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楚家做客
看的時候楚小筱並沒有注意,聽花花這麼一喊,也好奇的湊上去。
烏泱泱的人群中,扎着高高的馬尾的少女舉起一隻手朝某個方向揮舞,笑容燦爛,在昏暗的人群中似發著光與熱,一眼就能找到。
正是楚小筱。
楚小筱記得這是她發現宋錦年時打招呼的場景,然後循着記憶中的方向找去,果然看到了拿着單反只露出半邊側顏的宋錦年。
“快看快看,”她激動的拉過宋錦年的手臂,指着一處道,“這是你。”
宋錦年也饒有興緻的打量起來。
這幅畫中的人物場景,與國慶那天的貓耳山很像。
楚小筱道:“尋恩,這兩個小人真是我和宋錦年嗎?”
洛初尋笑道:“是啊。”
“哇塞,你也太厲害了吧。”她睜大眼睛又仔細看了遍,興奮道,“你一定可以成為非常有名的畫家。”
“沒有我?”一個聲音道,話說出口時臉都要貼畫上了。
楚小筱得意道:“肯定沒有你啊,你個躺屍鬼,誰注意到你。”
楚天恩:“來來來,什麼話都不要說,把頭呈上來。”
楚小筱往側一跳跳到了一直不說話的宋錦年身後,看他沒有躲開,便放肆的探頭擺鬼臉氣,有大佬撐着,她怕死?
笑話!
下一秒手腕多出一隻手,還沒來得及問一句幹嘛,她就被人大力拽了出去。
宋錦年:“自生自滅。”
這麼莫得感情的嗎?
楚天恩已經活動脖頸和手腕,還作勢要脫外套,臉上邪惡的笑意濃的似三月化不開芬芳。
楚小筱退回到大佬身後,大佬毫不留情的側身躲開,插兜看戲。
要不要這麼絕情?
“宋同學,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就是要互幫互助,兩肋插刀……”
宋錦年:“不是。”
扎心了!
楚天恩捧腹大笑:“快,主動奉上你的狗頭。”
楚小筱一腳踹過去。
兩人又開始鬧起來,
洛初尋等他倆吵的差不多,笑了笑指着畫中遠遠的一個小黑點說:“花花,在這兒呢。”
楚小筱停下躲避的腳步,心說還真有呢?貓耳山山頂雖然不算大,但要從人群中注意到遠處的一個人,幾乎不可能!
她眯着眼湊上去一看,愣了愣之後爆笑:“哈哈哈……這是朵比畫老鼠屎還少墨水的臭花,萬綠叢中一點黑。”
話是這麼說,心裏卻不停的感嘆,尋恩真是個極盡溫柔,極盡細膩的人啊,可以花幾個月的時間畫一幅畫,也可以從人潮洶湧中觀察到別人以為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
尋恩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分開的太久,很多都忘了。好像本來就這樣,又好像後來才這樣。
陌生又熟悉。
楚小筱不怕死的繼續調侃,拉鏈拉到一半的人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她使壞的將宋錦年往前一推,抓着機會四處逃竄。
姐弟倆繞着百平方米的空間追逐,窗外不知名的花香隨風而散,浪漫了一方土地。
站在畫前的兩人,一個插着兜淡然的看着上下跳竄的女孩,另一個抿着嘴笑,瞳孔倒映着兩個打鬧的影子。
萬物皆溫柔。
楚宅內,楚媽媽正磕着瓜子看肥皂劇,就在劇中男主人公陶戒指準備求婚的時候,突然一陣乒呤乓啷的響聲很煞風景的打破氣氛。楚媽媽轉頭看去,看到笨手笨腳的搗鼓剛從網上淘回來沒多久的茶座的男人,氣洶洶道:“楚文韜,你再給我弄出點噪音試試?”
