮之外,其餘的依然如故,仍舊是一頭長發垂至兩肩,髮髻高聳,髮髻間系有一條白色的儒巾,國字臉形,皮膚略黑,濃眉大眼,高翹的鼻樑下,長着一張被短小的鬍鬚包圍着的唇口,身穿淺綠色長袍,內襯白色長衫,腳踏黑色布靴,英俊瀟洒,氣度不凡。
唐敖也用同樣的神情打量着徐都督,發現他除了又多了些白髮和皺紋之外,其餘的都依然如故,仍舊是髮髻高聳,髮髻間插有一根比較粗大的金簪,國字臉形,皮膚略紅,立眉炯眼,平扁的鼻樑下,長着一張被黑白相交的鬍鬚包圍着的唇口,緞袍裝身,內襯黃色長衫,腳踏黑色官靴,氣宇宣昂,滿身豪氣。
“賢弟呀!近十年了,你到底去了何處?”徐都督又問,“為何自京城一別後,你就音信全無了呢?難道你把我等兄弟都給忘了不成?”
“是呀!三弟,你怎可來去都不應一聲呢!”駱賓王用手輕撫了下兩腮的鬍鬚,笑容可掬的上前應和着說,“你如此神出鬼沒,真是令人難以琢磨呀!”
“哎呀!二位哥哥莫怪。”唐傲急忙賠禮說,“只因小弟喜好揚帆出海,周遊列國,故而自京城一別後,小弟便同小舅子林之洋,魚翁多九公一同去了海外,直至昨日才歸,所以不能即時前來拜訪,還請二位哥哥海涵。”
“既是如此,我等當兄長的豈有不諒解之理。”徐都督笑着說,“好了,咱們不談這些了,來,賢弟裏面請。”
五
唐敖在徐駱的陪同下,坐在了眾人當中。接着徐都督便將他介紹給了眾人,當然也將眾人介紹給了他,而後又開始熱火朝天地商討起了反周大計。
這時,徐都督竟毫無顧慮的將原定的作戰方案,進攻路線,進攻目標以及各部的兵力分配等,全告訴了唐敖。
“不知賢弟有何高見,可使我軍以最少的傷亡攻取徐州呢?”
“哎!小弟原本是來拜訪二位哥哥的,可不料卻捲入了此等事非之中。”唐敖唉聲嘆氣地說,“哎!也罷!既然事情已然到了這般田地,小弟又豈能隔岸觀火,袖手旁觀呢!不過,哎!”
“賢弟為何總是唉聲嘆氣呢?”徐都督皺着眉頭問,“難道賢弟認為我等的原定計劃有問題?”
“不,計劃很周密,沒有問題。”唐敖回答說,“小弟想說的是雖然二位哥哥的計劃很周密,又有眾位英豪的鼎立相助,攻取一個徐州並非難事,但是按照大哥的原定進攻路線,一州一縣地進逼長安城,戰線過長,且容易折損大量兵力,小弟認為不可。”
“哎呀!三弟,你一會說計劃很周密,沒有問題,一會卻又說原定的進攻路線你不認可,如此自相矛盾,實令我等難以理解呀!”駱賓王插嘴說。
“是呀!賢弟,你既認為我等的原定進攻路線有誤。”徐都督又問,“那依你之見,我等該如何進攻呀?”
“依小弟之見,最好是運用閃電戰術直攻長安,這樣既能達到最終的目的,又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何樂而不為呢!”
唐敖的想法與徐駱的想法雖是相衝,可他們三人畢竟是非常要好的異姓兄弟,再加上徐都督又是個十分懷舊的人,不會因為某些想法不同就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哦!賢弟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可是為了防止敵人兩面夾擊,我想還是按照原定策略穩紮穩打,更為妥當。”徐都督又說。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只有先告辭了。”
唐敖從眾人中起身,行了個抱拳禮,轉身準備離開,可還沒走出幾步遠就被徐駱二人給攔了下來。這樣的場面使在座的各路英豪十分惱怒,各個橫眉立目地盯着唐敖,恨不得上前扒了他的皮。
“哎呀!賢弟怎可剛來就要走呢?大哥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講,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徐都督勸阻說。
“是呀!三弟,你可不能就這樣棄我等兄弟於不顧呀!”駱賓王說,“近十年了,咱們三兄弟好不容易才再次相聚,怎能不酌飲幾杯就又要分別呢!難道你在生我等兄弟的氣不成。”
“二位哥哥言重了,並非是小弟在生二位哥哥的氣。”唐敖解釋說,“而是小弟實不願捲入此等血雨腥風之中,還請二位哥哥和眾位英豪見諒。”
唐敖帶着十分矛盾的心情,同徐駱二人拜別後,轉身走出了暗閣。突然,從他身後閃出了一個,身披盔甲,手持鋼刀,立眉霸眼的中年男人,又一次將他攔了下來。這個中年男人名叫楊進,是原河東節度使楊忠的大兒子。他因不滿武則天的所作所為,故而辭去了牽牛衛中郎將的官職,秘密搬離了京城。而後又聽聞英國公徐都督是個不畏強權的大英雄,便帶着家眷以及他的表弟楊昆,投奔了徐國公。
六
楊進凶神惡煞般的怒視着唐敖,使四周的氣氛十分緊張。
“不識抬舉,你以為這徐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楊進怒氣衝天地說,“況且你也得知了我等的計劃,想就這麼一走了之,沒那麼容易。要麼活着留下與都督同舟共計,要麼就死在這裏,你選擇吧!”
