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全部?」曲曜堂意外地挑起眉。
「沒錯,全部。」天水勇敢地直視着他的眼,哪怕又再度迷失了自己,「你給我你的一切,我給你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曲曜堂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着她。
「沒錯,一切,我決定賣出我的身子、我的心、我的一生,全部都賣給你。換句話說,我不為婢,只做你的妻子,你若要達成這椿買賣,就必須做到我提出的三項要求——首先,你必須把你名下的資產統統轉讓到我名下。」
這個小王爺的修養會不會太好了?面對她如此不合理的要求,竟還可以保持迷人的笑靨?
她好生氣,氣他的笑容,氣他的迷死人不償命,和他那雙足以令她情緒沸騰的黑眼睛。
「傾家蕩產,只為了娶你?」娶她,正中他的下懷,然而傾家蕩產……
曲曜堂嘆了一口氣,長指在臂上輕彈着,充滿審判意味的眸底似乎在評估她是否值得他散盡資產。
或許她會獅子大開口的真正目的只不過是想嚇跑他,他可以不把她的話當真,不過他卻放縱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衝動去認真看待。
因為,只有他心裏最清楚,眼前這個小女人危險到隨便一個神情就可以徒增他嗜血般的慾望,所以她是聰明的,企圖用這一招逼他打退堂鼓。
然而,任誰也猜不透曲曜堂真正的心思,他渴望得到她的心猶如旱地盼望甘霖,是以,他怎可能讓她有機會離去?她所提出的要求,他又怎捨得拒絕呢?
所以,她千萬別自以為聰明地去相信世上絕對沒一個男人會蠢到願意花盡一切去買一個女人的一生;她很快就會明白,他有多麼渴望成為專屬她一人的窩巢。
「如果你認為我根本不值得你為我傾家蕩產,那麼,現在就放我離開,要不然,就用你的一切——你的金銀財寶和名下所有的資產來與我交換。」
「那麼我剩下什麼?」真狠!不過曲曜堂卻覺得很有意思。
「你有汗血寶馬,以及……」天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纖指塞進腰間,掏出一吊錢,在他面前左右搖晃着,「這一吊錢。」
「你意思是說……這是你的總資產?」他的俊容露出微微吃驚的神情。
天水故作大方地撩了撩掩蓋在胸前的黑袍,「如果你不信,可以派個婢女來搜我的身。」
他慢慢地把大手伸到她面前,攤開自己的掌心,天水纖指一松,那一吊錢就這樣落在他掌心上。
曲曜堂饒富興味地笑笑,掌心輕輕一攏,把她的小手連同那一吊錢一塊兒揉進大掌里,「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太、太好了,你……」天水臉紅心跳地試着要把小手抽回來,「你……放手!」
他摩挲着她潤潤的指尖,又把她握得死緊。
這出其不意的舉動,嚇得天水的心兒差點兒跳出胸口,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認為……」他優雅地俯下那張帶笑的俊容,湊近她紅咚咚的小臉,視線從鎖定她雙眸落到她唇上,「你提出的第一個要求聽起來……很公平。」
公平?天水倒抽一口氣,緊張地伸出另一掌抵住他的胸口,「所以?」
他連抵在他胸口的那隻白嫩小手也給揉進他的掌心裏,幽邃的黑眸深深望着她好一會兒,薄唇微掀,用一種充滿危險吸引力的口吻,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成交!」
天水沒想到他竟然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她甚至賭他會在一氣之下把她給趕出去,畢竟她「獅子大開口」,沒料到結果竟然是……
「你瘋了嗎?成交?!」她慌張地、拼了命地要把自己的雙手從他雙掌里抽回來,「你的資產這麼多,我全部財產只剩一吊錢和一匹馬,你還這麼隨便地答應了我?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呀?!你要知道,這椿買賣若成交,從今以後,你除了我和這一吊錢和那匹馬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咦?這不是我的問題嗎?你忽然這麼關心,我真高興。」曲曜堂再次失笑,笑得深沉又危險。
他緊緊握住她那雙纖細的小手,邪佞地慢慢湊到唇邊,用他的薄唇挑逗,小舌把她潤潤的指尖舔得又濕又滑,又放進嘴裏輕輕含吻着。
「你……不要……」天水睜大眼兒,心慌地縮着小手。眼睜睜看着他含吻她每一根手指頭,她卻提不起力氣去反抗。
他每舔她一下,她哆嗦就多打一個,他每吻她一下,暈眩般的熱潮便沖得她心神渙散,熾燙的熱流從她潤潤的指尖爬遍她四肢百骸,使她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情中狂亂顫抖。
「你第二個條件是什麼呢?」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使得那雙充滿魅力的黑眸變得更加深邃。
「我……」她抽不回狂顫的雙手,只能緊張、語無倫次地道:「第二個是……我要告訴你……告訴你一個關於我……我苗族的故事,如果聽完了故事,你還願意娶我的話,那……那……」
「咱們合約就這麼簽定了嗎?」他俊美無儔的臉笑得張揚又無所顧忌。
「不!當然沒那麼簡單!」天水發現自己竟害怕看他的眼,他眼神太迷人,有着難以抗拒的魅力,「你至少還得完成我第三項條件。」
「你真精明,我以為可以撿到便宜呢!」曲曜堂以挑逗的神眼睨着天水,抿唇拉出魅惑人心的笑,「說吧,我聽着呢!你應該是很值得我為你花心思、費工夫的。」
天水無助地看着曲曜堂勾人的眼,仍試圖克制住心中不該有的迷情,努力試着以平靜的口吻細訴屬於她的故事,除了苗族是她捏造出來的之外,內容全屬真實。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苗疆。」天水垂下美目,粉唇輕吐,「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嫁給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的第二年,就生下一個漂亮的女嬰,也就是公主,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和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雖然十分疼愛公主,但族中的規定是,公主必須交給奶娘扶育,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和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只好任由奶娘把公主帶走。
「不幸的是,公主成年之後,患了御醫束手無策的怪病。公主的奶娘迷信,懷疑公主中邪,遂請一位茅山道士來驅魔。哪知已清修三十載的茅山道士見到年輕貌美的公主后,終究難逃七情六慾,自破清規戒律,沉淪於愛恨嗔痴中不可自拔……
「只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相傳這位茅山道士因愛生恨,於後宮掣劍自刎。臨終那一別,他對公主催下惡符,要世世代代的公主終生都得不到幸福,於是公主身價慘跌,族長廢除可以鞏固苗疆國土的和親政策……」
這故事很長很長,天水說了很久很久才把故事說完,故事一說完,她馬上把嘴閉上,靜待曲曜堂的反應。
室內頓時陷入沉寂,天水雙眼迷離地凝視着曲曜堂,他也直勾勾地回視着她,眼底滿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