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種族仇恨
他根本無意抵擋,背靠着樹,雙眼透過枝葉的空隙看着藍天白雲,就讓狠哥兒以為自己去了人間界,而自己卻永遠留在這個國度吧,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自己獨自去遙遠的人間界,又有什麼意思?妻子,女兒,女婿都已經離開人世,只有狠哥兒這個寶貝外孫……可惜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啊……”一個舉刀砍向白揚的共工發出一聲慘叫,手臂被砍斷飛了出去。
“外公,你沒事吧,我們聞到這附近有大批共工的氣味,所以過來看看。”狠哥從茂密的樹林裏沖了出來。
顓頊大帝和麗娘緊跟在他身後,正拉開了攻擊的架式,準備對付共工。
“狠哥兒,你不該來的!”白揚焦急地跺跺腳,“你們土族不要來管我們共工之間的事。”
“可你是我外公啊……”
“狠哥兒,別只顧着說話!”顓頊大帝厲聲打斷狠哥的話,“敵眾我寡,小心!”
對方有三十多人,而他們這邊只有顓頊大帝和狠哥可以做戰,麗娘只能勉強自保,白揚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們幾個毫無疑問是凶多吉少。
狠哥一咬牙嘟噥一句:“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我們一家人死在一起。”
“白揚,你果然在和土族勾結,”共工的首領惡狠狠地斷言,“哼,我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這個叛徒!”
“該死的共工,誰怕你們!”顓頊大帝抽出長劍,把妻子護在身後。
“共工!”
“這裏有共工!”
“大家小心!”
“傳令,戒備!”
“小心!”
“有共工,有共工。”
“……”
一陣嘈雜聲和腳步聲傳來,一隊土族人馬出現在樹林裏,他們一看見這群共工,馬上劍拔弩張,全面戒備,狠哥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終於鬆了口氣,他卻沒有看見,顓頊大帝和白揚兩人的神情越發凝重了。
“狠哥兒,你果然和共工來往!”站在隊伍中的窮蟬氣憤的大叫。
“我沒有和他們來往,他們是我們的敵人啊,大家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對付他們!”
“那麼他呢?”窮蟬一指白揚。
“他……”狠哥一時語塞,“他不是……他早就叛離共工族了,他是,他是我外公。”
“蒼舒和隤敳果然說的都是真的,你是共工的雜種!”窮蟬憤怒地大聲叫嚷,“你一直在和共工來往,我叔叔的死也是你出賣的吧?說,是不是你把情報透露給共工的!”
“什麼……”狠哥茫然地睜大眼:“我?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怎麼可能……就算我知道了,我也還是個土族人啊!窮蟬,我怎麼可能害你!你是我的兄弟啊。”
窮蟬陰沉着臉,“唰”的一聲拔出劍,割下自己身上的衣襟,狠狠地把割斷的布條丟到地上。和他一起來的幾名兄弟也瞪着狠哥,跟着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窮蟬,三面……你們誤會了。”
“顓頊大帝……”白揚低聲說。
顓頊大帝看看眼前族人的憤怒的臉,再看看狠哥,又看向白揚。
“這個孩子在這裏呆不下去了,讓我帶他走吧……”白揚着急地催促顓頊大帝。
“狠哥兒……”顓頊大帝舉手想撫摸狠哥的頭,卻咬咬牙,狠狠地把狠哥往白揚的方向一推,“滾!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種!”
“爹!”狠哥踉蹌地上前一步,難以置信地看向父親。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顓頊大帝激動地斥罵,“枉費我養你六十年,果然還是吃裏扒外!滾到你的共工窩裏去,別讓我看見你!滾!”
狠哥象被雷擊一樣,他身體一晃,險點摔倒在地。
“狠哥兒,”白揚一反手挽住了他的手臂,扶穩他,“跟外公走。”
“不!”狠哥回過頭來,一揚手甩開白揚,向自己的父親跑去,“爹,你不能趕我走!我沒有做過壞事!爹,讓我跟你回去,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他的手剛一觸及顓頊大帝,便被顓頊大帝一記耳光重重打在臉上:“畜牲!還不快滾!”
狠哥剛剛看清楚父親眼中的淚光,就被顓頊大帝扯住衣服摔了出去。狠哥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正好落在白揚面前,顓頊大帝用的力道恰到好處,看起來是力道沉重,但其實狠哥是輕輕落地,毫髮未傷。
白揚急忙拉住狠哥,防止他再衝過去,狠哥看見父親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馬上明白了,於是沒有再往父親身邊衝去。
“拿下。”聞子明帶領他們的族人一揮手,族人們馬上向前逼來。隤敳、蒼舒、窮蟬等一幫少年馬上衝到隊伍前面,拔出兵器。
“走!狠哥兒,聽話,快跟外公走。”白揚用力拉着狠哥。
“爹,娘……”狠哥忍不住流下淚來,向顓頊大帝和麗娘伸出手,希望父母能挽留自己。
“傲兒,快點跟娘回去!你是娘的親生骨肉,不要被人家騙了啊!”麗娘聲嘶力竭地大叫着,一邊攔着族人們大叫,“他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狠哥兒,不是共工的雜種!你們要相信我啊!”
