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丁大爺來訪
可伊笑道：“六皇子沒有什麼吩咐，但是這件事情倒和六皇子有關。前天六皇子去山上捉狼，救下來一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厲害的很，頭一天就傷了三個人。大家無法只好把她關在柴房裏。今天語侍衛想出了法子，終於把她洗乾淨了，大家這才瞧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破皮傷口，也不知道這幾年自個兒在山上怎麼熬下來的。”
明蘭聽了同情道：“真是怪可憐的。”
“所以我想請夫子過去給瞧瞧。”可伊看着夫子說道：“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什麼內傷的，但能治一處是一處，總歸是沒辜負自己的良心。畢竟七八歲的孩子，還沒爹沒娘的，要是沒人管，哪裏能活的過明天呢？”
明蘭連連點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人是我們發現的，自然也得救她。夫子，這將軍府上就您懂些醫術，不如您去給瞧瞧吧。”
可伊頓時屏息等待，生怕他如陳奕歡所說那樣，對她說什麼‘命該絕的小丫頭，還費什麼神去救她？’
誰知孫夫子竟然放下手裏的書，說道：“把我的藥箱拿來。”
明蘭急忙應了，進屋去拿藥箱。
這邊可伊聞言着實鬆了一大口氣，她算是不用站在院門口罵街了。
孫夫子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裳，清瘦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清冷睿智的眼神卻好似把可伊看透了似的。
可伊連忙沖他笑了笑：“多謝夫子，真是麻煩您了。”
“不必客氣。”夫子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可伊暗自吃了一驚，面上卻笑意不變，正待說什麼，明蘭已經拿着藥箱出來了，便住了嘴，領着夫子去了柴房門口。
可卿早在明蘭去拿藥箱的時候，便從院子裏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找了件舊衣裳去了柴房門口，蓋在籠子頂上給小丫頭遮陽光。
陳奕歡正等的無聊，見她過來，連忙問道：“怎麼樣？”
“夫子已經拿着藥箱在後面了。”
“咦？夫子怎麼答應的這麼痛快？難道可伊真的站在他院子門口罵街了？”
可卿笑道：“夫子一聽這小丫頭滿身是傷沒猶豫，接着就答應了，哪裏還用得着罵街。看來這夫子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冷血無情。”
陳奕歡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正巧可伊領着夫子明蘭來了，可卿陳奕歡兩人急忙迎上去。
“快讓我瞧瞧那個被狼養大的小丫頭在哪？”一進月亮門，明蘭就迫不及待的說道：“之前就想過來看看，只是你們都說她凶得很，不讓人近身，也只能作罷了。”
可卿拉着她的手說道：“我帶你瞧瞧，只是離遠一些，別嚇着她。”說著帶她來到籠子跟前，指着縮成一團的小丫頭道：“前兩天不吃不喝的，今天終於吃了點東西，但是給她水喝她又不喝了，實在是頭疼。”
那邊夫子也過來看了，皺眉道：“關在籠子裏如何給她治病上藥？”
“我看不如把她給綁了，上完葯再放開。”陳奕歡建議道：“不然一過去她就嗚嗚直叫，和頭狼似的。”
幾個人商議一會兒也沒有更好地辦法，就聽了他的。
陳奕歡拿來根繩子，隻身進了籠子裏，費了半天勁才把她手腳綁了起來：“夫子，我按着她，你快過來，這小丫頭勁還挺大的。”
孫夫子提着藥箱進了籠子裏，見那小丫頭給按在地上，頭上頂着亂七八糟的頭髮，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逃難的。
“輕點，別弄疼了她。”
孫夫子蹲下想要檢查她小腿上的傷，誰知手還沒碰到，她就劇烈的掙紮起來，兩條腿不停的踹動，想要掙脫繩子。夫子被嚇了一跳，身子一晃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在陳奕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可卿見了，連忙和可伊一塊站在籠子外哄着小丫頭，轉移她的注意力，只是不大奏效。
一場病看下來，幾個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夫子收拾好藥箱出了籠子，將手裏的藥瓶遞給可卿：“三日一次。”
可卿連忙接過來：“多謝夫子。”
夫子又看了一眼籠子裏的小丫頭：“傷口最忌諱髒亂，要是還這麼關下去，倒不如放回山上，任由她自生自滅，好歹自由些。”
可卿被他說中心裏話，不由嘆了口氣：“只願過幾天她能好一些，別再這麼怕人了才好。”
送走了夫子明蘭，可卿對陳奕歡說道：“趕緊解開吧，這麼綁着她肯定難受的很。”
陳奕歡問：“還關籠子裏？”
可卿一時無話可答，只好看着可伊，問她的意思。
“我也沒什麼好主意，這要真是頭狼是條狗的，關在籠子裏倒是能睡得着覺，可這到底是個小孩子。”可伊也急的轉圈：“柴房也關不得，我看不如把她關在東廂房裏，反正裏邊沒住人。讓她在有人氣的地方住着，說不準脾氣能順些。”
陳奕歡點頭說道：“行，就是得問主子的意思。”
可伊急忙道：“我去問我去問。”說著一溜煙兒的跑了。
不大一會兒，她又飛快的跑了回來：“主子答應了，只是說不能讓她打擾了他休息。我正讓人收拾東廂房呢，裏面的易碎易倒的東西都不能放了。”
可卿和陳奕歡都歡喜道：“太好了。”
天色轉暗，可卿可伊伺候主子吃完晚飯，和綠蠟紅玉坐在院子裏頭玩擲石子，忽然聽見有人敲院門，幾個人誰都不願意去開門，恰巧綠蠟一分心輸了一個子兒，只好起身鬱悶的開門，一邊走一邊問道：“誰啊，這大晚上的來串門？”
外頭說道：“是我是我!”
綠蠟一聽連忙開了門，沖他笑道：“原來是丁大爺啊。”
只見門外站在一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戴着束髮銀冠，勒着紅色抹額，穿着白色箭袖，額頭上，鼻子上還汗津津的，不知是剛從哪裏玩耍完。
他一進來就問道：“六哥哥呢？”
綠蠟說道：“在屋裏做功課呢，不讓我們去煩他。”
“在學堂里就屬他最用功，散了學還屬他最用功，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我又得挨頓數落。”丁如俊一面說一面湊到合歡樹下的石桌子旁，看可卿、可伊、紅玉玩石子：“讓我也玩一回兒吧。”
紅玉一邊笑着一邊把手裏的石子收了起來：“丁大爺，你就饒了我們幾個吧。要是讓將軍知道你和我們一塊兒玩這個，明兒我們就被趕出去了。”
丁如俊訕訕道：“你們是六哥哥帶來的，怕他做什麼。”但也不再強求，只是道：“聽說那個小丫頭能讓人見了是不是？讓我瞧瞧被狼養大的小孩長什麼樣。要不是這幾日被我爹帶到軍營裏邊去了，哪裏能這麼晚才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