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565徐二郎教女
瑾娘吐槽起親閨女來,嘴上毫不留情,“再來,你也不看看如今都什麼時候了,距離過年都不到一個月,不說從閔州送年禮去京城或是平陽需要多少時間。就說要把你看好的畫卷綉在衣裳上,就是速度再快的綉娘,怕也得一兩個月,那裏還趕得及哦。”
瑾娘說的是實話,但小魚兒也早就考慮到這點了,“可以請三五個綉娘一起綉啊。我又沒說讓她們繡的多精緻,只要秀出大致樣子,有那個韻味在就行。這樣總能在我規定的時間內,把東西綉出來吧?我都準備掏自己的荷包請綉娘做工了,我可是很大方的,幫我做這兩件大氅,不,還是做成披風吧,幫我做成這兩件披風,保准那些綉娘個個能過上豐足年。說不準忙這幾天,就頂上她們過去忙上幾個月的收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銀子到位,萬事都好辦、
瑾娘“呦”了一聲,“你還挺有錢啊,那怎麼不見你孝敬你娘仨瓜倆棗的。”
小魚兒無辜臉,“娘,您這荷包鼓的,裏邊的銀子都快把荷包撐壞了。你財大氣粗,那裏看得上我這三兩銅板的。”
瑾娘氣咻咻,點了她兩指頭,說小魚兒“小沒良心的。”
小魚兒知道娘這就是同意了,樂的依偎在她娘身邊撒嬌。
這時候徐二郎進來了,就問小魚兒,“準備在你祖母與外祖母披風上,秀什麼花樣?”
小魚兒和長樂、長綺趕緊見禮,徐二郎讓幾個姑娘都起來,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這次不等小魚兒開口,長綺就迫不及待回復她爹說,“爹,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想給祖母綉個蘭草披風,那《蘭草圖》還是玉安哥哥這次從蘄州捎過來的。我是看不懂畫上什麼意境,不過那蘭草是挺好看的。”
小魚兒嗔了長綺一眼,又看向她爹,“那蘭草靈動高雅,最適合祖母的氣度。祖母又最是喜歡這些風雅的東西,綉個披風給祖母做年禮,祖母指定會高興的睡不着覺。”
“那給你外祖母做個什麼花樣的?”
“我準備給外祖母綉個石榴花開的,我小舅舅前段時間來信,說小舅母懷胎滿三個月了。這是大喜事,我外祖母和外祖父知道了,肯定樂的眉開眼笑。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林家子嗣單薄,全靠我小舅母開枝散葉。我送這個披風過去,寓意好,外祖母見了肯定樂的見牙不見眼。”
其實小魚兒也考慮過送外祖母一些高雅的東西,但外祖母就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普通婦人。她就是個尋常祖母,比不得自家祖母滿腔詩畫琴棋,是個文雅的女才子。所以,送禮還是送些“粗俗”的東西,這叫投其所好不是么?
徐二郎喝了杯茶,對小魚兒頷首,“你看着安排就是。”
那這就是認同她的考量了,小魚兒高興的不行,接連說了好幾句“爹真好。”
徐二郎又側首過來問長樂,“秦家那位表公子,情況當真兇險?”
長樂小臉繃緊點點頭,“是挺兇險的,反正若是我不出手,他挺多也就再熬一年。不過我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能讓他好轉。”說起這個長樂有些赧然。當時太見不得老夫人悲戚的模樣,她就逞強說了自己能讓吳迅景況好轉的話,雖然她之後全力以赴研究院藥方,說不定這話不會成為誑語。但在這之前,長樂可從沒有在沒有萬全把握的情況下,給病人家屬期望過。
她現在的本事,頂多也就護住吳迅的身體不再惡化,可要讓他略有好轉,這對她來說真是個不小的挑戰。看來她得挑燈夜讀一段時間,好好琢磨琢磨藥方了。
長樂的為難與懊悔徐二郎看在眼裏,他是知道長樂品性的,素來不說大話,沒有萬全把握鮮少開口。她既然說能讓吳迅好轉,表明私心裏她確實有幾分把握。只是那把握不到五成,那在長樂眼裏,就代表着不成熟與不確定,所以她會躊躇,會焦慮。
徐二郎心中有數了,就道,“儘力而為就好,你還年輕,現在治不好的病,之後總能想到辦法。”
長樂一囧,“可病人不等人啊。”就像吳迅這樣,就只有一年的壽命,而若要她自己研究出治病的辦法,沒個三五年指定是不成的。那時候吳迅都化作一堆白骨了,那裏還用的上她治病?
