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醫院重逢2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落入鬢角的髮絲，消失於無形。

余意瑾看到余錦寰落淚，趴在床邊，心疼的拿小手將她的眼淚擦乾。

“媽媽，怎麼哭了，”余意瑾的腦海中，媽媽總是笑着的。

余錦寰搖頭，“小瑾，你想上幼兒園嗎，幼兒園裏有很多很多小朋友，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玩了，會有很多小朋友和你玩。”

“不要，小瑾要媽媽陪我玩就夠了，”余意瑾執拗起來。

余錦寰也無奈，嘆口氣，看着聞璐，央求道：“小瑾今天就拜託你了。”

“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聞璐看了眼小瑾，他正定定的看着余錦寰，小眉頭皺在一起，認真又嚴肅。

聞璐拍拍小瑾的肩膀，“小瑾，媽媽今天很累了，要休息，我再給她講最後一個故事哄她睡覺，你去找醫生姐姐好不好？”

“不，我要陪着媽媽，陪她聽故事，”小瑾堅持。

最終還是余錦寰明白她的心思，對小瑾說：“小瑾，你在這裏媽媽沒辦法專心聽故事，會一直睡不着的，你去外面找醫生姐姐，等媽媽睡著了，你和聞璐姐姐回家好嗎？明天再來看媽媽。”

余意瑾小眼睛一轉，看了眼余錦寰，又看了眼聞璐，“好吧，”撇着嘴乖乖從床上翻下去，不捨得離開了病房。

等小瑾走了，余錦寰笑着開口，“你想問什麼？”

“你回來是不是因為小瑾上學的問題？”聞璐直抒胸臆。

余錦寰點頭，“仔細想想，當年看上去我和戚家斷的乾淨利落，其實這些年受懲罰的人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單親媽媽的苦誰能體諒我呢？我一走了之，給陸家和戚家抹黑，讓我母親在陸家徹底抬不起頭，誰又能好受？”

“可這也是無奈的選擇，不是嗎？”聞璐似乎懂了余錦寰當初的決絕，和現在的畏畏縮縮。

“為了小瑾的未來，他還是留在戚家比較好，我和戚逸霖雖然沒感情，但戚逸霖到底是戚家的掌權人。小瑾是他的親兒子，在戚家沒人會欺負他，也沒人說三道四。反倒是跟着我，小瑾沒少被人非議，”余錦寰深知自己獨自帶着小瑾有多麼不容易，不光是她，小瑾也是如此。

“他還那麼小，以前和我一起住插間的時候，沒少被周圍的鄰居非議，說他是‘野種’。我也沒少被人當做被男人玩弄后遺棄的可憐女人，還有人說我仗着幾分姿色給人家當‘小三’，最終被掃地出門，”余錦寰一笑而過，“這些我都無所謂，但小瑾終歸是個孩子，他成長的過程中需要有父親這一角色。我希望他能使一個健康成長的孩子。”

“尤其是這麼大的時候，他開始懂事，開始明白別人都有爸爸媽媽而他只有媽媽，他肯定會有疑問，有不舒服的，”余錦寰對於自己當年的年輕氣盛和不成熟略有惋惜，“只怪自己當年沒能在堅持一下，或許等到戚逸霖真正的成為戚家的掌權人時，我們能和和氣氣的談離婚，小瑾至少還有一段父慈母愛的經歷。”

“你......還願意見戚逸霖？”聞璐沒忘記之前余錦寰是如何躲着戚逸霖，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她想他們之間肯定有一些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們變成現在這個結局，兩方都有錯。我們本就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婚姻崩壞很正常。我們結婚時，戚家是他后媽掌權，董事會裏大半的懂事都是他后媽的人，加上他又是私生子，不得寵，占不到半分便宜，所以才找到陸氏，想從陸氏這裏得到支持，”余錦寰想起當年的事，心口有絲絲縷縷的疼，“結婚第一天，他，戚逸霖，就對我說明了自己的目的。可誰不是呢？我也是為了我的母親，為了能讓她在陸家有一分地位，我也必須有戚逸霖作為支撐。”

這就是商業聯姻的悲哀吧。

聞璐揪心的握住余錦寰的手。

“其實我和戚逸霖的婚姻並沒有那麼糟糕，”余錦寰苦笑着，眼神迷茫而悵惘，“至少當時我對他來說還算有用，他也不敢對我太差。”

可最終事情的發展不受他們控制，讓余錦寰拚命想逃離戚家的究竟是什麼呢？

余錦寰已經想不出來了。

只是某一天，或者某個時間，陰陽怪氣、歇斯底里的戚逸霖成為她眼中的惡魔，可怖又心驚。戚家的氛圍似乎變得異常奇怪，戚逸霖的後母惡言相向，處處針對，讓她最終無法接受這樣畸形的家庭關係，最終選擇逃離。

