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圓滿
納蘭笑着搖頭:“那是去年吧,他四歲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沒有給他定的二十三條。想着他還小,聽不懂嘛,也就沒有跟他講燕子姐姐的事情。那個時候,燕子姐姐的最小的女兒文文,過來這邊就讀。小女孩長得挺可愛的,還扎了兩條小辮子。棟棟那個時候讀幼兒園中班,班上的小姑娘或是短髮,或者扎個馬尾,扎朵花什麼的,很少扎辮子的,畢竟城裏人都挺忙碌的,沒功夫給小孩子弄這些。所以,棟棟就覺得很奇怪啊,這個小妹妹好特別啊,連頭髮都扎得跟別人不一樣。後來他覺得這樣不好看,要給人家弄個捲髮出來,他看人家髮廊里弄捲髮的,頭上不是冒煙的嘛,他想來想去,決定用火機點火給小妹妹弄個捲髮出來……”
說到這的時候,台下觀眾都笑了。朱啟東忍不住調侃一下台上的小朋友:“棟棟,你真有創意,以後可以去當造型師了。”
劉玉鋒笑着摸了摸兒子的頭,現在的人聽起來或許會覺得這孩子有創意,當時的他可是快要氣瘋了。
納蘭失笑道:“是啊,誰會想到這小孩子會想到這種創意呢?反正他就真的找來一把打火機,湊到他那小表妹文文的後面,開始燒人家的小辮子。人家小姑娘嚇壞了,就跑啊,可是,我家這小魔頭跑得比她還快,三兩下的就追上了,追上了還不死心,繼續用打火機燒人家小姑娘的頭髮。小姑娘嚇得夠嗆,一直在哭,慌不擇路,就摔倒了。”
“當時他們在院子裏,院子比較寬闊,裏面有些一兩級的石階,小姑娘就在那裏摔倒了。小姑娘是一腳踩空摔下來的,當時是膝蓋直接撞在了地板上,膝蓋肯定撞破了,殷紅的鮮血就直接流出來了,把褲子都染紅了。”
劉玉鋒接著說道:“我當時在書房裏,就聽到外面院子裏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的,忙跑出去看。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那小魔頭手忙腳亂的幫她止血,弄得一手的血。我當時都蒙了。”
頓了一下,劉玉鋒嘆口氣道:“說實話,一直以來,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小姑娘在我這裏出什麼意外。那樣的話,我會很難過,覺得對不起姐姐。這份責任很重大,但沒有想到,擔心了那麼久,還是出事了,當時真的很混亂,都不知道怎麼向姐姐交待?”
“當時什麼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把小姑娘抱到車裏,開了車就朝醫院沖。到了301,醫生一看,馬上清創,縫了三針,怕小姑娘亂動還打了全麻。待小姑娘睡着之後,我給我姐打電話,那個時候,手都是抖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姐姐說。姐姐一聽就趕過來了,一句埋怨都沒有,只說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出點事情總是有的,還讓我別怪棟棟。”
蘇婕感嘆道:“燕子姐姐就是這樣的人,總是為他人着想。”
劉玉鋒深深嘆了口氣:“我當時可是氣壞了,回到家直接逮了小傢伙,掄起皮帶就抽。說來也巧,那天我到外地演出,沒有穿軍裝,皮帶是那種裝飾得很漂亮的那種,其實質量差了點。我應該是抽二三十下吧,皮帶居然斷掉了!我還納悶呢,這皮帶的質量怎麼這麼差……”
一名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朱啟東鬆了口氣:“幸好那皮帶質量差,不然的話以你那脾氣,還不把人給打壞呀?”
劉玉鋒嘆氣道:“我也沒辦法呀,才四歲的孩子,盡給我弄出這些事情來,我都不知道如何管教了。既是皮帶斷了,也就算了,我也沒有繼續下去,把他扔客廳,讓他哭去,不管他了。”
“好像過了一個鐘頭吧,納蘭回來,見小傢伙在客廳里哭呢,問我怎麼回事,我說這小傢伙沒法管了,燒文文的頭髮,害得文文把膝蓋摔破了,縫了三針,現在還在醫院裏留觀呢。納蘭脾氣好,平日裏不怎麼生氣。那一次,聽了就真生氣了,她平日裏是很尊重我姐的,所以氣得當場就把小傢伙拎出去了,趕出院子,就不要他了,還把門鎖了。”
“這樣啊?”蘇婕失笑,“那棟棟不是哭死了?”
納蘭笑着搖頭:“是啊,我鎖了院子的門,不讓他進來。他就站在外面哭,這聲音又高又亮,方圓十里都聽得見。然後呢,巫老師來了。”說到這,她都笑了,”巫老師是來求情的。”
蘇婕轉向巫冬臨的方向,道:“巫教授說說唄,怎麼回事呀?”