徐二郎輕笑,“你不成,不是還有你師父。”
長樂就點點頭,“二叔,嬸嬸和您說了啊。我是準備請師父過來幫忙的,方才也已經寫了書信,讓忍送了出去。”說完又忍不住嘆息,“師父之前還說我可以出師了,他沒什麼可教導我的了,我如今欠缺的只是經驗。之前我信以為真,可如今才知道我自大了。像是吳迅這病,我對之束手無策,可師父想來雖也會覺得為難,可覺對會有解決之法。我差師父遠矣。”
瑾娘聽出了長樂話中的失望,不由笑了,“你才多大,李神醫如今又是什麼年歲?你們中間差了將近五十年的壽命。這五十年能增長人多少閱歷與經驗,這哪裏是你一朝一夕可以攆得上的。”
徐二郎也笑,“且慢慢積累經驗吧,你要見識的,還有很多。”
天色已經不早,瑾娘將幾個孩子都打發走,讓他們去休息,便跟着徐二郎一道回了房間。
徐二郎這幾天也是累的不輕,身心俱疲讓他斜倚在床頭時的動作非常懶散不羈。那衣領微敞,白皙結實的胸膛微微起伏,加上從下頜滑下的流暢線條都帶着幾分禁慾感,這可真是讓人垂涎。
瑾娘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一把撲了過去。
徐二郎在察覺到風聲時就睜開了眼,伸手將瑾娘接住。但她來時衝勁兒太大,即便徐二郎有所準備,還是被撞擊的胸腔一疼。他忍不住在瑾娘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做什麼毛毛躁躁的?”
“這不是看你秀色可餐,我有點心動。”
徐二郎看着她笑,眉眼中透出幾分歡愉與誘惑,“我秀色可餐?既然心動,為何不行動?”
瑾娘:“……”行吧,騷還是你騷,我這拍馬也趕不上你。
夫妻兩個又醬醬釀釀的恩愛一番,到了一更天梆子響了,才消停下來。
瑾娘被抱着洗了澡,縮在被子中昏昏欲睡。舒爾身邊的床榻下陷,徐二郎上了榻又將她抱起來。瑾娘正想抱怨,不想徐二郎將一杯溫水遞到她唇邊,“喝點水再睡。”
瑾娘咕咚咕咚喝了半盞,把茶盞往徐二郎懷裏一塞就準備睡過去。
徐二郎隨手將茶盞放在床頭柜上,躺在床上后將瑾娘抱在懷裏,愛不釋手的在她背上摸了又摸。瑾娘被他摸的有些舒服,呼吸都變得均勻起來。突然她想到什麼,又睜開像是被膠水黏上的眼睛,含糊的問徐二郎,“你明天就走么,之後幾天能回家么?”
“明天一早走,這三五天內是回不了家的。不過也忙不了多長時間,年前肯定能閑下來。”
今天才初三,距離過年還有二十多天。過年時閑下來,這日期放的也太遠了。
不過他忙的是公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抱緊徐二郎,秒睡過去。
徐二郎垂眸看見瑾娘睡的發出小鼾聲,忍俊不禁悶笑出聲。這人心是真大,話都沒說完就能睡着。
徐二郎也是睏倦了,闔眼也準備休息。將睡未睡時,總感覺遺忘了什麼事情,他一時間沒想出來,倒也不勉強自己。熟料,半夜正睡得沉,突然一個念頭就跑到腦海里。
徐二郎徑直睜開眼,倒是忘了,之前說好回家給長綺上上緊箍咒,結果事趕事兒,倒是把這茬兒忘到了腦後。
罷了,明早再說。
翌日天還沒亮,長綺正在被窩中酣睡,便敏銳的察覺有人進了自己屋子。
放往常這個時候,長綺早就起來練武了。可這不是大冬天么,寒冬臘月被窩就是她真愛,即便活潑跳躍如長綺,這時候也是不願意和她真愛分離,去外邊蹦躂的。
但現在不睜眼可不行了,指不定誰來刺殺她呢。畢竟她武功卓絕,現在不趁她年紀小把她消滅,等她長大了,武功更高強了,想殺也殺不死了。
長綺心中默念,果然木秀於林風必吹之,我還是太優秀了。
然後,她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長綺不敢置信出聲,“爹爹?”