話音剛落,又是一串脆響。
於是上一秒還笑嘻嘻地對身側之人說我爸媽特別親切特別好說話你不用緊張的楚小筱,在開門進來看到自家父親被母親大人拿着雞毛撣子追得滿室跑,雞毛滿室飛的時候,反手就將踏進一隻腳的宋錦年拖出去,對還沒來得及進門的花花鄭重下命令:“進去,把咱爸咱媽哄到只會嚶嚶嚶,正常后再通知我們進去。”
楚天恩不用想就知道裏面正在發生什麼,眨了眨左眼說等着就先同洛初尋進去了。
兩分鐘后,頭上頂着雞毛的楚天恩啃着蘋果開門,並且倚在門邊很裝腔作勢的說:“過路費,沒有彩禮費也行,什麼都沒有免談,小爺我……”
楚小筱直接帶宋錦年走了後門。
滿天飛的雞毛已經被處理乾淨;假正經的爸滿臉陶醉的看着煮沸的白開水冒泡,旁邊攤着一張不知什麼時候的人民日報;一天不看肥皂劇就渾身不舒服的媽目不轉睛的盯着午間新聞聯播,放的是國家領導人在大會的講話。
好一家根正苗紅的一家子。
楚小筱無語極了,總覺得今天不宜帶朋友做客。
“爸,媽,我回來了。”
餘光一直注意門口的楚爸楚媽聽到女兒的聲音突然從腦後傳來,差點破功,回頭看到開後門進來的女兒還有花花口中的朋友,忙從沙發站起來迎上去。
楚爸爸招呼花花的朋友,楚媽媽“招呼”女兒。
廚房裏,楚媽媽一邊切水果擺盤,一邊數落打下手的女兒:“你說你這孩子,好好的正門不走,把朋友從後門帶進來算什麼事?見不得人還是見不得光?不懂禮數。”
楚小筱埋頭洗蘋果,編起話來臉不紅心不跳:“媽,是人家說要看我們後院的小香蔥,我不好擾了他的興緻,才不得已帶他走後門的,不能怪我。”
楚媽媽把切好的梨放到盤裏,又拿起橙子,問:“那看到了嗎?你朋友怎麼說?”
看樣子這理由用對了。
楚小筱:“看到啦,他說很神奇,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神奇的東西,小小的身軀里有大大的能量。”
楚媽媽:“你朋友嘴這麼甜呢?”
楚小筱:“當然。他還奶,奶奶的,因為他喜歡喝牛奶,跟我一樣,嘻嘻嘻……”
最後一個蘋果切好擺上去,楚小筱就特別殷情的說我來我來,捧起水果拼盤還沒走出半不,就聽到母親大人在背後沒什麼感情的說:“拿出去後記得快點回來,廚房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廚房小白也有重用的一天?
楚小筱轉身疑惑地問:“什麼事?”
“你和花花出去的時候,你爸和你媽剛把後院的小香蔥給拔了,現在還放在盆子裏裝着沒洗,我看你這麼喜歡小香蔥,這活就留給你算了。”
楚媽媽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但眼睛裏表達的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嘲諷之意讓她瞬間窒息。
姜,還是老的辣。
花花和洛初尋不知何時又進了琴房,不大的空間裏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
楚家人對這早已習慣,自從知道洛初尋是尋恩開始,他周末有空就會偶爾的過來,有時是楚爸楚媽打電話叫的,有時是單純來聊天的,而每次來,總會指導在家練琴的花花一些技巧,並點出一些不明顯的錯誤,有時候一個小時,有時候兩個小時。
她記得最長的一次是花花在某斷音節上遇到了很大困難,連續練了一個星期都沒達到自己滿意的程度,其實在楚小筱聽來,那對於她這種音樂白痴來說是相當好了,可花花總是不滿意,精益求精的結果就是把自己拐進死胡同,把自己關在琴房裏幾天不出來。
一家人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後來還是因為尋恩的幫助,花花才從那困境中跳出來。
那天是尋恩回國后第一次到他們家,陪着花花在裏面待了將近六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即是如此,他卻依舊是溫潤地笑着,沒有半點不耐煩。
楚小筱洗好小香蔥出來,看到宋錦年和自家老爸又是泡茶又是泡咖啡,好奇不已,走到兩人中間蹲下,剛聞兩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暴怒的聲音從琴房裏穿出來,接着啪嗒一聲響看到花花黑着臉抓着頭髮飛速而來的影子指着桌上的某一杯咖啡吼道:“誰泡的咖啡?誰泡的?”
說完立刻指向對面的宋錦年:“是不是你?肯定是你!這種氣味的咖啡除了你還能是誰?爸,你不能喝!”
楚爸爸的臉逐漸暗淡下來,拿起被花花指着喊“這種氣味”的咖啡道:“這是我泡的。”
楚天恩:“……”
楚小筱:“……”
這其中……是不是滲入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楚小筱嚇得要喝茶安安心,左右掃了眼面前的兩杯茶,挑了一杯喝下去,隨口道:“宋錦年,要不你教我爸泡茶吧,我爸泡茶很難喝,比如這種,”她拿起另一杯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嫌棄道,“有種怪怪的味道。”
安靜了兩秒,她聽到宋錦年淡淡道:“你沒喝的那杯……是我泡的。”
楚小筱:“……”
楚天恩:“……”
有毒吧?
說好的取長補短共同進步呢?
為什麼在這兩個人面前得不到一點驗證?
最好的變最壞的,最壞的變最好的。
為了避免更燦烈的事情發生,楚天恩和楚小筱合力將兩人隔絕開,並且下了死命令:“您倆,絕對不要再談論關於茶和咖啡的事。”
想要留下好印象的宋錦年掙扎良久,最後還是乖乖的坐在一邊吃果。
沒事做的楚爸爸只好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