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啤酒事件
“奮鬥。”我小心謹慎的回答。
“我們為什麼要找玉米乖乖約稿?”主編繼續問我。
“她有話題性,她的經歷就是最有奮鬥色彩的故事。”我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把選題會上選擇約稿玉米乖乖的理由重複給主編。
我剛說完,主編便把謝小秋那篇《將塵》的打印稿摔在我的面前。
“你特么這是奮鬥?這是投降!”
玉米乖乖最初只是一個網文作者,寫了很多都沒有火起來。但是她一直沒有放棄,堅持不斷更,堅持一直寫,直到多年以後她的處女作《虐戀姐妹》被一個影視公司看中。
然後,她就火了。
人火了,就忙。人火了,以前那些無人問津的也火了。出席各種活動,到各處去演講,去簽售。以前那些可以沉下心來寫的時間沒有了,時間久了,熱鬧勁兒過去,玉米乖乖才發現已經寫不出好的作品,但又沒有達到可以坐吃山空的地步,於是轉型寫專欄。
正是因為品嘗過無人問津的酸澀,也體味過一飛衝天的嘚瑟,最後繁華落盡、煙花散退、回歸平凡。因為有了生活經歷,加上文字功底還在,所以專欄倒是又一次寫火了。
寫專欄不像寫,需要絞盡腦汁,需要設計情節和故事衝突,寫專欄往往是有現成的話題的,所以寫起來會相對容易一些。
於是,玉米乖乖從網文作家成功轉型雜誌專欄作家。能約到玉米乖乖的稿,也是我們行業里體現雜誌水平的一個標準。
我比較幸運,跟玉米乖乖是校友。還在玉米乖乖以網絡文學當紅作家回校做演講的時候,我因為參與活動策劃,跟她建立了聯繫。
後來幹了雜誌,做了編輯,也就近水樓台,跟玉米乖乖搭上了線。為此,主編還特別表揚過我。
只是今天,因為玉米乖乖的水稿事件,我被批評了。真的是成也玉米乖乖,敗也玉米乖乖。
我沒有敢繼續說話,雖然心裏想着,如果奮鬥失敗,我們還是得學會放下。我和主編就這樣在他辦公室僵持着,誰也不主動說話。
大概有兩分鐘過去了。主編狠狠地喝了幾口水,又撿起扔在桌子上的那篇《將塵》,對我說到,“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然後我被轟出了辦公室。
……
作文比賽拿獎后,當天晚上我、四戒、二丫和花花一起加了個餐。
因為學校是封閉式管理,所以想要去街上下館子是不現實的,只能在食堂吃個雞腿、麻辣燙什麼的。
花花傻傻地盯着我,一邊啃着雞腿,一邊笑着說,“二毛,你太棒了,你真厲害。你知道嗎,我們班的同學都不敢再嘲笑我了,他們才意識到我哥們兒這麼厲害。”
內心是十分高興的,不僅是給花花漲了志氣,更重要的是在二丫面前露了臉。不是作文剛剛上了作文報就對我愛答不理了嗎,今天哥們兒拿個作文比賽特等獎讓你高攀不起。
當然,這也不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我真實的想法是,二丫應該可以認識到離出師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她需要繼續向我求教寫作。
四戒雖然有一個文藝的筆名,但作文報、作文比賽似乎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即使如此,那天晚上他仍然是最高興的人。
“二毛,晚上回宿舍咱開罐啤酒?”四戒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滿了各種嘚瑟和使壞。
初中生喝酒肯定是不被允許的,但我知道四戒有偷偷帶酒到宿舍。
“為什麼要晚上回宿舍再開,現在就回宿舍拿過來啊。”花花一聽我們藏的有啤酒,整個人興奮不已。
二丫還是保持了她一貫的謹慎。“不要在食堂公開喝啤酒吧,被抓到了是要處分的。”
四戒當然是聽二丫的。
“花花,你個小丫頭片子,都還沒有發育,喝什麼啤酒。”四戒努了努他沾滿油脂的嘴,色眯眯地盯了盯花花的胸部,不懷好意地說到。
二丫和花花同時給了四戒一個腦瓜崩。
“別開玩笑了,”我適時組織了他們的打鬧,“一會兒宿舍該熄燈了,咱們趕緊吃完回去吧。”
那天晚上,我和四戒一回到宿舍就看到擺在床上的啤酒,但我們一口也沒有喝成。
班主任老師已經等了四戒有好一陣子了。
“誰讓你在學校喝啤酒的?”班主任老師怒目圓視,瞪着四戒高聲怒吼着。
“你憑什麼翻我的東西?”四戒的聲音雖然不如班主任老師的大,但其中的憤怒也讓我和在場的同學差異不久。
我下意識地去拉了一下四戒的袖子,暗示四戒不要衝動。四戒直接甩開了我,繼續嘟囔到,“你這是侵犯別人私隱。”
“私隱?”班主任老師的怒氣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你目無校規校紀,不學好,還要什麼私隱?!”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喝酒了?”四戒開始詭辯,我又一次拉了一把四戒,我真的怕他跟班主任老師幹起來。
“王大春,你離這種爛人遠一點!”班主任老師說到,“我這都抓到現行了,你還跟我狡辯說沒有喝酒,沒喝酒你帶這麼些酒幹嘛。”
我完全沒有想到一向為人師表的班主任老師居然會當著廣大同學的面罵四戒是爛人,甚至還勒令我離四戒遠一些。
我一直是好學生、乖學生,但我也知道這樣的話太傷人,讓人不能接受。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班主任老師接下來的話更讓人難以接受,“秦朗,你學壞沒關係,別把王大春也給帶壞了。”
因為學生宿舍是統一關燈。所以,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四戒的表情時,宿舍突然暗了下來。一直強勢反擊的四戒突然也沒有了言語。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自己怒氣上頭,說了不該說的話,班主任老師也突然不再咆哮和怒吼。
“李林,把啤酒給我抱到辦公室。”班主任老師說到,“都抓緊洗漱睡覺。”
然後便出了我們的宿舍。
李林是我們的宿舍長。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從四戒床上撿起那幾罐啤酒,然後出了宿舍,去了老師辦公室。
我拍了拍四戒的肩膀,小聲說到,“睡吧。”
四戒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進進出出的室友們也都繞着四戒走,彷彿四戒是一頭隨時會爆炸的獅子。
因為是在農村地區,老師在批評學生的時候經常爆粗口,甚至進行我們現在看來的人生攻擊,但還是有一點是值得現在廣大老師學習的優點,輕易不請家長。
啤酒事件以四戒在班級公開檢討並沒收啤酒結束,四戒的父母並沒有要求到學校來處理此事。
只是,班主任老師的那些話,在四戒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