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間
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簡拾看着笑顏，把她剛才喝過的茶杯拿過，低垂眼帘，“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只要井嚴安好。”
笑顏點頭。
簡拾起身右手拿着茶杯，右手兩指對着茶杯，不過眨眼，被子中剩餘的水消散。
掀起眼帘，簡拾漆黑的瞳孔映出紅色陰影，和笑顏的眸子相對，口中無聲呢喃，笑顏的眸子獃滯，后眉心多出一朵栩栩如生的鮮紅彼岸花。
過後，走過古木座椅，雙手環后：“契約已定，不能更改。”
笑顏回過神來，迷茫不過一瞬，明了，唇角溢出苦澀。
三途川茶館，消執念，可。
費用：三魂六魄取其一，由拾先生選。
簡拾沒有理會她唇角的苦澀，來到她身前，看着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笑顏，伸出右手對着她眉心彼岸花一點。
兩人就消失原地。
再次睜開雙眸，看着眼前的景色，笑顏忍不住怔了，眼角的紅珠暈染開來。
這是人間？可……
映入眼帘的是素色的帳幔，雕刻栩栩如生的床榻散發出陣陣香味，上面一床看起來就不凡的華美被子蓋在簡拾身上。
古色的梳妝枱，上面擺着一面用錦套套着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還有一串罕見的倒架念珠。
轉過身遊盪窗邊，那古樸典雅的桌子上擺放着幾張宣紙，硯台上擱着幾隻毛筆，黃色宣紙，紅色硃砂？
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一輪明月高高掛起，散發著銀色光，透過窗戶灑落房間地面。
整齊的樹木在院子裏挺的筆直，還有兩站燈籠掛在柱子上方散發暖色光暈。
就這麼看着，眸光越來越悠遠。
簡拾坐起身，看着飄在窗邊的笑顏，默默的看了一眼掛在床榻對面的鐘，二點半。
想了一下，起身來到她身邊，就這麼靜靜地陪着她。
過了許久，笑顏回過神來，察覺身邊的溫度，下意識的轉頭，看見是簡拾，不禁愣了一下，披肩黑髮，月色下，小小的臉蛋帶着不真切的虛幻。
一身紅色連衣裙睡衣，顯得整個人越發嬌小，看着就像是遺失在人間的精靈一般。
“拾先生，長得真有靈氣啊。”
簡拾點點頭，“我知道，還有，”轉過頭，眸子滿是認真：“就算你誇我，吃進肚子裏的東西我也退不了。”
一魄於她，是食物。
笑顏又是一愣，明白她的意思，后勉強揚起唇角，搖搖頭：“我明白。”只要井嚴安好，付出一魂或者一魄，她願意。顫着音，手指下意識的指着窗外：“拾先生，這裏……是人間嗎？”
簡拾點頭：“嗯，”
聽見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笑顏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落下紅珠，落在地面，卻又什麼都沒有。
就像一個孩子一般，委屈的落下兩行血淚，過了一會，笑顏就回過神來對着簡拾苦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簡拾點點頭：“你算好的，有些人鬼，無法言喻。”
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皺着眉，臉上露出一抹厭煩。
見簡拾這樣，笑顏愣了一下，突然說道：“你這樣，似乎多了些生氣，嗯，和之前在茶館的時候很不同。”
簡拾點頭，“初次見面，你又不是我的客人，不需要感情。”
“現在不同，你是我的客人，對你，就像是我即將到口的食物，我還是需要愛護一點的，”說到這，又沒忍住摸着着肚子，幽幽的盯着笑顏：“好餓……”
笑顏雖然是鬼，卻還是下意識的背後一涼，感覺有點瘮得慌。
只是見簡拾不過一秒又撇撇嘴低着頭摸着肚子不斷的嘟囔：“好餓啊，好餓啊，這次行動要快些，要不然餓死了怎麼辦……”
笑顏……頭一次聽見這樣的比喻，雖然對方把自己當做食物，只是看着對方孩子氣的樣子，莫名的想笑。
沒忍住，噗嗤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響起。
簡拾聽見，委屈的盯着她：“雖然你是要給我送食物的的客人，但，你是在笑我？”
看着對方一整正經的臉上，鼓起的腮幫子，笑顏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真可愛。”
她本身還以為拾先生是個中年年人，可初次見到是一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的時候，就驚訝了。
可之後見對方白凈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尤其是一雙漆黑的眸子更是讓人忍不住產生敬畏。
可，如今，在人間，她竟然……這麼可愛！
就像一個小妹妹一般，讓人忍不住就放鬆下來，覺得親切。
“我知道我很可愛，謝謝。”認真的點點頭后，簡拾抬眸認真的盯着她：“小姐姐，你也很漂亮，所以，我蘿莉音，網戀嗎？”
這下笑顏張大嘴，一臉懵逼：“你說什麼？！”
簡拾心裏暗道，額……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面上一本正經：“我是說，你很漂亮，但人鬼殊途，不能網戀！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好了，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
笑顏回過神來，轉過去看了一眼已經躺在床上的簡拾，好笑中又覺得有些無奈，不過，本就不明亮的眸光越發黯淡，人鬼的確殊途啊……
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雙眸子帶着看不見的神色。
天明，簡拾下意識的起身伸了個懶腰，后打了個哈欠，睜開雙眸，露出泛着迷茫的神色。
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一張慘白面頰，面不改色的伸出手道：“早。”
轉過頭看了一眼掛鐘，正好八點，今天早上沒課，不用去學校。下床直接繞過笑顏，去洗手間。
笑顏：……本來還一直猶豫要不要嚇一嚇她……結果，這個結果要不要這麼敷衍。
完全無視自己！
不對，和自己打了招呼呢……
洗漱過後，簡拾看着垂頭喪氣的飄在桌子上的笑顏，再怎麼也是自己的食物，怎麼也要關心一下的：“你怎麼了？”
笑顏悶悶的，只是對上簡拾的眸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幼稚，撓撓頭尷尬笑道：“沒什麼。”
“哦。”
簡拾也沒再問，直接拿出一桶老壇酸菜面，倒過開水以後，就拌了拌，不等泡開就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
后察覺笑顏的注視，抬眸：“你也想吃？”皺着眉，認真說道：“你吃不了。”
又想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食物，還是對她好一點吧，試探說道：“要不然，等我吃了你以後，再給你燒下去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