巫冬臨道:“其實我和劉玉鋒是同一個小區的,不過住得比較遠,我住前排,他住後幾排。但是這孩子的哭聲可是太響亮了,我老伴就說,咋回事呀,怎麼咱這東小區還有小孩子哭呀,聽這聲音,哭得多凄慘啊。於是,我老伴就恿慫着我過去瞧瞧。”
“這樣就發現了一個唱歌的好苗子了嗎?”蘇婕笑道。
“的確是好苗子。”巫冬臨表示同意,“我一看,這麼小的小孩子,這哭聲多嘹亮啊,跟唱歌一樣。我再一看,這不就是劉玉鋒的家嗎?不用說,肯定是這小傢伙又整出什麼事情惹他爸生氣,被趕出家門了。於是我就進去說情了。”
納蘭笑着說道:“當時我真的很驚訝,以為巫教授幹什麼來了,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這個小傢伙來的,說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下次注意就行了。還說什麼這小傢伙是個好苗子,我一聽就火了,不客氣的對巫教授說,你們教育不是常說,育才先育人的嗎?你等我把人育好了再來跟我說育才的事情好不好?然後巫教授就這樣被我搶白后怏怏地走了,想起來覺得挺對不起巫教授的。”
劉玉鋒忙道:“我送老師出去,馬上跟老師道歉,說這孩子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納蘭被氣壞了,心情不太好,說話也不太客氣。送走巫老師,接着陸老師又來了。”
蘇婕失笑:“你們也是同一小區的嗎?”
納蘭忍着笑道:“是啊,就是同一個小區的,除了巫教授、陸建波老師,這在座的大概都來了吧,我記得來了好像有五撥人。”
蘇婕笑着說道:“棟棟小朋友,你的面子真大啊,把小區所有重量級人物都驚動了。”
納蘭道:“是啊,愁死我們了,讓他再在外面哭的話,只怕真的像你所說的,把所有的人都驚動了。小鋒是心疼了,說我們讓他進來吧,他哭了一下午,也知道錯了。我說好吧,小鋒就趕緊出去,把那小傢伙抱進來。那個時候,那小傢伙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嗓子都哭啞了。死抱着他爸爸不肯放,怕我們再趕他出去。”
蘇婕打趣道:“棟棟,你爸不是老打你嗎?你怎麼還這麼喜歡你爸呀?”
劉澤棟小朋友想也不想就說道:“雖然他老打我,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他呀。”
納蘭笑着替兒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道:“生他的時候,我身體很不好,休養了兩年。這兩年,基本是小鋒在照顧他,是又當爹又當媽的。所以,這孩子跟他特別親。”
劉澤棟說道:“我爸可疼我了。就在去年夏天的時候,我發高燒,燒得整個人都暈了。我爸嚇得抱着我就往醫院沖。下樓的時候沒看清,一腳踩空,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我爸怕我受傷,用手臂墊着我,當時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我爸卻起不來了,後來過來兩個醫生才把他扶起來。手臂上全是紫色的,都是於血,可嚇人了。”
蘇婕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你爸爸這麼愛你呀,寧願自己受傷都不能讓你受傷,那你又應該怎麼做呢?”
劉澤棟想了想,忽地跑到劉玉鋒的旁邊,抱着他的腿道:“爸爸,我愛你。”
劉玉鋒覺得心都酥了,蹲下,親了親兒子。
蘇婕轉頭看向嘉賓席上的殷玲教授:“殷教授,這樣有天賦但又調皮搗蛋的徒弟你要不要?”
因為大家都知道,殷教授培養出許多歌唱家,在天賦這方面眼睛一向很毒的。
殷玲教授笑着說道:“這孩子的確是遺傳得好,該遺傳的遺傳到了,而且這孩子嘛,我喜歡,我能把他培養好。”
眾人“嘩”聲一片,殷玲這麼說,就說明這孩子前程無量了。
納蘭笑着搖頭道:“殷教授,這孩子太淘了,有時候太氣人了,我都管不了他,會給你添麻煩的。”
殷玲教授的確是很喜歡這個孩子,一點都不介意:“男孩子嘛,終歸是淘一點的。他爸爸當年不也很淘嗎?都把我氣進醫院去了。”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又笑了,畢竟這把老師氣進醫院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在北音只有劉玉鋒一個人做過。
劉玉鋒無奈地笑道:“老師,你非得揭我的短嗎?那事,都過去好多年了。”
“過去再多年老師也記得。”殷玲教授像個小孩子般執拗。
劉玉鋒只好說道:“那我以後好好孝順您還不成嗎?”