他將手中的大刀迅速揮出,直至唐敖的頸部才停了下來。徐駱二人一看唐敖面對奪命的鋼刀沒有任何反應,再看那滿面怒相的楊進情緒十分不穩定,隨時都有揮刀殺人的可能。徐都督便急忙上前阻止道:“好了夠了!大家都冷靜點,楊進你把刀給我收起來,這鋼刀是用來斬殺敵人的,不是用來自相殘殺的,即使我與唐賢弟道不同不相為盟,但他始終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們三兄弟之間的事你們不懂,讓他走吧!”
雖然那脾氣暴躁的楊進仍是火冒三丈,但是他也不能不聽徐都督的話,無奈之下只好收起大刀退到了一旁。
唐敖聽了這句話后,十分感動,同時也知道自己傷了二位兄長的心,便轉身解釋道:“哎!二位哥哥,並非是小弟不願與你們同舟共濟,只是小弟實在不想看到森林塗炭,百姓受難的局面。如若大哥決心要戰,小弟認為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其實,這天下誰當皇帝都一樣。”
這話一出口就激怒了楊進的表弟楊昆,此人也是個脾氣暴躁,心胸狹窄的傢伙。
“混蛋,都督對你這般寬宏大量,而你卻如此的不知好歹,真是太可惡了,今天老子非好好地教訓你一頓不可,看招。”
話罷,楊昆便舉起手中的兩個大鐵鎚,猛力向唐敖頭上擊去。突然,唐敖一個臨空轉身躲開了這一擊,這使那楊昆十分惱怒。緊接着,他便高喊了一聲,又殺了上去,這回出手更加兇猛,招招奪命。
這時唐敖前後左右地躲閃着,被逼無奈,他才從腰帶中拔出了長劍,隨手猛力一抖,劍身發出了陣陣清脆的聲響。接着他又將身形一轉,並順勢揮出長劍與楊昆的兩個大鐵鎚相迎。片刻間,兩種兵器就碰撞在了一起,產生了金黃色的火花。隨後那楊昆又將兩個大鐵鎚迅速收回,高高地舉過頭頂,兩腿分開一個大八字形,開始運用內力。
楊昆的年齡雖不怎麼大,但卻練就了一身好內功。他先將自己體內的數股真氣,從丹田逼出,迅速匯聚於中庭穴,而後又通過中庭穴直接匯入神闕穴,停留了片刻后,真氣便迅速向下方移去,直至解溪、沖陽、陷谷、內庭、湧泉諸穴。突然,他雙腳一用力,猛地向下一踩,“咔嚓”一聲地板磚竟被踩碎了。這一場面使眾人驚嘆不已,都不由自主地說些“好內力,了不起”之類的話。
不久,他又掄起那兩個大鐵鎚,向唐敖的面門擊去,攻擊力度是一次比一次強。逼得唐敖只能在那兒左右右左地躲閃,毫無還手之力。唐敖被逼急了,便將長劍橫於胸前,雙腳順勢向上一騰就凌空飛了起來,在客廳的頂梁部,再次迅速而又瀟洒地揮出了手中的長劍,直擊他的印堂穴,不料卻被那兩個大鐵鎚給擋了個正着。緊接着,唐敖猛力將手腕下壓,頓時壓得他滿臉通紅,雙臂顫抖,顯然是頂不住了。果不其然,沒過多長時間那個不可一世的楊昆就敗下了陣來。
楊昆知道自己敗了陣,裡外的臉面都丟光了,但為了在眾人面前不失風度,便違心的向唐敖行禮說道:“閣下果然武藝超群,在下認輸了。”
唐敖收起長劍后,又重新拜別眾人,離開了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