“娘……”狠哥眼眶紅了,向她走了幾步。
“別過來!你這個小雜種!”顓頊大帝大喝一聲,“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狠哥馬上停住了腳步,喃喃地說:“爹……”
“孩子他爹,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明知道狠哥兒是我們的親兒子!”麗娘拉住丈夫的衣領,用力晃動着。
“他不是我們的兒子!他是共工的雜種!現在又不念我們的養育之恩和他們來往,我們怎麼可能容的下這樣的兒子!我們族中怎麼可能容的下這樣的孽種!”顓頊大帝說著,狠狠地瞪了狠哥一眼。
狠哥已經完全聽懂父親的意思,自己有一半共工血統的事,現在已經舉族皆知,自己就算回到族裏去,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與其回去之後死在族人手裏,父親寧願自己跟他平生最恨的共工走。
“爹,娘……”狠哥哀哀地叫着父母,不捨得就這麼走了。
“走吧,走吧!”白揚拉着狠哥的胳膊。
“不能放他們走!見到共工殺無赦!”幾個土族人男子大叫着衝過來,把白揚和狠哥包圍在中間。
“他是我的兒子,不是共工!”麗娘還在和族人糾纏着。
另一邊的共工族,也有一些男子亮出了兵器,也上來圍住白揚和狠哥。這兩個種族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族人和對方有來往,在對待叛徒的態度完全一致。
顓頊大帝擋開了一名共工的大刀,麗娘則緊緊抱住離狠哥最近的族人,不讓他再往前走。
“把這些共工和叛徒一網打盡!”
“把這些族人和叛徒一網打盡!”
兩個族的族長几乎同時下了命令。
“不要傷我爹娘!”狠哥惡狠狠地大吼一聲,手臂一伸,爪子彈出皮膚,毫不留情地把離自己最近的人打翻在地。雙方的兵器和爪牙都已經襲向他和白揚,很快他們身上就佈滿了傷痕。
現在狠哥已經顧不得誰是自己的族人,誰是世仇種族的人了,他現在已經沒有族人,他和外公被兩個種族視為叛徒,於是他不顧一切的和身邊所有的對手搏鬥着。
周圍的慘叫聲不斷傳入他耳中,飛濺的血花濺到他身上,他分不清自己傷的是親人、是族人、是共工,還是他自己……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之前還那麼寵愛自己的族人,會在一瞬間變成凶神惡煞?為什麼明明是親人的白揚,自己和他相認卻必須用死來作代價?
自己並沒有做錯事!並沒有傷害過族裏的任何一個,他們卻要殺自己!狠哥一邊搏鬥,一邊發狂地大喊:“乾脆你們都去死吧!不論是族人還是共工,你們都死掉好了!”
當一條人影從上空落在狠哥的面前時,他想也不想,一爪就抓了下去。
“統統住手!”一名“人類”老者架住了狠哥的手,用沉穩的聲音大喝,對方輕輕一側身,伸手在狠哥臂上一拍,輕而易舉地便把狠哥制止了。
“全都給我住手!”來人又大喝了一聲。
族人和共工們一起抬起頭,看向這個單手便制服狠哥的老者。
“九尾天狐。”聞子明認出了這名老者正是九尾狐白比朱。
“全都給我住手,聽見了沒有!”白比朱冷冷地喝斥幾名還在搏鬥的土族人和共工族人。
一旦明確了他九尾狐的身份,全場馬上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不知他為何而來。
“唉,你早就勸過你,你為何不聽?”白比朱長嘆一聲,轉身看向白揚。
白揚垂頭無語。
“你們沒事吧?”白比朱放開狠哥,上下打量他們之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傷的不輕,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天狐,”聞子明看着白比朱,“請問你為何而來?”
“哼!”白比朱冷哼一聲,一手拉白揚,一手拉狠哥,向樹林中走去。
“且慢!”聞子明和共工族的首領幾乎是同時喊住白比朱,“把我族的叛徒留下!”
“你們想要攔我?”白比朱眯着眼睛,頭也不回地問。
“天狐明鑒,只求你留下本族的叛徒,我們不敢阻攔您的大駕。”聞子明不卑不亢地對白比朱行了個禮。
“如果我說不行呢?”
共工們和族人們一言不發,但誰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雖然明知九尾狐法力高強,但是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就這麼帶走兩名叛徒。共工和土族雙方人多勢眾,想必白比朱應該也不敢輕視他們。
共工和土族此時卻很有默契,一步步向白比朱逼去。
突然林中傳來“嘩”“嘩”幾聲,從樹梢間又躍下了幾條人形,落在了白比朱的周圍。
這十來個人全是神情精悍的青年男子,他們清一色全是長相俊美的人類外表,但是身後卻長着九條雪白的尾巴。
他們一落地,便各自亮出手中的兵器,不屑地逼視着共工和土族人。
這些九尾兒顯然是屬於同一個家族,極有可能就是白比朱的子侄們。
白比朱揮揮手,讓兩名九尾狐青年護住白揚和狠哥,自己負着手慢慢踱到了前面:
“眾所周知,我九尾狐族從不過問外事,但是今天事關自己的朋友,我也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話了。不知道土族和共工族的各位肯不肯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