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名字
幾個妹妹在家裏等着白玫買米回來，喚弟聽她臨走的囑咐並沒有做飯。
白玫和王興發提着糧食袋子進院子的時候，喚弟正背着餓的直哭的再求走來走去的哄。
“大姐，這麼多糧食！”喚弟驚訝的對着白玫道。
“村長爺爺好！”招弟和求弟看到王興發進來，拘謹的從小板凳上起身，對着他小聲說。
王興發的脾氣大人都怕，在村子從來不得孩子緣，他也習慣了。全村上下能當著他的面好好說話的孩子，迄今為止就只見到一個白玫。
“爺爺，您先坐。”搬來一把長凳子，讓王興發坐在院子中歇息。
土牆圍着的小院子裏，兩顆歪脖樹，上面扯着晾衣繩，掛着喚弟早上洗好的衣裳。靠着樹榦，一台人力三輪車，這個就是鄭老三家借來的了。屋前一台廢棄的磨盤，上面晾着一個剛清洗好的竹蒸屜。四個小凳子圍着一個小炕桌，擺在院子中間。招弟和求弟靠着牆根一動不敢動，老老實實地等着村長爺爺的指示。
“都該幹嘛幹嘛去！”王興發對着孩子們擺擺手說道，站起身來抬腿進了屋子。
進門是灶房，兩捆干玉米桿杵在東牆根兒。一個黑突突的三層碗架子，兩排空蕩蕩的，上面一排裏面擺着幾個破瓷碗。靠牆稍兒一口碎了口子的大缸，打開蓋子裏面是兩個小袋子，就剩了一點兒小米和一點兒大米。一個土灶台，一口大鐵鍋，蓋着鍋蓋，冷鍋冷灶，這是還沒做午飯呢。
左手邊推開破木門是卧房，灰暗的房間裏面散發著霉味，木窗七橫八豎的釘着，影響了光線的進入，窗戶上貼的報紙裂開了，透過一絲光線，王興發進屋找到燈繩，打開了電燈。
地面已經不太平整了，有些地方還有積水的痕迹。土炕的灶口有些開裂，裏面的煙道估計很久沒有清理過了。炕上是一領破草席，洗的倒是挺乾淨，破爛的地方用麻袋片在下面鋪上了。一鋪綠色的軍被疊的四四方方的放在牆角，旁邊規規整整的疊着幾件衣裳。四周牆壁貼的報紙泛灰了，到處都是黃黑色的雨水流淌留下的痕迹。房梁的木頭有些腐朽了，房頂的茅草微動，仔細聽能聽到風聲，這房頂已經漏了。
王興發關了燈走出房間，重新回到院子裏坐下，看着白玫把糧食和土豆都搬進了灶房，又和喚弟在灶房裏忙活。喚弟燒火，灶台的煙道也有問題，灶房裏面煙氣滾滾，嗆得喚弟直咳嗽。白玫在大鍋里煮了粥，用個破鋁盆活了玉米面正在鍋邊貼餅子，小求弟扒着門框咬着手指頭，不錯眼睛的盯着兩個姐姐。
小招弟在院子裏背着小背簍走來走去，裏面的小丫頭還在哭個不停。
王興發抬頭看了一陣天空，低下頭深深的嘆了口氣，拍拍受傷的大腿，什麼也沒說走了。
白玫做好飯，回頭才發現，院子裏的老人已經離開了。
白玫貼的玉米餅子熱乎乎的米香濃郁，貼着鍋的一邊脆香，翻過來另一邊軟糯，幾個孩子，除了牙不好的再求，都吃的很香。
白玫給再求喝米粥，看小光頭兒眼淚還沒幹就流着口水張大嘴啊啊的要吃，笑的點着她的小腦門：“你個小吃貨，有了吃的馬上就不哭了。”
幾個孩子吃完飯已經是一點多了。白玫今天不打算再去甸子。乾脆以後就隔一天去一次，這樣孩子們也不會太累，還能兼顧家裏的事情。
吃飽了又沒地方去，白玫想起來之前說好的教幾個妹妹寫字的事兒。
反正也沒什麼事，就當哄孩子了。
白玫用碗裝了一點水，坐在小板凳上，用手指沾着水先在桌子中間寫了個“白”，又在下面寫了四個字“竹雪玉翎”。
喚弟背着裝着再求的小背簍，招弟和求弟咬着手指頭，四個妹妹站在白玫的身後，認認真真的盯着這幾個方塊字。
白玫指着“白”道：“這個字是白，白色、白天、白雲的白，我們姓白。”
“竹，竹子、竹筐、竹筍的竹，我們生活中經常用到。古人用竹子比喻人特別有骨氣、有氣節。”
“雪，雪花、冰雪的雪，白雪公主是童話里最美麗的公主。”
“玉，是一種很珍貴的石頭，玉可以做成戒指、手鐲、項鏈，很漂亮。”
“翎，美麗的羽毛。古時候當官的說-頂戴花翎-就是這個翎。”
這些字的寓意都很好。白玫自從學會寫字，就給自己取了“有刺的玫”。之後雖然沒有再讀書，每天沒事的時候就愛翻字典，每次看到美好的字眼，都會記下來。一直想着有機會給妹妹們也個改名字，現在終於有機會用上這些想了很久放在心裏的字。
應妹妹們的要求，白玫又把幾個字詳細的講了講，最後說：“你們自己挑個名字吧，以後我們就用這些名字上學，上大學！”
“不叫喚弟了嗎？”
“不叫了，那名字就不是為了我們取的！”
反正大姐說啥是啥，挑名字而已，那就挑吧！
招弟先伸出小手，搶着道：“大姐，我要叫白雪，我要做美麗的……嗯……公主，對公主！”
就知道你這小丫頭最愛美了。
“好啊，那三妹就叫白雪！”
喚弟盯着竹字入了神，白玫問她：“喜歡竹這個字嗎？”
“嗯，大姐，竹子很有用啊，我想做有用的人，幫大姐。”
都說性格是天生的。白玫摸摸喚弟的頭：“嗯，那以後你就是白竹了！”
“大姐，大姐，我叫、叫……我忘了……”四妹求弟說著就要哭。
“這個是玉，這個是翎！”
“這個，這個！”求弟指着“玉”字，很堅定的點了點小腦袋。
“哦，為什麼呀？”三個姐姐都看着她。
“這個，我能寫！”
按三歲看到老來說，四妹這是懶啊！白玫滿頭汗。玉挺好，美玉無瑕。白玫摸了一下小丫頭的額頭，這裏，曾經有一塊老大的傷疤，以後不會再有了。
“好了，那麼四妹就叫白玉，五妹就叫白翎了！以後家裏都叫大名！”
幾個妹妹齊齊點了點頭，有了新名字的白竹問道：“大姐，那你呢？”
“我叫白玫，玫瑰的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