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淘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楊老爺子看着一身軍裝英氣風發的劉玉鋒，說道：“小夥子，這些年辛苦你了，陪了我這個老頭子這麼久，你說我孫女救了你，我相信是真的，我孫女那個孩子，她就這樣，路邊流浪的小貓小狗什麼的，她都要插一手的。不過呢，你拿着這個借口來我這裏，一定是有事要求我吧？說吧，什麼事情，是提乾的事情呢，還是轉業的事情？我這個老頭子雖說已經離休了，但是我看你這小夥子不錯，有實幹精神，所以，我可以幫你說說話，至於人家怎麼考察，那可就是你自個兒的事情了。”

劉玉鋒愣了一下，可以說是哭笑不得。他要提什麼干轉什麼正呀，他就是為了報恩來的。

“這個......”他實話實說，“老爺子，我不騙你，我不是為了什麼提干啊轉正之類的，我就是為了報恩來的。”

“報恩？”楊老爺子不太明白，“我孫女救了你，你覺得過意不去，所以來代我孫女孝順，陪了我這麼長時間，行了，小夥子，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是要提干還是轉業什麼的，直接說吧。”

還是許麗華女士看出來了，一拍楊老爺子的肩膀：“我說老頭子啊，你還真的別說，這小夥子長得蠻英俊的，跟我們那乖孫女也挺配的。”

“什麼？他看上咱孫女了？”楊老頭子大吃一驚，“這說一來，你說的這個報恩，報恩……”楊老頭子一拍大腿，“就是要把我的乖孫女拐走啊。”

劉玉鋒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話嘛，他還真的沒有料到這楊老爺子的反應居然這麼大：“老爺子，瞧您說的，我與納蘭是兩情相悅。如果真的欺騙您的話，我也沒有那個膽到您面前來不是？”

“那倒也是。”楊老爺子表示贊同，的確以他的威名，還沒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在他面前撒野。

“我看成。”許奶奶笑眯眯道。自打這小夥子擼起袖子，捲起褲管幫老頭子下地幹活的時候，她就喜歡上這個勤快的小夥子了。

“成什麼成？”楊老頭子瞪楊奶奶一眼，“有些事情沒個准數，可不能亂說。”

他轉頭對劉玉鋒道：“你這小夥子，好樣的，樸實，不忘本，我也很喜歡你，如果問我意見的話，我老頭子當然不會反對。不過呢，我們畢竟不是納蘭的父母，這女兒的婚事，還得經過納蘭的父母同意才成，對不對？哎呀我那個兒子啊……”

說到這，楊老爺子的眉頭就皺起來了，一副頗為為難的樣子。

劉玉鋒只覺得心裏面“格登”了一下，他早就聽說現任中央集團軍軍長的楊海濤軍長，是個非常固執，非常難相與的人，如今看楊老爺子都表現出這麼一副表情來，他便有些明白了。

可是，再難也要上啊。他等了那麼多年，那麼辛苦才找到納蘭，怎麼可能就這麼輕言放棄？

許奶奶說話了，是鼓勵他的話：“小夥子啊，我覺得你這人不錯，歌唱得也不錯，人又細心，奶奶挺喜歡你的。不過呢，我那個做軍長的兒子啊，脾氣有些拗，就是對你們這些唱歌的，他有點成見。所以，不太好相處。當然，這可不是針對你啊，我那兒子，就是這脾氣，他不喜歡圈子裏的人，不過你不同啊，你是軍人嘛，再說了，你這小夥子質樸，靠譜，不像那些圈子裏的人，待人說話都保留三分，我很不喜歡，我那個兒子呢，大概也是這個意思。等他真正了解你這個人之後呢，他就會接受你的。”

劉玉鋒當然巴不得現在楊軍長就接受他，但是，這事還真是急不來。

“楊老爺子，我想求你個事。”劉玉鋒誠懇道，“我真的很喜歡納蘭，而且，我找了她十多年，終於找到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了。您老人家能幫我在楊軍長面前說幾句話嗎？我會真心對待納蘭的，我真的很喜歡她，這一輩子非她不娶了。”

楊老爺子聽得有些動容，楊奶奶忍不住了：“我來做做我那兒子的思想工作吧，多好的小夥子啊，人又長得帥心地又好的，可惜了不是？”

說到這的時候，全場的觀眾都在為劉玉鋒的婚事捏了一把汗。

朱啟東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怎麼就把楊軍長說服的呢？”他望着劉玉鋒笑，“你可以去找楊軍長下棋的呀，還有這書法，楊軍長也會兩手吧？”

