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非典來襲

第十七章 非典來襲

主編姓鄭,在政府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幹了半輩子,最終也只是當了個副局長。雖然大小場合上,大家都會尊稱他一聲鄭局,但自己怎麼聽怎麼彆扭。

趕上國家大眾創業萬眾創業的號召,政府提供兩年的停薪留職機會給創業者。鄭副局長終於再也壓抑不住文藝中年的騷動,從體制內暫時出來干起了雜誌。

因為畢竟深耕政府多年,哪怕是沒有干到正職,但人還是認識一些,所以很多事情辦起來都算順利。

兩年的停薪留職期過了,主編必須面臨選擇。政府公務人員不得經商,所以主編只能二選一。

最後主編選擇了《東安湖畔》。

主編跟我們聊天吹牛的時候談起過這段,我們問他,那可是體制內呢,可是鐵飯碗啊。多少人擠破頭,想進進不去。

“那也有很多人想出出不來呢。”主編的笑容很坦然,沒有任何不舍和不甘,“這就是一個圍城,要相信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最好的風景。”

這是清醒的時候給我們的說道,也算是一種安定人心之意,告誡我們不要這山望着那山高,最美的風景就在這邊。這邊就是《東安湖畔》。

主編喝醉酒的時候會給我們另一種解釋,“我姓鄭,卻當了一輩子副局長。以前別人叫我鄭局長,我怎麼聽怎麼彆扭。現在你們叫我鄭主編,我怎麼聽怎麼心安。”

組織不給轉正,自己轉。這一點上,我是佩服主編的勇氣和實力的。

主編這人其實挺好,除了對稿子質量要求嚴格和萬事躬親以外,其他方面都算不上嚴格。把我們更多的是當孩子,不是當下屬,所以無論他怎麼發怒,我們都不會放到心上。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我便直接回去自己的辦公室。不敢在樓道里逗留和駐足,不想面對同事們的幸災樂禍或噓寒問暖。

主編撿起來那篇《將塵》的打印稿和讓我下不為例,我知道,這一期的稿件我算是過關了。雖然不是玉米乖乖的約稿,但我相信主編和我一樣,對於這篇《將塵》所講的故事還是滿意。

他不是一直強調內容才是最重要的嗎,至於作者是玉米乖乖還是謝小秋,也沒有那般重要吧,我安慰着自己。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我也知道,謝小秋和玉米乖乖是不能划等號的,哪怕內容上甚至更好,讀者的認知和接受是需要時間成本的。

當然,主編給了我台階下,我也要向主編表示一下服軟的姿態。

我開了電腦,寫了一段編者按給主編。

大致的內容是放下不等於放棄,放下是一種豁達的表達,是奮鬥的更高境界。只有我們放下心中的執念,才能輕裝上陣,也才會取得更大的成功。

文人就是這樣,最大的本事就是張口就來,隨口胡謅。把方的說圓,把圓的說方。

下午,美編同事給我發來微信。

“主編是把你往女婿方向培養嗎?這也太縱容你了。”

雖然還沒有親眼看到,但我知道,謝小秋的文章和我的編者按將是這一期都市生活版的全部。

我給謝小秋回了一封郵件,大致是感謝她對《東安湖畔》的厚愛,對寫作的堅持,恭喜她(他)的《將塵》將在本期都市生活版刊發。同時,我還給謝小秋留了我的微信號,說如果願意,可以加微信交流。

……

和現在溝通交流和信息獲得渠道多元且豐富相比,我們初中那會信息得到的渠道單一且滯后。

有一天下午,班主任老師突然跑到教室里宣佈,因為非典,學校封校,學生不準回家。學校已經通過政府通知家長送來補給。

對於非典,我們是聽到過的。不管是之前周末回家看新聞還是從老師要求有發燒狀況要第一時間報告的要求,我們都有所耳聞,只是沒有想到突然嚴重到封校的程度。

電視機被數學老師送修一直沒有返回,所以新聞聯播是看不到的,對於外界的一切,我們突然充滿了恐慌。

四戒問我,二毛,你怕死嗎?

我說當然怕。

四戒說,所以我把你當朋友。

這什麼邏輯?你拿怕死的人當朋友?這與我們的思想政治教育主流思想不符啊!

我說,不怕死的是英雄,怕死的是懦夫,我們應該崇拜英雄。

四戒說,你可能成不了英雄,但是你誠實。我當你是朋友,又沒說當你是偶像。

年幼的我,一直當不怕死是一種勇敢,直到四戒因為不怕死死掉后,我才知道不怕死不一定是勇敢,有可能是魯莽和意氣用事。

非典的恐怕還沒有瀰漫開來就被大家可以一起在學校過周末,家長也會增加零用錢,不用回家干農活等一系列好處帶來的幸福和快樂取代。

我們開始學着自己洗衣服。之前老師是嚴禁我們到河邊玩耍的,現在因為洗衣服的原因,從禁止變成了務必注意安全。

女生是不讓我們和她們在一塊洗衣服的。

我對四戒說,她們肯定是怕我們找她們幫忙。

四戒笑了,摸了摸我的頭說,二毛,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可以考到班級第一,你這智商明顯有問題啊!

我呸了他一下,問他,那你說為什麼?

四戒回答說,她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他們的內衣而已。

我刷的一下臉紅了,整個人埋頭認真洗起衣服來,只有四戒盯着東流的河水,用石頭扔出一連串的水漂,告訴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我說你可拉倒吧,再不快點洗衣服,我都要洗完回學校了。

女生是不是怕男生看到她們的內衣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實看見二丫晾衣服了。

二丫沒有晾出胸罩,即使是食堂的饅頭,也只是晾出了小背心。

純白色的,有兩根細細的帶子。

我當時遠遠地盯着二丫把弔帶背心晾起來,對着身邊的四戒說到,帶子那麼細,不怕斷了嗎?

四戒回答我說,要不你去問問二丫。

我情商再低也知道四戒這是在給我挖坑和下套,我白了四戒一眼,流氓!

除了遠遠觀看了二丫的弔帶背心,我還近距離觀察了四戒的內褲。

“四戒,你這內褲沒洗乾淨,你看這裏還有黃斑。”

四戒晾衣服的時候我在一旁說到。

四戒啥也沒說,直接給了我個腦瓜崩。“就你聰明,就你乾淨,你要是穿白色內褲,你也有。”

我盯着手上正要晾曬的黑色內褲,不知道四戒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明明就是沒洗乾淨,為什麼拿內褲顏色出來辯解。

初中那會,四戒永遠比我懂得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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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安湖畔桃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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