“那你為什麼會一直躲着戚逸霖呢？”聽上去，余錦寰對戚逸霖的印象似乎也沒有那麼差。

余錦寰：“他太壓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對綠島那麼熟悉嗎？”

“為什麼？”這也是聞璐想問的問題之一。

“沒有自由，綠島就是他困住我的手段，”余錦寰至今都覺得戚逸霖太瘋狂了，“他就是瘋子。為了困住我，不惜填了一座島出來。”

這樣的人能不讓人害怕？

聞璐震驚中，無法想像剛才通車的戚逸霖竟然是這樣的男人。

余錦寰不願再回憶起以前，太多糾葛，太多無奈，太多淚水。

“為了逃離，我選擇跳海威脅戚逸霖放我走，他怎麼都不答應，正好那時候也是他和后媽爭奪最終主權的關鍵時刻，大概是無法分心顧及我的事，他離開的匆忙，說等他回來再談，我想這正是好時機，於是求助了一個朋友，離開了枝江，”余錦寰想，或許當時戚逸霖已經想通了，用強硬的手段是困不住她的，或許他回來以後真的會好好和她談一次，兩人和平分手。

可這只是預測，不是現實。

她還以為自己的離開或許會影響戚逸霖，讓他就此失去陸家的支持，結果是她想多了。

戚逸霖早就在他們婚後故意和陸家形成千絲萬縷的聯繫，不管她在不在，陸家都已經和戚逸霖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陸家似乎也有心如此，便讓這一切順水推舟的發生着。

余錦寰成了叛徒，對兩家都是，然而這個叛徒可有可無，只是他們互相試探對方態度的工具。

陸家想用她打開戚家的缺口，戚逸霖想用她試探陸家合作的態度。

等兩方正式合作進入蜜月期，她就成了一個廢物。

陸家和戚逸霖，沒人會留她，因為沒有用處。

她也正是想通了這一點，才決定出走。

她的價值不是別人用來勢力割據的籌碼，她想要自主掌控的人生。

“當時離開，身體很不好，我休養了很久，朋友才告訴我我懷孕了。他說我身體太差不適合打胎，等我身體稍好一些已經四個月了，當時我已經能明顯的感覺到小瑾的存在，或許就是這一點點的感覺，讓我捨不得他離開。”

以至於現在苦了小瑾。

“當時戚逸霖滿世界找我，我為了不被他抓回去，不敢找正式的工作，只能做一些短工、臨時工勉強餬口度日，過段時間就換個地方，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時間太長，”余錦寰回憶起當時的艱苦時光，莫名的欣慰，“都說為母則剛，大抵就是這樣吧。”

“戚逸霖為什麼會困住你不放手呢？如果當時他的態度好一點，別那麼強硬，完全可以等到大權在握以後慢慢和你談，這樣也不會兩敗俱傷，”甚至，讓聞璐更生氣的是，明明沒有感情，為什麼還會讓余錦寰懷孕有孩子。

聞璐一度覺得戚逸霖有點變態。

余錦寰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他覺得我傷了他的尊嚴，覺得我出軌背叛他吧。他想要的只是一個擺在家裏像花瓶一樣的戚太太，而不是一個想有自己的事業，工作的女人。”

“這也太不講理了，”聞璐無法理解，這種豪門生活果真壓抑難耐。

聯想到自己，或許陸堯澄和戚逸霖也沒差別。在不久的將來，陸堯澄也會找一個豪門世家的小姐成婚，說不定也會上演一場雞飛狗跳的婚姻。

而她始終只是陸堯澄生命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飛過無痕，雁過無聲。

余錦寰無奈，“但我現在想通了，也不恨他了，他畢竟是小瑾的父親。我想有機會和他心平氣和的談一談，關於小瑾上學的事。小瑾已經四歲了，不能再耽誤。”

“你確定你已經做好了見他的準備？”聞璐再三確認。

余錦寰搖頭，“不確定，或許見到他我還是會害怕吧。”

“那就等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做好準備再去見他，我會讓陸堯澄幫忙給他帶句話，讓他別再對你圍追堵截，讓他等你準備好再去見他，”聞璐能做到的只有這些。

希望戚逸霖能體諒余錦寰。

“那真是謝謝你了，”余錦寰其實也正有此意。

她沒法直接聯繫戚逸霖，能拜託的只有她陸家的“哥哥”陸堯澄，但陸堯澄向來不會搭理她們母女，所幸她認識聞璐，還能通過聞璐拜託一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