劉玉鋒失笑：“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楊奶奶當天晚上就給我打電話了，說鋒子啊，奶奶沒用，沒把事情給你說下來。我兒子那牛脾氣，就是不肯，我也沒辦法呀。”

“你當時接到電話后怎麼想的？”朱啟東問道。

“當時我的腦袋真的轟了一下，我就想，完了，沒戲了。”劉玉鋒搖頭，“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楊軍長那麼排斥我。下部隊的時候，我也到過他那裏去，他就是一個很嚴肅的人，不苟言笑的，十分的威嚴，他手下的人都很怕他。而且，他知道有我這個人以後，連我都不肯見了。”

朱啟東更好奇了：“在那麼嚴重的反對下，你又怎麼讓楊軍長答應你與納蘭的婚事的呢？

“想辦法呀。”劉玉鋒笑着說道，“正面不行，只能曲線救國了。”

蘇婕插話進來，道：“我先前聽得殷玲教授說過，她為了你這個婚事，可是操碎了心的。”

劉玉鋒感激地看向他的恩師，殷玲教授，道：“是真的，我恩師聽說我這個事情之後，着急壞了，不僅親自去找楊軍長說情，還一併把巫老師也拉了去。”

巫教授笑着點頭：“那天晚上殷玲教授上我家來找我，二話不說拉着我就走，說去救火。我不明白，還問她救什麼火。她說，你就不要問了，你去了就知道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給人家當媒人。”

劉玉鋒感激道：“謝謝巫老師。”

巫教授道：“你先別謝我，如果說到謝的話，這上面在坐的你都得謝。後來你們成了，我們也就沒有告訴你們了，其實啊，當時好多人都去給你說情了。”

劉玉鋒很是感動，給在坐的老師們深深鞠躬：“謝謝老師們！”

蘇婕轉向納蘭：“納蘭，我想問你一下，在當時反對得那麼厲害的情況下，也就是沒有什麼希望的情況下，你是怎麼想的呢？”

納蘭嫻靜地笑着說道：“當時也沒有怎麼想，那麼多年了，終於走到了一起。真的，反正認定是他了，我索性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就私奔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

蘇婕笑道：“劉玉鋒，納蘭當年真的這麼說的嗎？”

劉玉鋒點了點頭，當年的場景他是永遠不會忘記的。當年他聽了她這樣說的時候，他感動得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心想，這輩子一定要對這個女孩子很好很好才行。

納蘭道：“當時我是這樣跟小鋒說的，但是小鋒不同意。他說父母養育了你這麼多年，不能讓他們傷心吧，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咱就去爭取。而且，楊軍長不了解我，所以對我有成見。等日子久了，他了解了我這個人了，就會相信我的，也就不會反對的。”

蘇婕道：“但是，我聽說，楊軍長好像一直都沒怎麼同意。”

劉玉鋒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這是真的，楊軍長一直對我這個女婿不怎麼待見的。每逢過年過節，我陪納蘭回去，比上場比賽還要緊張。”

“真的嗎？”蘇婕驚奇極了，“那楊軍長是怎麼點頭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呀？”

納蘭笑着說道：“在這個事情上，說殷玲教授為了小鋒操碎了心，真的不為過，小鋒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殷玲教授才行。為了說服楊軍長，殷玲教授可是操心得連睡都睡不好，把她所有的人脈都用上了，組團去講情啊。終於楊軍長答應見小鋒一面了，沒曾想，居然又搞砸了。”

“不會吧？”蘇婕失笑，“這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

劉玉鋒無奈的笑：“真的是搞砸了。當時吧，我想着楊軍長平日裏都小酌兩杯，那一天，就提着兩瓶茅台上門見家長了。本來都已經夠緊張的了，沒想到一看到楊軍長黑着個臉，那就更緊張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到了吃飯的時候，想着用酒打開一下場面，敬未來的老丈人一杯酒的，平日裏我是不喝酒的，保護嗓子嘛，主要是殷玲老師有嚴訓，不能喝酒，這些年來，極少喝酒。那天真的豁出去了，想着喝醉也罷，把嗓子喝得失聲都無所謂了，只要楊軍長能夠答應讓納蘭嫁給我。就這樣，在一股衝動之下，我拿了兩個杯子，倒滿了酒，敬楊軍長。不曾想楊軍長當場就拍桌子發火，說喝什麼酒，你嗓子還要不要了？”

眾人都很震驚，還是朱啟東先醒悟過來，道：“那是人家楊軍長惜才，覺得這麼好的嗓子被酒燒壞的話，可惜了，說到底，楊軍長還是為你好。”

