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驅魔者
“你戒指從哪弄來的?!”官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人打橫扛了起來。剛才她還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發獃,而此刻地面倏地和自己遙遠起來。她趴在那個傢伙的肩膀上,對方及時捂住了她想要發出尖叫的嘴。她雙手被那個人的臂彎勾住,動彈不得,她瘋狂地扭動着。那個人不理會她的掙扎,跑進一條狹窄偏僻的巷子。她對着那人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嘶”了一聲,把她從身上摔下來。
她剛想要叫,對方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她看到了熟悉的棒球帽和棒球服,是剛才日燒皮膚的青年,此刻湊近了她看清對方的臉。眉目俊朗,是個乾淨帥氣的大男孩兒,耳邊的銀蛇帶着一絲絲惹人喜愛的痞氣。青年個子很高,是她目前見過身高唯一可以和左椋媲美的傢伙,只不過他全然沒有左椋的精緻冷淡和凌冽,笑容中沒有一絲掩飾可言,給人信賴可親的感覺,像一團溫暖的火焰。
“你個小丫頭怎麼這麼凶啊。。。。。。”青年不滿地嘟囔着,伸手揉着刺痛的肩膀,感到一圈圓形的牙印火辣辣的疼着。
“你幹什麼我還沒問啊!二話不說就動手,你是打劫還是殺人滅口啊!”她毫不畏懼地瞪着比自己高出兩頭的青年,青年趕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你和那個狐族是什麼關係?”他低聲問道,她看見一雙墨綠色的眼睛,一對好看的卧蠶使得朗逸的五官更加深邃。直覺告訴她他沒有什麼危險。
“什麼狐族?什麼玩意?”是胤熙和左椋?她小心地猜測着,感覺兩個人身份奇怪,還是保守秘密比較妥當。她從小謊話連篇,此刻更是連青年的目光都不迴避。她眨着眼睛,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青年直截了當地給了她一個爆栗,壓低聲音急促地說:“小丫頭你裝的還挺像,你知不知道那個戒指上的石頭可是他們狐族的寶貝?除了他給你,你還能怎麼弄來?就你這樣的也不可能瞞過那個御守偷戒指吧。”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臉,他從那雙眼睛裏看出明顯費解的神色。她有些委屈的摸着自己被打疼的額頭,但並沒有開口的意思。他焦躁地一把抓起她的手:“現在這很危險,你先跟我逃命吧!”
那個狐族有着他從未見過的淺紫色瞳孔,嘴角的笑意讓他不寒而慄—墮落,墮落的美是令人難以抗拒的。他遠遠躲在那個女人和其他人的身後,在那個妖異的笑容里,他聽到了凄厲的慘叫,聲音從他的骨骼傳導下來,彷彿自己也像其中的人一樣被開腸破肚。他轉過頭,冷汗涔涔而下,雙腳卻彷彿失去力氣,只能站在原地,任肉體破裂的聲音折磨着自己的耳膜,作嘔的血腥氣充斥鼻腔。
那是。。。。。。傳說中的玄素?為什麼是個絕美的青年而不是一隻狐呢?這個狐族有御守,那麼,應該身份顯赫。。。。。。狐帝嗎?
自己的家族連正經的狐族都沒有見過幾個,這次居然不僅見到了,還是個大人物。不過玄素對於他來講實在太過於遙遠了,只在祖父那本破爛的書上讀過一二傳說,他本身都質疑那種怪物的存在。那看來狐族確實都是冷酷嗜血的傢伙,那那個人類小丫頭是怎麼回事,那枚戒指絕不是普普通通的狐族可以擁有的,就算這個傢伙一頭霧水,他也要問個究竟。
官緋拚命甩着青年的手,卻也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兩個人無聲地扯拽了幾下,青年故技重施,直接把她一把撈在肩上,並且記得把她的腰向後錯了錯,以防她再咬到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圖書館的建築已經影影綽綽,再看不清,他才氣喘吁吁地把她放下來,感覺肩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官緋襯衫上的灰土由於汗水的作用,蹭在青年的身上。青年仔細端詳了一下女孩,看見她亂髮糾結的辮子和同樣骯髒的辮稍,缺少袖子的襯衫和她狼狽不堪的頭髮配在一起,像剛從爆炸現場滾了一圈。
風吹在青年汗濕的臉上,形成溫差明顯的寒冷感,他感到頭上悶熱難耐,隨手摘掉帽子。頭髮同樣因為水分而一綹一綹的,因為摘下帽子的動作而有些蓬亂。天邊泛出魚肚白,黑暗一點點亮起來,官緋想到難忘的黑暗,感到有些惆悵。一夜沒睡,此刻感到微微的倦意。
兩個人在一個家屬院的柵欄邊上坐下,倚着生滿銹的黑色欄杆,青年看着充滿不信任的官緋,開口道:“你可以叫我阿稻,我是一個驅魔的,懂嗎?對付些小鬼小妖的,當然也包括狐族,不過那些傢伙很棘手,我很少招惹他們。”
“證明給我看啊。”官緋狐疑地打量着他,對於抓鬼的這種人她見過,不過她理解為一群迷信的騙子。但是在與胤熙和左椋見過面以後,她開始相信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的存在。此刻對於阿稻的話將信將疑。
阿稻嘖了一聲,對着她張開手掌,示意手中空空如也,然後他握緊手指,像變戲法一般多了一柄長劍,劍柄上繫着紅色的瓔珞,劍身正反出貼着薑黃色的紙符,上面用硃砂畫著奇怪的紋路,仔細看去,紙符並非是緊貼在劍上的,而是懸浮在劍的四周。
阿稻有些得意地說:“雛涼家族祖傳,如假包換!”
儘管驚奇,但目睹了左椋的行為之後,她已經有些習以為常。阿稻的話讓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麼看這句話都像個江湖騙子。雛涼稻,真是個有趣的名字,不過她不記得自己見過的捉鬼人里有沒有姓雛涼的。
阿稻收好劍,她說道:“官緋。”
“好了,戒指給我看看,”他看着官緋陡然攥緊的手指,又緊跟着補充了一句,“好了好了,我保證還給你行了吧?”
官緋遞過戒指,一邊簡略講起了遇見左椋和胤熙的經過。阿稻皺着眉端詳着戒指,一副認真的樣子,邊聽邊點頭。他看着那顆殷紅如血的紅寶石,除了戒指上標誌性的貴族聖女像外,並無其他的特別之處,他彈了彈寶石,聽聲音同樣沒有什麼異動。寶石內白色的雪片不徐不緩的飄動着,既沒有堆積也不會融化,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