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山

第十八章 出山

窮鳥連環陣果然艱難,破掉它已是三日之後。

孟凡姝已然疲憊到了極點,勉力站起,喚了幾聲墨姐姐,卻是無人應答,四下里尋找,依然是毫無蹤影。

不禁暗暗思忖:墨姐姐莫非又藏進了簪子裏了?

消耗太過嚴重,已不想再用神念探查。更何況簪子是墨蘭溪多年來的藏魂之所,自己不告而入,極不禮貌。

也許是這麼多年未見天日,一下子出去怕是不適應吧。想到這裏,她點了點頭,說道:

“姐姐你先待在簪子裏也好,省的見到我那些不省心的師侄們,我們四處走走,你感受一下鳥語花香,等你想出來的時候,姝兒再陪你吧。”

孟凡姝收好簪子,扮成一名尋常道童,出了洞府。掌門罰她閉關,她卻偷偷跑了出來,自是不能被人瞧見面貌的。

洞外山風爽朗,滿目蒼翠,孟凡姝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那勃勃生機,一臉享受。扣住雙手伸了個懶腰,自語道:

“師姐去找金蟬木了,如今應在鳳棲山吧,鳳棲山我還未曾去過,倒不如去尋她。師父罰我二人,好沒道理,他那天一直板著臉,倒不知是誰惹了他。”

她沒有回自己的洞府,大模大樣地下了山,穿過演武場,繞過了幾座大殿,找到了“入勝居”。

入勝居是重鳴子座下弟子們的居所,宮十七就住在這裏,孟凡姝打聽到他的住處,七拐八拐,來到一間小院前。

她是打算把宮十七揪去同行的,這師侄嘴巴嚴,修為比自己高,雖然笨,卻時常能幫到自己。

院子四四方方,開着拱門,孟凡姝剛踏進去,便聽見便聽見屋子裏面傳來對話聲:

“師兄,你說少舞師叔不會有事吧?”一人問道。

“當然不會有事,同行的還有崑崙和其他幾派的人,雖然鳳棲山那孽畜發了彪,但是幾派聯手,絕無大礙的。”

回話這人聲音略粗,孟凡姝聞言一笑,這傢伙不正是宮十七嘛!

只聽先前那人說道:

“既然無礙,那你還整日一副沒了魂的樣子?從她去鳳棲山那日起,你便這樣茶不思飯不想,也不去打坐修鍊,瞎子都看的出來你喜歡少舞師叔了。”

宮十七急道:“胡說八道,我哪裏是喜歡她?”

“那你是喜歡誰?難不成是靈犀子師叔……哎呦!臉紅了,果真是她……哈哈,說實話,論相貌,小師叔也不輸多少呢。”

“宮廿三,給老子滾!”

“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惱羞成怒個什麼勁。我要是能像你一樣,能時常在她左右,早就……”

“滾!”

伴隨着杯盞落地的聲音,宮廿三一邊笑一邊退出了屋子。

孟凡姝覺這位廿三師侄倒是有趣,不過宮十七怎麼可能喜歡自己。她躲在一旁,瞧見宮廿三出了院子,突然想捉弄一下宮十七。

她稍稍收斂了氣息,潛到窗邊,翻身上了屋檐,只見宮十七呆坐在書桌旁,果真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過得片刻,他從胸口掏出一塊兒方巾來,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嗅。

孟凡姝臉刷的一下紅了,這方巾她認得,自己曾放在胸口的!

宮十七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又愣了一會神,幽幽自語道:“孟凡姝,你何時出關,我想你已三日有餘了。”

“啪”的一聲,卻是攀附在屋檐上的少女聞言始料不及,一個激靈,撞落了瓦片。

她知道再藏不下去了,跳了下去,踹開房門,指着一臉犯懵的宮十七怒道:“混蛋,誰讓你想我了,誰准你想我了,你信不信我……”

她異常羞惱,竟一時找不到話說。看到宮十七手中還拿着那方巾,一把奪來,摔在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她雖然改了容貌,但聲音未加掩飾。宮十七對孟凡姝無比熟悉,只聽一句就已認出她來。此刻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被抓了個現行,怎麼辦,怎麼辦?

這時,門外一陣呼呼風動,接着是幾人落地的聲音。只聽一個響亮的聲音喝道:“宮十七何在,速速出來答話。”

二人聞聲出了門,只見三位男子立於院中。

左邊一位一身烈火紅衫,頭戴蓮花小冠,面貌極美,立在那裏,嘴角含笑,盡顯俊冶風流。

右邊那位是一身白衣,鬢髮如墨,劍眉星目,長身玉立,一派孤高自傲。

中間的人老成些,一臉嚴肅深沉,眉眼淡淡,正是重鳴子宮行知。

他看了一眼宮十七,問道:“靈犀子可曾來過?”

宮十七反應倒是不慢,說道:“回師父,弟子未曾見過小師叔。她……她不是在閉關么?”