“殷玲教授,聽到劉玉鋒說的話了嗎?”蘇婕朝殷玲教授的方向喊道,“殷玲教授,開不開心啊?”
殷玲教授的臉上洋溢着慈愛的笑容,竟然還有一絲淚光,她說道:“好孩子,鋒子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每次從外地回來,總要給我帶當地的土特產。我說,大老遠的,就別帶了,怪麻煩的。他不聽,非要帶,沒有一次落下的。”
蘇婕這才想起什麼:“你看看我們,把話題扯遠了。我們方才不是說著楊軍長對劉玉鋒的態度改觀的事情嗎?”
她把眼睛看向劉玉鋒:“來,劉玉鋒說說吧,楊軍長是如何對你開始改觀的?”
劉玉鋒笑笑:“其實也沒怎麼改觀,我現在逢年過節到納蘭家去,看到楊軍長依舊緊張得要命,話都說不出來的那種。你們可能不會相信吧,認為我經常出現在觀眾面前的人怎麼會感到害怕呢?但是說實在的,我是真害怕。”
“真是這樣的嗎?”蘇婕果然不相信,“你就這麼怕楊軍長?”
劉玉鋒點頭道:“你都不知道,楊軍長太嚴肅了,以前都不跟我說話的。特別是納蘭生孩子住重症監護室的時候,楊軍長更是不待見我,根本看不到我似的。現在吧,能說上三句以上的話了,我已經覺得很好了。”
蘇婕再問道:“那麼,在楊軍長對你不待見的前提下,你又是因了哪些事情令到他對你改觀的呢?”
劉玉鋒道:“就是棟棟燒文文頭髮那事嘛,我打了他,把一條皮帶都抽斷了。第二天是中秋節,我去醫院看文文。醫生就留觀一晚上,已無大礙,可以回家了。於是我就把文文和我姐送回她家去,然後才和納蘭帶着棟棟到他外公家去過節。”
“到了他外公家,楊軍長還是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只是例行公事的點了個頭,在我叫他的時候。”
“然後,楊軍長很快就看出棟棟的不對勁來,挨了打嘛,走路一瘸一拐的,就問他,棟棟,你怎麼了?這小傢伙就像受盡了委屈似的,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說我打他了,打得特別狠,把皮帶都抽斷了。楊軍長再問他,因了什麼事情爸爸打你?小傢伙說自己燒人家小姑娘的頭髮了。”
說到這,劉玉鋒笑了笑:“當時我是有點緊張的,畢竟不知道楊軍長對這個事情怎麼看嘛,平日裏他是很疼棟棟的。”
頓了一下,劉玉鋒才道:“那個時候,楊軍長的話讓我很感動。他對棟棟說,你爸爸這樣做是對的,你做錯事情了,就要承擔做錯事情的後果,就要接受懲罰,並記住這個教訓,加以改正。然後,楊軍長看向我,說,你做得很對,你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劉玉鋒深深嘆了口氣:“說話實,那一刻,我感動了,真的感動,沒想到楊軍長會這樣讚譽我。”
朱啟東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相不想聽聽楊軍長現在對你是一個什麼樣的評價的?”
劉玉鋒一時沒聽清:“什麼?”
朱啟東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轉身朝演播組那邊示意了一下。那邊心領神會,馬上反屏幕上的畫面切換掉了。
輕音樂響起,眾人都把目光投注到寬大的屏幕上。當楊軍長的英姿出現的時候,劉玉鋒愣了一下,覺得心跳加速了。
納蘭伸手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給他安慰。
楊軍長端坐着,道:“節目組過來找我的時候,說是讓我說幾句話,對劉玉鋒評價一下,不用我出面,錄一下聲音就好。我說,我還是錄像吧,有些話也是我想對劉玉鋒說的。”
說到這,楊軍長清清嗓音,道:“鋒子,我這人平日裏太嚴肅,你也不怎麼敢跟我說話。但是鋒子,說實話,當初因了一些成見,你與納蘭結婚的事情,我是不大同意的。後來這些年過去了,你的確對納蘭很好,還有這麼個可愛的兒子。而且,還教得這麼好。其實,我一直是有個擔心的,擔心你們會因為這個孩子來之不易而放鬆管教,最後給國家給社會添麻煩添亂子。現在,我放心了。鋒子,你是個實誠的人,一直都很努力,這些年來你取得的成績,對社會的貢獻,對家庭的責任,爸爸都看在眼裏,在這裏,我只說一句,爸爸對你很滿意!”
屏幕定格,台下觀眾掌聲如雷,劉玉鋒朝着屏幕上的楊軍長深深躬鞠。那一刻,他淚奔了。
這是訖今為止,楊軍長對他最好的評價。
納蘭拉着棟棟上前,一家人幸福的擁在一起。
祝福他們,祝福這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