徐二郎應了一聲,在拔步床外邊頓住腳,“快起身,爹帶你去外邊練練。”
爹帶她練功啊,那不就是給她喂招么,這可真是太好了。
長綺響亮的應了一聲好,忙不迭從床上爬起來。她平時練功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很偶爾的情況下,才能攔住墨河或是澮河幾個叔叔給她喂招。
但是幾個叔叔下手有分寸,絕對不會傷着她,也不敢下狠手,這就讓她很不過癮。
不像是爹爹,爹爹對她下手毫不留情,從小到大跟爹爹學武,她身上從沒少過青紫淤腫。不過那樣打的才過癮,才能有更大進益么。
長綺最喜歡在練武時候鐵面無私的爹爹,但是,今天絕對是個例外!
連續幾次被揍的暈頭轉向,長綺再又一次摔了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后,懵逼的好大一會兒起不了身。
眼前這個是親爹么?八成是死敵吧。
雖說她喜歡和爹對練,是因為爹爹不大放水,但如今可不是放水不放水的問題,而是爹爹明顯把她當仇敵狂揍。
可是,醒醒啊爹爹,我是你最喜歡的小女兒,不是你仇敵趙猛啊!
腦海中突然泛起“趙猛”這個名字,長綺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陡然心虛起來。
昨天爹爹回來時,長綺還提心弔膽的。她心裏小人狂打鼓,為此連晚膳都吃的心不在焉。
可直到昨天將她們遣散時,爹爹都沒有提及刺殺趙猛那晚的事情。長綺心中琢磨着,要麼就是爹爹俗務纏身,將這事兒忘記了;要麼就是爹爹大人大量,看在她幫了不小的忙的份兒上,準備讓她將功折罪。
反正昨晚上長綺這麼想着,新舊安定下來。她以為這茬就這麼錯過去了,因此昨晚上睡得非常香甜。
可如今再看……那裏是那事兒過去了,明明就是爹忘記了找她算賬,大早起想起來,就來教訓她了。
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明明是為爹爹不忿,明明做了好事兒,可既要藏着掖着不讓娘親和兄姐們知道,還要防着爹爹秋後算賬。
就問誰家的小姑娘有她這麼慘!
做了好事兒卻不能得到好報,那她以後再也不做好事兒了。她要氣死了啊!
父女兩個又切磋了兩刻鐘,徐二郎才將魂不守舍、心如死灰的小閨女放過。
兩人一道往內院去時,徐二郎一手搭在長綺肩膀上問她,“知錯沒有?”
“知道了。”長綺蔫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
徐二郎見狀好笑又心疼,卻還是要趁機教女兒學個乖,“我剛才使出八成功夫,你已經毫無招架之力。趙猛雖遜色與我,但他性情機警,手下良將眾多,他本身也是難纏的老手,且天生一身神力。若是那晚你當真闖進趙猛營帳,受傷的幾率在九成以上。你仗着身子靈敏,最後固然可以逃脫,但目的不能達成,還驚動了趙猛,功敗垂成,白白浪費一番精力。”
“爹爹今天教訓你,一來是讓你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的道理。不能因為小小年紀有一身了不得的武藝,就小瞧了天下人。熟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二來,今後做事不能只憑一腔孤勇,或是滿身義氣。做事謀定後動,走一步已經看完了之後的十步,才不會被突發事情所累,牽連己身。”
“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爹爹給你講的道理長綺肯定都懂。爹爹不再贅言,免得你又覺得爹爹嘮叨。”
長綺這時候悶悶的接了一句話,“爹爹才不嘮叨。”
“你平常可不是這麼說你娘的?你忘了,之前你娘說你幾句,回頭你就要跟爹絮叨,說你娘管你太嚴,還說你娘話多,念叨的你耳朵要生繭子。”
長綺紅着臉,耳朵尖也紅透了,“我知道娘是為我好,之前都是我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