“哼!她膽大妄為,破了禁制,私自逃了。掌門震怒,下令即刻起,所有古琴弟子一概不許人出山,稍後便會開啟護山大陣!”

孟凡姝聞言大詫,她知道古琴門護山大鎮非同小可,一般只在萬分危急時刻才會開啟。一旦開啟,不僅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是無法出去的。

她有些不明所以:師父是怕我跑出去嗎?真是小題大做,多大個事,要開護山大陣?我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只聽宮行知繼續道:“十七,你素來與靈犀子多有交集,倘若他來你處,務必稟於為師。”

宮行知扔給他一張傳訊符,看了眼一旁低頭的孟凡姝,皺眉道:“你是誰人座下弟子,為何在‘入勝居’?”

孟凡姝回道:“弟子商十九,師父是千弦子。弟子在月琴指法上有諸多不明之處,特來請教十七師兄。”

她見到宮行知前來,怕他認出自己,便運功多收了幾分氣息。她知道這個大師兄並不常常待在山中,未必認得全千弦子座下弟子,便隨口就說了一個名字。

宮行知不悅道:“你沒有同門師兄嗎,不去問他們?千弦子怎麼管教徒弟的!”

孟凡姝道:“我師父常說,古琴門幾大親傳弟子中,他最敬佩的就是重鳴子師伯您了,還說名師出高徒,師伯座下的弟子最是不凡,叫我們多多請教,若有幸能學得師伯一二分風采,就更是自己的造化了。”

“哈哈!有趣,有趣,依我看,這小道士如此撐達,能說會道的,確是傳承了千弦子的口舌之能。”紅衣男子笑道。

宮十七暗地裏給孟凡姝豎了個大拇指,聽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師父乾笑了兩聲,問道:“師父,這兩位是……”

宮行知根本不理會他,對左右二人說道:“兩位師弟,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趕往山門吧。”

這一紅一白二人,分別來自舞樂教和萬鐘山,紅衣男子叫凌曳,白衣的叫鍾明。他們今日在古琴門參加經筵,聽聞鳳棲山那邊出了事、一眾修士下落不明,便自薦前往相幫。凌曳與少舞曾經是同門,更是當仁不讓。

宮行知原本是要一同前往的。

恰在那時,常戚真人感到幻音洞禁制被人所破,急忙趕了過去,發現孟凡姝沒了蹤影,驚怒之下,居然下令開啟護山大陣。

宮行知不知師妹闖下了什麼大禍,需要這般大動干戈來阻止她出山。但他素來尊師重道,言聽計從,師父說什麼他便做就好了。這法陣需要他這個大弟子來鎮守,如此一來他便無法前往鳳棲山了。

他送凌曳和鍾明二人出山門,路過入勝居,忽然想到靈犀子同宮十七交往甚密,故而踏足此處,並有此一番詢問。

聽聞幾人要出山門,孟凡姝連忙道:“師伯,請帶弟子前去。”

大陣一旦開啟,就無法出去尋少舞了。她情急之下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那三人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她腦子轉的飛快,想到這位大師兄的本命樂器是一把鐵箏,便胡編道:“弟子前些時日尋到了孤本箏譜《陵蘭院落》,今日說好了和那人交易的,請師伯帶弟子出山門。”

誰知宮行知對這箏譜全然不感興趣,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哈哈,小道士,跟來吧!”卻是一旁身着紅衣男子答應了她。

宮行知見凌曳開口,倒也不好阻止。

幾人行至山門,又客套兩句,就此作別。

孟凡姝眼瞧着古琴山門一點點隱於山中,消失不見,終於吐了口氣。

可算出來了。

一旁的凌曳饒有興緻地盯着她,不斷地眨着眼,臉上的笑意也似乎愈發濃厚。

孟凡姝受不了他的眼神,眉峰蹙起,問道:“兩位師叔,你們欲往何處?”

凌曳笑呵呵地說道:“我們去鳳棲山,我有幾年沒見到少舞了,想念的緊,你願同去嗎,靈犀子?”

孟凡姝聞言大驚,卻是面不改色,問道:“師叔何故如此稱呼?”

鍾明也是吃驚不小,他同凌曳相交甚久,自然相信他,但自己卻絲毫沒有看出身邊小道士有什麼問題。

只聽凌曳嘻嘻一笑,解釋道:“師妹啊,師兄我不會對你不利的。不然也不會故意帶你出來啦。你的易容術師從少舞,甚至可以說已得我教真傳,我起初也是沒發現什麼問題。但你沒問題,未必其他人沒問題,你想聽嗎?”

孟凡姝再不懷疑他認出了自己,點了點頭,說道:“願聞其詳。”

凌曳笑道:“好說好說,我們一邊飛一邊聊,鍾少爺,我們開路啦!”

鍾明聞言祭出法器,那是一柄紫色的九節洞簫,他念訣催動,紫簫眨眼漲為一丈來長,三人踏了上去,接着只聽“嗖”的一聲,簫管直衝雲霄,往鳳棲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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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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