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祛疫丸
席牧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蕭家院子的房間裏,一旁伺候的小丫頭見席牧遙睜開了眼睛,開心的大叫着跑了出去。
席牧遙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只能軟軟的攤在床上,回想這幾日的經歷。
黃成龍走後,她記得自己的病又變得嚴重了,喝多少湯藥也沒有起色,只覺得這病像是要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後來就整日昏昏沉沉,也不曉得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里。
有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下去了,感覺只剩一縷魂魄離開身體去飄蕩,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人世間了。
但恍恍惚惚間,她又看到了黃成龍,看到他殷切的眼神盯着她說:“牧遙,你要撐住,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席牧遙就感覺自己的那一縷魂魄又漂了回來,心裏想着,黃成龍幾次救了我,我不能辜負他,我要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再後面的事情席牧遙就想不起來了。
很快,剛才跑開的小丫鬟帶了蕭長濱、庄泠泠和席景楊過來,三人見席牧遙睜着眼睛看他們,都喜極而泣,終於救回來了。
庄泠泠趕上前來,坐到床邊,握着席牧遙的手,輕聲說道:“你可把我們嚇壞了,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席牧遙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沒有力氣,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很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她是怎麼被救活的。
庄泠泠見她一臉納悶不解的神情,急忙說道:“是景楊他們,請來了胡郎中,胡郎中真是當世神醫,京州來的太醫都沒轍的瘟疫,他一來就給治好了。”
胡郎中雖醫術高明,但也未見過這樣兇猛的瘟疫,只是他家祖上那位當過太醫的祖先確是個醫中聖手。
那位祖先從宮中逃出來后,仍心繫天下蒼生,專門研究過幾次瘟疫的病症,最後研製出一種丸藥,能治療大多數瘟疫,就取名喚做祛疫丸。
胡郎中家中有祖上傳下來的一箱祛疫丸,從杭州出發的時候,都帶了過來。
胡郎中一到濟南,黃成龍就把他帶到了隔離病區,席牧遙當時已經幾日水米不進,病逝沉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席牧遙此時已經咽不下丸藥,胡郎中便把丸藥研開,沖了水要給她灌下去,但席牧遙牙關緊閉,這葯根本喂不進去。
黃成龍一時着急,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也顧不得會被傳染上瘟疫的危險,喝了一口藥水,對着席牧遙的嘴巴,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將湯藥哺喂進去。
黃成龍見此法可行,便繼續一口一口的將葯餵了下去。這丸藥下去,很快就有了效果,席牧遙的病情有所好轉,只是要想治癒,還必須進食才行。
然而席牧遙一時還是無法進食,隔離病區里中又無女差役,即便有,也無人願意冒着被染上瘟疫的風險口對口喂服。
又是黃成龍,不怕風險,在一旁傾力照顧,餵了水又餵了稀粥,再喂丸藥,盡心儘力,無微不至,將席牧遙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就這樣過了兩日,黃成龍一直呆在隔離病區里。胡郎中又來給席牧遙診治,見她身上的瘟疫已經祛除,可以從隔離病區轉移出去。
只是身體損傷較大,還十分虛弱,所以還沒有蘇醒,還需要慢慢調養恢復。
席牧遙聽了庄泠泠的講述,心中對黃成龍的感激更盛,想着這樣的恩情自己一輩子也還不清的了。
她向屋子四周張望,卻不見黃成龍的蹤影,心下着急,難道他被自己給傳染了嗎?
庄泠泠見席牧遙一臉急切又擔憂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擔心黃成龍,便繼續講了下去。
胡郎中帶來的祛疫丸只有一箱,統共一百顆,此次黃河水患身染瘟疫的已接近上萬,根本不夠用。
胡郎中手裏雖有藥方,但製作這祛疫丸還需要一味冰蓮草,這草藥十分難得,濟南府的藥鋪里找不到。
胡郎中族中有個在西安開藥鋪的叔叔,名字叫做胡永豐,這胡永豐的藥鋪專門就搜集一些世上罕有的珍稀藥材,去他那裏或許能尋得到這冰蓮草。
就算沒有這冰蓮草,祖上分的這祛疫丸這胡永豐應該也有一些,拿過來能救活一些人也是好的。
黃成龍聽了這事,便自告奮勇要再跑一趟陝西。席景楊本欲與他通行,只是父親、母親和妹妹都還未蘇醒,只得留下來照顧。黃成龍就單槍匹馬拿上胡郎中的書信去陝西了。
席牧遙聽了這些,才放下心來,庄泠泠見她雖然醒轉,但依然十分虛弱,又服侍她吃了一些流食,進了湯藥。幾人又離了房間,讓她好好歇息。
席景楊從妹妹這裏出來,又去看了父親、母親,他們比席牧遙發病晚,病逝相對輕一些,服了祛疫丹之後已經恢復了很多,已經可以坐起來說一會話。
皇上已經下旨,同意了蔣駙馬的奏摺,讓席文忠協助治理黃河水患,賑濟災民。蔣駙馬來看過席文忠,見他還未完全復原,一時還未將皇上的旨意告訴他,只吩咐他好好休息。
此時調撥的銀兩和糧食都已到位,瘟疫這裏有了胡郎中的助力情況也有所好轉,蔣駙馬和彭遠心中也略略安心。只是後續如何修復堤壩,以及如何安置這些被毀了家園的災民是個大難題。
席景楊去看席文忠的時候,他正在在思考這些問題,席文忠雖不知皇上的旨意,但他本就一心為民,心中一直記掛着這事。
席景楊不知父親的想法,只見父親面色沉重,十分嚴肅,只知他心中有事,也不敢多說什麼,又服侍他進食了湯藥便告辭回了房間。
席景楊在房間無事,又想起他們去杭州發生的事。
濟南到杭州的路上,在山東境內幾個遭了水災的州縣過的時候,他們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道路盡毀,不是積水區就是剛剛褪了洪水的泥沙地面,騎馬不便,只得下馬,兩人一馬,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泥濘地里趟過去,心中十分着急。
出了這片區域之後,兩人才又上馬,一路疾馳向杭州進發,兩人記掛着席牧遙,都不敢歇息。
快要到杭州的時候,兩人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席景楊卻開始頭重腳輕,身上發虛,竟跟席牧遙的病情十分相似。
黃成龍心中暗道不妙,這八成是也中了瘟疫,只不停的抽馬屁股想跑的更快些,然而這馬馱着兩人跑了這些路程已經疲憊至極,再抽打也無用。
更糟糕的是,黃成龍也開始覺得頭腦發昏,身上無力,竟也跟席景楊一樣中了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