劉玉鋒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但是當時不知道呀。就是被訓得愣住了，不知道這楊軍長為什麼一下子發這麼大的火，而且可以說是，發完火之後，直接回房去了，連飯都沒吃。”

眾人都笑了，蘇婕笑道：“這楊軍長火氣還真是大。”

劉玉鋒說道：“後來楊軍長的愛人，也就是我的丈母娘曾晚珍參謀長跟我說，楊軍長之所以發火，那是他心裏有愧疚。在他的心裏面，對於納蘭的失聲，他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如果不是他的教導的話，女兒或許不會為了救一個小孩，把自己的外套給了那個孩子，並在冰冷的河中，托着那個孩子，泡了整整一宿，以至傷口感染引發高燒，感染休克，後來導致燒壞了嗓子。所以，他見我如此不愛惜嗓子，當場就發火了，還氣得連飯都不吃了，生氣的回房去了。”

蘇婕笑着說道“你這可謂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不過，後來楊軍長為什麼又同意了呢？”

納蘭笑着說道：“我去跟父親談過，父親再怎麼生氣，他還是很疼愛我的，他這樣阻攔，無非也是怕他最疼愛的女兒不幸福。後來，我媽也跟他講了，說女兒現在覺得是最幸福的，如果你去阻止了，那就是阻止她的幸福，她以後不幸福了，你怎麼跟女兒交待？後來我父親一夜沒睡，整整想了一夜，也就點頭同意了。”

“這麼艱難啊。”蘇婕很是唏噓，“幸好圓滿了。”

“那後來呢，結了婚之後呢，楊軍長還是這個態度對你這個女婿嗎？”蘇婕再問道。

劉玉鋒想了想，道：“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畢竟有個成見在裏面嘛，所以逢年過節的，陪着納蘭回家吃飯。楊軍長不說什麼，但是臉上也沒有多少笑容，真正是不苟言笑的那種。後來棟棟出生了，我們就帶着棟棟回家。楊軍長非常喜歡棟棟，棟棟嘴甜，逗得他外公挺開心的，常常抱着出去買東西。”

蘇婕轉頭問台上唯一的一位小朋友：“棟棟，是不是這樣啊，有沒有在外公面前替爸爸說好話呀？”

劉澤棟小朋友很正經的答道：“有啊，我經常跟外公說，說爸爸如何如何的愛媽媽，連我都不要了。”

這話說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納蘭看著兒子，笑道：“這孩子！”劉玉鋒卻伸出手來，疼愛的撫摸著兒子的頭髮。並不是他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在孩子與妻子之間，他更愛妻子多一點罷了。

蘇婕還是很好奇：“棟棟出生之後，楊軍長對你的態度，應該有所改觀吧？畢竟時間是最好的證明，何況棟棟又這麼可愛，你們一家人很幸福。”

納蘭點頭，有些感慨：“是啊，我也想，都這些年過去了，棟棟也出生了，我爸怎麼也該放下成見了吧？但是我爸那個人吧，就是太固執了，真的，之前一直對小鋒都不冷不熱的，直到那件事情之後......”

“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了嗎？”蘇婕的興趣一下子被提了起來。

納蘭轉向劉玉鋒，徵求道：“好像就是棟棟燒文文頭髮那件事情之後吧？”

劉玉鋒點了點頭。

蘇婕驚訝極了，俯身去看劉澤棟小朋友：“你這小孩子還真夠淘的，還燒人家的頭髮呀？”

劉澤棟小朋友有點不好意思道：“文文是我表妹，我就燒了那麼一次，爸爸狠狠揍了我一頓，我記住了，以後就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燒幾次呀？”蘇婕失笑，“這孩子，怎麼這麼多奇怪的想法！”

劉澤棟馬上接口道：“一次就不敢了，再有下次，我爸肯定揍死我！”

蘇婕引導他：“燒人家小朋友的頭髮，這可不是好的行為哦，你爸打你是對的，下次可不能再這麼做了哦。”

劉澤棟小朋友用力的點頭道：“我媽媽說了，文文的媽媽，也就是我大姑當年為了爸爸的學業，付出了好多好多，如果我去欺負文文的話，大姑就會生氣，那就是對大姑不孝順，我現在長大了，我要做孝順的孩子，所以，我不會再去欺負文文的。現在文文在我們家住着，我對她就像親妹妹一樣，有什麼好東西我都給她留一份，有時候我還保護她呢。”

“真是好孩子。”蘇婕表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