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覃博雅
倒也不是真的沒有拜帖給江瑜桐，只是以前的圈子裏處的好的貴族小姐們，大家都非常默契地遺忘了這麼一位以前的詩會會長，而遞進承恩侯府的拜帖，所舉行的宴會又是一批三級世家之類的，江瑜桐去了也沒有什麼意思。
楚琉璃所在的楚府，也是兵部尚書的楚府。
江瑜桐在楚家大小姐的貼身大丫鬟的帶領下，去了楚琉璃的院子，約定的地點是在院子周圍的一片水榭上。
距離水榭海有一段距離，江瑜桐就看到了楚琉璃在水榭的亭子裏烹茶，旁邊的丫鬟正在素手輕彈七弦琴，輕柔的調子引得亭子四周的魚兒來回遊動。
楚琉璃一身湘妃色綉翠鳥戀花襦裙，外披一件藕荷色的大袖衫。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知怎麼的，江瑜桐便想到了那首衛風的詩詞。
這便是狗皇帝心中的顏容上乘的女子了吧？
江瑜桐在看着楚琉璃，卻不知楚琉璃也在看她。
江瑜桐今日一襲櫻黃色廣袖羅衫，極為襯她那一張膚色欺霜賽雪的臉蛋，腰間碧綠色的絲絛垂在身側，更是給人眼中一亮的點睛之筆。
不過，
江瑜桐的臉不是時下昱都最為流行的鵝蛋臉，她臉型偏圓，卻並不臃腫，巴掌大的小臉。最讓人注意的是，她有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是楚琉璃這些年看到的眼睛生得最驚艷的一雙，那是一泓山泉，泉眼流動的不是死水，是活水，靈動的樣子讓人一時半會兒移不開眼睛。
除了權力博弈，
如果這都是皇帝認為的無顏女的話，
那麼她就真的是為未來皇后的顏值擔憂了。
楚琉璃站起來將江瑜桐拉進來坐下，親自上前替她斟茶，淺笑嫣然道：“好久都想認識承恩侯府的江小姐了，今日如此突兀地將你請來，未曾嚇着你吧？”
江瑜桐雙手捧起青花白瓷杯，吹了吹沖沸到杯麵上的茶葉，笑道：“是有點驚訝，可我最近幾日好些日未出門，今日難得有機會，有幸得楚小姐的邀約，便來打攪了。”
楚琉璃將茶壺放下，坐了下來，提議道：“今日有幸與你一見，便知你也是性情中人，我楚琉璃今日與你結交，便不用那麼客套了，我比你大幾歲，倒是占你便宜，喚你一聲妹妹，何如？”
本想這楚琉璃是禮部的人，禮儀必回繁瑣，人也古板的很，卻不想這人卻洒脫的很，遂同意道：“那是再好不過了，瑜桐早就想有個姐姐了。”
楚琉璃對江瑜桐的大氣也很喜歡，便說道：“其實這次請你過來，就是聽說你也想成為我師父的弟子，有些好奇，所以才遞了拜帖。”
江瑜桐右手拇指摩挲着杯壁，一口斷定：“楚姐姐當日就在院子外面。”
“哦？妹妹為什麼這麼斷定？萬一是我師父告訴我的呢？”楚琉璃笑着問道。
“齊夫子可不會這麼說，她若是談到我的話，定然會說：呵，就江瑜桐的才情，還想成為我的弟子？簡直是做夢！”江瑜桐打趣着自己。
江瑜桐模仿齊鈺嵐的口氣真是惟妙惟肖，像極了當日竹院裏師父的語氣。
楚琉璃笑着將石桌上的金絲棗泥糕跟杏仁佛手推到江瑜桐的面前，“你可真是——我師父對你說不定還抱着幾分滿意呢。”
滿意卻也沒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江瑜桐接着道：“一來，齊夫子斷不可能如你所說的對我那般滿意；二來，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今日姐姐請我過來可不光光是好奇，必然是想要知道我是否有本事在這個年紀進入清溪書院。”
楚琉璃已經萬分期待江瑜桐成為自己的師妹了。
多麼有趣的一個人啊！
楚琉璃妥協道：“好吧，好吧，那日是我正巧碰上了，可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對話，至於我今日請你過來的真正目的，那你說說，你有幾分把握？”
江瑜桐拿了塊棗泥糕輕咬了一口，味道並不甜得膩人，也不知加了些什麼，倒是有幾分雪梨的清香夾着棗子的香氣，“有幾分把握嘛，妹妹先賣個關子，也讓姐姐猜一猜，謎底不能太早揭開，不然就太沒有意思了。”
“什麼沒有意思？”通往水榭的青石路上，一位身穿石青色勁裝的妙齡女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步子邁得極大，幸好頭上將頭上所有的青絲都用玉冠束了起來，若是金釵步搖的，必然是沒有什麼髮型的了。
覃博雅三兩步邁着她的大長腿就進了水榭。
喲！
這不是她們前些日子才見過的江大小姐么？
陛下說得也不差，着實不怎麼漂亮！
終於有機會面對面見過正主了。
“我說今天的喜鵲怎麼在楚姐姐家外邊叫個不停，原來是姐姐將昱都聞名遐邇的江大小姐請來了。”覃博雅笑着走到江瑜桐的面前。
江瑜桐起身向覃博雅行了個平輩間的禮儀，也笑着道：“早就聽說過昱都巾幗不讓鬚眉的覃博雅覃小姐了，今日一見，果然世人誠不欺我，覃小姐乃當輩女子的楷模！”
饒是覃博雅這個在軍營里長大，平時與手下開些葷素不忌的玩笑都面不改色的人，都被江瑜桐盛讚的語氣鬧得紅了臉：“嗨，都是他們那些人胡說的啦，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琉璃可見不得覃博雅這番謙虛的樣子，被她這樣子實實在在地雷了一下，受不了地戳穿了覃博雅：“得了吧，你心裏其實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不必在我們面前裝了。”
自己的形象就是被自己的損友給破壞的。
“楚姐姐，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啊，”說完，又對着江瑜桐道：“唉，我們之間說話都習慣了的，從來不計較那些條條框框的，你可不要介意啊。”
江瑜桐搖頭失笑：“怎會，瑜桐一直很是羨慕你們這樣，這才是真正的閨中密友，不用去計較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這才是真性情！”
這江瑜桐不愧是辦過詩會，還做過會長的人，就是會說話，至少覃博雅就被說得心花怒放的，恨不得當場就要認下個姐妹，拜個把子。
“你們這些人，就是會說話，你放心，以後昱都還有人說你壞話，我覃博雅去幫你教訓他們，一幫不學無術的東西！”覃
博雅撩開衣袍下擺，坐下來，手掌拍着桌子對江瑜桐承諾道。
楚琉璃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覃博雅。
當初誰在茶樓里大肆吐槽說人壞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