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吳家村
回去的路上,林木好奇極了:“少爺,你說陳婆給的東西真的有她說的那麼神奇?”
林澤還在想陳婆喊他半夜三更出去的緣由,難道就為了個故事,加一杯茶?
“或許吧,一個神婆,總有點本事。”林澤想也不想道。
少爺真是迷之信陳婆啊!
“不過少爺,陳婆什麼時候跟你有約的啊?我咋不知道?難不成陳婆真的通靈,就像話本里說的那樣,腦子裏突然就有這樣那樣的聲音?”林木百思不得其解。
林澤好笑道:“你以為是什麼?狐狸精跟書生的故事?不用見面,隨隨便便就能交流說話不成?”
陳婆那樣的狐狸精?
想到這裏,林木整個人抖了抖。
話本里的美艷狐狸精還行,長得跟陳婆那個樣,他寧死不屈好嗎!
林澤不知道他的貼身小廝腦子裏天馬行空的想法,“離開陳婆家的時候,我看到了陳婆做的口型。”
林木當時震驚於自家少爺想要帶陳婆一起的建議,倒是沒有注意到。
林澤跟林木回去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天亮后,林澤帶領眾人挨家挨戶詢問,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
他們一行七人,除了林澤,兩個人一組,徐彪跟林木排在了一族。
徐彪詢問的時候,林木就在一旁聽着,呵欠是一個接着一個。
出來后,徐彪拉着林木問道:“你昨晚幹嘛呢?偷雞摸狗去啦?我要是不早點問完出來,你怕是要倒地睡一覺!”
“那可是我家少爺,禹州林家的大少爺,我能跟少爺一起睡嗎?你來試試打地鋪,看看能不能睡好!”
林木黑起自家少爺來輕車熟路,撒謊都不用打稿子的。
可真相是他家少爺睡姿極其的不好,少爺小的時候,夫人還專門派人糾正過,顯然,沒什麼用!昨晚睡覺的時候,他家少爺倒是不介意,不過他介意啊!自小伺候少爺,他家少爺什麼睡相他還不知道?他可不想半夜被少爺暴打。
於此同時,林澤在村子裏四處打轉着。
轉着轉着,竟然轉到了河邊。
河邊依傍的幾棵楊柳樹長勢極佳,鬱鬱蔥蔥的,不時有鳥雀停留,嘰嘰喳喳的,好不快意。柳樹蔭下,有一婦人在漿洗着衣服。
這婦人家境應該不大好,衣服上縫着布丁,針線細密,頭髮用一根黑黢黢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簪子挽了起來,耳朵上未着耳璫。
林澤本要離去,突又想到,屬下去每家每戶詢問事宜,回話的大半是家中能夠做主的人,何不問問這位婦人。
“這位夫人,本官要問你關於吳友奎家的一番事,你若是知曉什麼,可與本官說說。”
那背對着林澤的婦人彷彿被驚嚇了翻,手裏漿洗的衣物差點隨着河流向下游去,婦人手忙腳亂,才撿回來。
婦人回頭道:“吳家的事兒奴家不清楚,只是,只是可能惡有惡報罷了,吳友奎他娘子忒慘了些,她——”婦人本還要再說,卻聽到遠處傳來的講話聲,想來應該是認識的,不過婦人卻半點逗留的意思都沒有,端起自己的盆子,“他家的事兒,奴家也不清楚,大人別問奴家了。”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說話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離林澤近了,原來是兩位婦人一同過來漿洗衣物。
這是跟剛才的婦人完全不同的人,走在前面的婦人,身上穿的八福裙,顏色雖然暗沉,料子自是不能與城裏的夫人們穿的
相比較,但也費了心打理,頭上的簪子跟耳朵上的耳璫都是銀質的。旁邊的婦人雖然衣着上比不上,但卻比剛才急匆匆離去的婦人身上穿的好些。
兩位婦人膽子也要大一些,兩人上前行禮。
林澤又重複剛才的問題道:“兩位夫人,請問對吳友奎家的事兒是否有所了解?如果是的話,可否告知本官?”
大抵是從未遇到如此彬彬有禮的公子,打頭的夫人臉紅了紅,笑道:“吳家的事兒,奴家剛好也知道一些,大人是問對人了!奴家漢子是吳友奎本家的,還跟吳友奎一起去陳村請的大人呢!”
婦人將手裏的盆子放到地上,接着道:“吳家人是不錯的,尤其是里正,他在咱們吳家村德高望重,是沒有人敢不尊敬的,也不知道最近他家倒了什麼霉,發生了那起慘事兒。至於幫忙,出了他家,奴家漢子跟村裏的男人們也是願意幫忙的,就是要進他家,村裡人可不敢,實在是太嚇人了!”
婦人接着用手半掩住嘴,小聲道:“都說他們家是衝撞了山裡成了精的娘娘,村裡人都說要籌錢修一座山神廟呢!不然,大人您說,還有什麼東西會幹出那事兒來?”
林澤算是弄清楚了村裡人為什麼不去吳家幫忙的原因。
“本官看那吳友奎的娘子不怎麼說話,可是口有疾?”林澤想到剛剛那婦人提到吳友奎的娘子,繼續問道。
“吳家娘子?那倒沒什麼,吳友奎對她娘子算不錯了,她自個兒脾性大罷了,平時看不上奴家,也不與奴家往來的。”
林澤聽了兩種不同的版本,本來對那吳友奎娘子也沒有什麼想法的,現在卻是對她好奇起來。
快要回到吳友奎家時,由於林澤是從吳家後院那邊的路走過來的,正好看到吳家院子裏的情形,後院裏有兩棵梨樹,樹中間穿了根竹竿做成了晾衣桿,此時,晾衣桿上還掛着兩件裙子,大約是許久未收,忘在那裏了,風吹日晒的,顏色都變淺了不少,也發皺的厲害。
這衣物縮水也——
不好!這是小女孩的衣裙!
吳友奎分明說過他家僅剩他與他家娘子來着!
林澤進了吳家,正好碰到吳友奎從靈堂里燒完香出來,他娘子仍然維持那個姿勢在往火盆里添紙。
“吳友奎,你家有孩子怎麼不曾稟報?”
吳友奎瞳孔微縮,“孩子,什麼孩子?”
“你家後院裏晾的衣裙難不成是你家娘子的?”林澤質問道。
沒想到吳友奎眉頭狠狠皺了下,回頭沖他娘子罵道:“老子不是讓你把那些髒東西丟掉嗎?你個懶貨!”說完,便跑向後院。
吳家娘子神色終於起了變化,倏地站起來,身子微微搖晃了下,扶住牆才定了定,隨即也往後院裏跑去。
林澤過去的時候,正看到吳友奎將女孩的衣裙粗魯地從杆子上扯下來,裙子頓時撕裂了大口子。
吳家娘子衝過去,也不知道哪裏的力氣把衣服從吳友奎手裏奪了來,將衣物抱在了懷裏,聲音尖細:“茵茵還要穿的,還要穿的!”
吳友奎作勢要去奪,嘴裏罵罵咧咧的:“去你娘的!把這髒東西給我!給我!不然老子打死你!”
“放肆!給本官住手!”林澤過去拉開暴怒的吳友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