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內鬼是誰？
審訊室內，空氣似雷雨前壓抑沉悶。紀委書記一揮手，說：“今天就到這裏吧，散會。”說完，第一個走了出去。
劉華山緊跟着書記屁股後面，快到門口時停了下來。回頭衝著周一龍搖了搖頭也走了出去。
周一龍走到刑偵辦公室門口時，同事們呼啦的圍了上來。幾個同事憤憤地問:“周隊，告訴我們，你為什麼不澄清事實？難道你真的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同事們這樣問當然是不敢相信，自己認為剛正不阿的隊長是個道貌岸然的內鬼。
“有什麼不對嗎？”周一龍坐了下去，整理着桌面說:“好久沒有放假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他誇張的伸了個懶腰。
“你還真有閑心，看來人心真的不好揣摩。”小陳嘴裏嘟囔着，這時，劉華山走了進來。
“紀委胡書記說讓把你的工作交代一下，我看就讓小陳來暫時負責吧。”劉華山對着周一龍說。小陳說：“我做不來，還是……”
“胡說呢，上面已經決定了。無所謂，誰讓咱有嫌疑呢。這是車鑰匙，我出去轉轉，要請假嗎，劉局？”周一龍把車鑰匙放在了辦公桌上，走了出去。
劉華山用一種無法確定的慈悲眼神看着他遠去，回頭對小陳說:“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給你交代一下主持的工作。”他說完也快步走了。
其他同事對小陳起鬨說：“嗬，提升的夠快啊，中午請客。”
大家的話小陳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他習慣對很多的事擠壓在心裏。他笑着對同事們的話作出反應：“請，請，請。”就出去了。
周一龍走了，小陳也去了劉華山辦公室。其他人開始議論紛紛，話題還是周一龍的事。他們想知道答案，周一龍被審查放假的各種猜測可能性，成了他們的交流話題。
劉華山聽到了敲門聲，知道應該是小陳，他就回答說：“進來吧，小陳，門是開着的。”
小陳的心情很是沉重，或者說很複雜。他在得到劉華山的回應后，自己卻遲疑了。他猶豫了一下，腦子很亂，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還是進去了。
劉華山就在那個很大的辦公桌後面，一張臉永遠帶着笑的坐在那裏。小陳看不出這種笑的含義，或者說他不懂那種笑具有的那種感覺，討厭到不至於，也不是很喜歡這種笑。劉華山依舊笑着，似乎想站起來，他動了動身子又坐在原地:“快來來，同在一個單位，平時大家都忙。連個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這幾天你在醫院累壞了吧？”
“應該的，劉局有什麼事儘管交代就是。”小陳沒有抬頭的說，他的眼睛盯着地板上的暗花紋。這種花紋是暗花，從每一個小角度都能看出不同的花色和紋路，設計師給人的視角上有一種美和猜想的感知。小陳在讚歎之餘，繼續聽着劉華山的話。
“夏雨荷怎麼樣，會有機會作證吧？”劉華山問。
“她？等於一個死人。”小陳說話時停頓了一下說:“醫生說的，沒有機會了，子彈雖然沒有致命，但在要害處。”
“真是不幸。”劉華山嘆息着，臉上的笑容沒有消減，小陳是這麼想的。小陳嗯了一聲，接下來沉默來的很迅速，而且很短暫。
“對了，周隊長和李海龍是戰友？”劉華山問他，因為這個話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劉華山自然想弄個明白:“周隊長可是個很不錯的同志，千萬不能道聽途說的就……”
“是的，他和我喝酒時提起的。”小陳微微地抬了一下目光，但沒有看劉華山的臉說:“就是去九龍嶺之前，後來李海龍就被槍殺了，難道不奇怪嗎？”
“哦？！”劉華山的語氣中不缺乏驚訝，更多的是疑問，他自己點了一支煙，吸了起來。煙霧在空中凝聚着，飛散開了。小陳這時候把目光抬高注視着他，他們的目光相遇了，很久的在一起糾結。
“小陳，既然是這樣，那就好好乾吧！你們年輕人是黨和國家的希望，周隊也真是，人啊不能貪……”劉華山說了很久很久。
小陳在出他辦公室時，他說了一句:“機會是靠自己把握。”小陳回頭看到他的笑，還是那種笑，不喜歡也不是很討厭的笑！
小陳出了劉華山的辦公室，剛到樓梯口，被一隻手抓住就往外拉。拉他的是小斌，小陳不知發生了什麼也沒反抗。小斌拉着小陳一直到了警局的一個角落的草坪上，還未等小陳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小斌的一隻鐵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小陳的臉上。小陳的嘴角立刻泛出一股血液，慢慢地流了下來。
“你幹什麼，瘋了嗎你？”被小斌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的又疼又無奈的小陳喊道。
“是，我是瘋了，可比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干出那些出賣別人為了攀爬的畜生強。”說話的同時小斌的拳頭又狠狠地打在了小陳的肚子上，小陳這次被打倒在草坪上。冬天的草坪冰冷地覆蓋著白色的雪，隨着一股鮮紅的血，慢慢地擴散開來。猶如打開的記憶一般，慢慢散開。
小陳知道小斌說的忘恩負義是什麼意思，那是一個冬天，雪也覆蓋在大地上。小陳在一次行動中被歹徒刺傷失血過多，昏迷且有生命危險。是周一龍背着他步行了十六公里山路，才保住了他的生命，這是再生之恩，小陳怎能忘記呢？他趴在雪地上，思緒隨着血液在雪地上也在擴散。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是趴在那裏。
“起來，別裝孫子。”小斌依舊不依不饒的咆哮着，撲了過去壓在小陳的身上又一次掄起拳頭，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你們在幹嗎？”張婕出現在他們跟前，拉開打紅眼的兩個人:“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真是的，平日裏不是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這今天是怎麼了。”
小斌氣呼呼地指着小陳說:“有本事你把我也污告了去，小人一個。”
小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苦笑了一下走開了。張婕緊追了兩步，問小陳:“是你舉報的他嗎？”
小陳搖了搖頭，還是苦笑着。
“我也覺得他有問題，只是沒有證據，沒想到他真的是道貌岸然的人。總會有一天，小斌也會看清楚他的真面孔。”張婕看着小陳流血的嘴角說:“去醫院看看吧！”
小陳回頭看着張婕，眼神比他嘴角的血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