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紙飛機
“哐當——”
二人聞聲回頭,只見到扇動的門帘,和摔碎的碗盤,雲遣夢臉上一陣發燙,邁開微跛的腿直接逃開了。
封玉塵站在原地,腦袋一陣發脹,他狠命地拍了自己兩下,剛才在做什麼?
靜了片刻后,他直接吼了句:“滾進來!”
靳衡掀開帘子,身上像被風霜打了般,蕭條冰冷,低垂着頭不做聲。
封玉塵回身,聲音聽不出喜怒:“怎麼不說話?”
“將軍!”靳衡噗通跪地:“還請將軍約束行為,遠離那趙宦官!”
“是你思想齷齪,本將只是欣賞他思維偏怪主意頗多,能助大軍早日功成身退,非你所想。”封玉塵面色緊繃,怒火在眼中逐漸彙集。
靳衡大膽的直視着他,漸漸的,在那充滿威懾力的目光中屈服下來,“是屬下過於擔憂了,只是……只是近日軍中流言四起,不堪入耳,依屬下見,應當避諱閑言,免損軍威。”
封玉塵不禁冷笑:“避諱閑言可能打勝仗?一人榮辱是大?還是一軍勝敗是大?”
靳衡噤聲,低垂的眸光中隱含殺意。
雲遣夢衝到外面,使勁的拍着自己發燙的臉頰,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她現在可是一個太監,封玉塵竟然……竟然喜歡一個太監!
這段時間她在士兵心目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甚至那些人都已經接受了她是大將軍心的欒人事實。
薛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在她身後,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趙先生,您害羞了,是不是將軍太溫柔了?”
“你胡說什麼!”雲遣夢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肥厚的肩膀上。
“嘿嘿嘿,被我說中了,放心,大家都理解,理解。”
“你……”雲遣夢還想要追,薛胖子卻笑的美滋滋的比兔子溜得還快。
她也無所謂名聲不名聲的,說不定哪天她找到方式可以穿越回去,而這個世界恐怕連一片影子都不會留下。
忽然,兩個士兵拖着一個女子朝着周副將的營帳走去,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細作琉螢。
雲遣夢這段時間把她忘了,一個細作留在這裏遲早是個問題。
既然決定站在封玉塵這一面,她就必須做一個乾脆的決斷,不能像韋小寶似的兩頭當好人,最後害了的只有自己。
那兩個士兵抓着她明顯就是要她去陪侍,今天她救她一次,就當還她那日一飯的人情了。
“住手!”雲遣夢衝到兩名士兵跟前。
“先生……”琉螢抬起頭,滿眼希冀的望着她,楚楚可憐。
兩個士兵一見是將軍的紅人,現實問了聲好,有好生解釋着:“周將軍今天興緻好,要她陪侍,這都是軍營里的規矩,養她們就是來給將軍解悶的。”
“那麼多女人,換一個吧,她我要了。”雲遣夢想要推開士兵的手,可是那士兵卻不撒開。
“趙先生,這樣……讓將軍知道了怕是不好吧。”說的無比隱晦神秘。
“怎麼?難道要我去跟周將軍親自說去?”雲遣夢鬆開手,徑直朝着周衍的營帳走去。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趕緊衝過去將她攔住,“趙先生,好說好說,不就是個女人么,您領走,領走。”人家是內宮總管,又是將軍的欒人,還為軍中鞠躬盡瘁哪是他們得罪的起的。
雲遣夢將琉螢從地上拉起,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問道:“有沒有哪裏受傷?”
“沒有。”琉螢搖了搖頭,忽然間淚水滿盈。
“沒有就好,你怎麼會被他們捉住?”她記得琉螢說過自己有辦法脫身,何況,那人的武功如此高強,她不可能讓一個沒有武藝的人混進軍營。
“昨日送周副將的換洗衣服,恰好被他瞧見,便非要我去陪侍,連躲避都來不及。”琉螢說著低低的啜泣起來:“要不是您看到,我就……我就……”
雲遣夢不知道她的話幾分真假,將她拉到無人的地方,小聲對她說:“你離開軍營了,即便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並不是真的趙芋頭,對吧?”她直直的望着她。
琉螢愣了下,噗通跪地,“我知道,我知道您不是真的趙芋頭,可是……可是我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有人肯對我施恩,既然我認定了您做我的主子,那從今以後,您就是我的主子,求您不要趕我走。”
“軍中無女人,若是有,也只是用來服侍兵將的女妓,你何必留在此處糟踐自己,還是回到你主人身邊去吧,我不能讓細作留在這裏當做不知情。”雲遣夢的語氣有些重。
“不,琉螢不走,琉螢只想留在您身邊,就做您的侍女,好不好?”她死死的拉着雲遣夢的衣服哀求。
雲遣夢還想開口,卻見她忽然哭了起來。
“琉螢知道,自己命賤,不配服侍在您身邊,可是……可是琉螢曾經也是大家閨秀,也是書香門第侍婢環繞,只因當時家中遭難,才淪落街頭。”
雲遣夢想要走,她聽不得這些心酸的精力,可看到她頹然的癱坐在那草地上,傷心欲絕的樣子,她又狠不下心。
“過去的事,就別想了,人得向前看,離開這裏,尋個好人家,後半生生兒育女也算圖個安樂。”雲遣夢勸道。
“不!”
她大叫一聲,嚇得雲遣夢趕緊捂住她的嘴,還好沒有引來其他人。
“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呢。”雲遣夢左右為難。
她一把抓住雲遣夢的手,目光中滿是恐懼,“您知道細作下場嗎?”
雲遣夢渾身一震,不論是書上,歷史上,還是電視劇,這種人最後的下場只有一種,那便是……殺人滅口!
琉螢反而鬆了手,帶着滿臉的淚水苦澀一笑:“看來……倒不如我自行了斷。”
說著,她抬手就朝自己的喉嚨掐去。
“不要!”雲遣夢趕緊將她拉住,廢了好大勁才將她的手掰開,沒想到她的力氣那麼大。
“我……准你留下就是了。”
這天後,雲遣夢便稱自己需要個副手讓琉螢跟在身邊,軍中的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卻礙了另一個的眼。
封玉塵掀開帘子的一角,瞧着那有說有笑的兩人莫名的煩躁。
他轉身來到桌案前,死死的盯着攤開的地圖,卻什麼都看不進去。
他手向外一指:“去,把趙芋頭叫來,本將有事相商。”
站在一旁的靳衡雙眼眯了眯,聽命前去。
雲遣夢正在給那名斷了腿的士兵換藥,那天,她將這名士兵的腿骨利用外科手法一塊一塊的拼回,並以鹽水沖洗殺菌,又將撕裂的皮肉以髮絲為線進行縫合。
未免傷口感染,她不敢用普通的棉線,因為一旦化膿,棉線潰爛其中便無法取出,而髮絲卻不會因為肌肉潰爛而被腐蝕,易於拆取。
“癒合的不錯,但是絕對不可移動,還有這個石膏只是輔助的,不能因為有了它就鬆懈,一旦你動了那骨頭就又斷開了。”雲遣夢再三叮囑。
這士兵激動的再次落下眼淚,“先生,多謝先生,等我好了,這輩子給您當牛做馬,當狗當豬!”
“噗——”雲遣夢被他逗笑了:“行了行,我什麼都不用你當,你把傷養好了就行。”
琉螢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提醒:“先生,靳護衛來了。”
“先生,將軍有請。”靳衡還是一副死人臉,十八九的年紀像從古墓里爬出來的行屍走肉,除了因為將軍的事情發怒,平時幾乎沒有任何錶情。
“我知道了。”雲遣夢又囑咐了那士兵幾句便朝着封玉塵的營帳走去。
琉螢不好跟去,準備去將晾曬的草藥收了,不想靳衡對她命令道:“你也跟上。”
封玉塵背對着門坐着,彷彿很認真的研究攻城策略,可耳朵全在那外面的腳步聲上,如峰的唇慢慢揚起。
“將軍,您找我?”雲遣夢站在他背後兩步遠的距離。
封玉塵指了指對面:“坐。”
雲遣夢遲疑了下才走過去:“是……什麼事?”
“你看着……”他才開口,就聽到身後又來一人,目光驟然森寒,衝著那人吼了句:“將軍大帳是你隨便進就進的嗎?”
琉螢立刻退了出去,朝着靳衡行了一禮,快步跑開。
靳衡順着飄動的帘子看了眼裏面,氣的雙目近乎噴火。
雲遣夢正要坐下的P股陡然抬起:“那個我……也不是來這裏。”
“你坐下。”封玉塵語氣十分霸道,見她忐忑的神情,又稍作緩和:“你不是擔心風向的問題么。”
“哦,對。”提起這個雲遣夢瞬間來了精神:“怎麼樣?我的辦法可行嗎?”
他眉頭一緊吐了三個字:“不確定。”
“不……”不確定你叫我來幹什麼?雲遣夢氣的想罵娘,外面那麼多傷員等着她呢。
他眉宇之色卻認真起來,指着饒城道:“這裏雖然四面環山,但城中卻屬於窪地,因此,不論什麼風向,到這裏都不會直吹,除非有助力。”
“你是說……扇風?”雲遣夢覺得這不現實。
封玉塵猶豫着問:“那個風箏能拐彎嗎?”
“當然可以,就像飛機的膀子,通過羽翼的一側或雙側調整來改變方向!”她一激動把現代知識說了出來。
“何謂飛機?”封玉塵已經不止一次從她口中聽到新奇事物了。
“就是……”她巡視了四周,紙盒一張牛皮紙問:“我可以用嗎?”
封玉塵點頭。
她將那牛皮紙撕扯成長方形,然後快速折了一張紙飛機,在空中嗖地一丟,紙飛機繞着封玉塵的頭頂在營帳空中轉了大半圈飄然落地。
“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