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對法律底線的挑釁
“用鐵絲把被害人捆綁起來,這樣無論被害人遭受什麼樣的痛苦都無法掙扎,而且從屍體腐蝕的雙腮可以看出,當時被害人在極力掙扎,但他們只能把頭往兩邊扭,所以硫酸腐蝕了這些屍體的雙腮。”
“兇手是個專業的人,他有很強的心理素質,你們說普通兇手能很冷靜的將被害人的嘴掐開,不慌不忙的倒入強硫酸么?一共有五具屍體,就是說兇手重複了五個這樣的過程,在被害人掙扎求饒的過程中,他冷眼相看。”
“事後還能從容的清理現場痕迹,這種人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是不可能的。”
金合歡這些分析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從她話裏面找出一個問題。
第一現場的痕迹被兇手清理乾淨這點不假,但是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刑偵大隊五人知道,並沒有人告訴過。
看見我警惕的看着自己,金合歡笑笑說:“原因挺簡單,你們要是能從犯罪現場找出線索,還會讓我第二次解剖屍體么?”
在刑偵隊,連一個解剖的法醫都非常聰明。
金合歡緊接着又說:“這件案子關係到前幾年的七號案,當時被害人汪洋被兇手割掉雙唇,並且在後.庭裏面插着一朵血玫瑰,建議去暗中跟蹤那個轄區派出所的所長,他知道的或許比任何人多。”
老梁說:“為什麼?”
金合歡擺擺手讓我們不要在解剖室浪費時間,只說了一句:“直覺。”
解剖屍體沒有一丁點線索,能找到的東西都在第一次屍檢報告中下達了,看來想要破案不能光坐在辦公室裏面去推理分析。
包括汪洋的屍檢報告也被我們反覆查看很多次,最後非常失望,能知道的線索很有限。
剛從解剖室裏面出來,猴子跟方明幾人一臉焦急的小跑過來。
不等老梁開口,猴子臉色無比難看的說了句:“南宮戀死了。”
這個消息對於我們來說,不亞於五雷轟頂。
唯一的線索,斷了。
兇手根據我們的邏輯思維,推斷出我們會從南宮戀身上下手,所以殺死南宮戀。
“根據打電話報警的老百姓說,南宮戀的屍體在公墓園裏面找到,她的臉被兇手取走,無法分辨臉部特徵,但很來辦案的民警都認出來這就是轄區派出所的南宮戀,也是汪洋生前的女朋友。”
殺人滅口,這點我可以理解,但是為啥要取走死者的臉?除開想隱藏死者的身份,我在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可兇手精心偽裝死者的身份,那些接警去辦案的人怎麼可能認出死者就是南宮戀?
在我意識裏面,殺死這個人的兇手肯定就是殺死汪洋和他家人的兇手,這是一個有着高反偵查意識的人,他要是想刻意隱藏死者的身份,誰能分辨出來?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死者很有可能不是南宮戀,為的是將刑偵大隊引向另外一個方向,就為浪費刑偵大隊的精力和時間。
這些想法都是在我大腦裏面一閃而過,關鍵要等待屍體解剖后的結論。
趕往現場之前,老梁打了個電話,那就是屍體解剖必須由刑偵大隊自己完成,全縣所有力量都要無條件配合刑偵大隊。
在破獲鴕鳥肉案件后,我們刑偵大隊在上頭心裏的位置很重,對於這些小要求,上頭幾乎想都沒想就立馬答應。
我們五人迅速開車前往墓地,這裏在發生兇殺之前曾經是英雄的歸宿,每個為國捐軀的人都安葬在這裏。
衛興國,2004年辦案時小腹被歹徒刺中,他捧着腸子追出四百多米將歹徒狠狠的壓倒在地,用腸子死死勒住他,直至增援民警的到來。
他是縣裏唯一一個受過一等勳章的人,他用靈魂詮釋了正義,用身軀捍衛了尊嚴。
李娜,2007年收養十三個孤兒,當得知一起兇手案子的兇手是自己領養的孤兒時,她以母親的身份找到兇手。
被兇手亂刀砍死的最後一秒,她曾經說:“孩子,我願意為你贖罪,請讓上帝原諒你的靈魂。”
葬禮第二天,一具屍體跪在李娜的墳頭,在鮮花面前放着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兇手自己挖出自己的心臟,用此祭奠這個折翼的天使。
正是這麼一個神聖不可玷污的陵園,發生一起凶殺案。
兇手第一次將裝着屍體的五口棺材堵在刑偵大樓前。
第二次,他在這個神聖的地方灑滿鮮血,他在挑釁整個東灣的公安的尊嚴。
“不破掉這個案子,那麼我們將會帶着這份侮辱生活下去。”
老梁看着被血染的墓碑,一字一頓的下了死命令。
在場的警察面色凝重,標準的對着這個陵園敬了個禮,異口同聲的發誓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
老梁來到轄區派出所所長洪新光面前,指着那具被割掉臉皮的屍體說:“你們包庇的兇手,他三番兩次打我們的臉,有什麼感想?”
洪新光臉色平靜的望着跪在汪洋墓地前的屍體,慢慢的說:“我會給組織一個滿意交代。”
說完不顧其他人的眼光,自己離開了。
一陣清風吹來,捲起墓地枯黃的落葉,民警們眯起了眼睛。
如果仔細聞的話,會從空氣中聞見一絲血腥味,兇手將這個神聖的地方玷污。
這些烈士就算犧牲,也沒能逃掉兇手的挑釁。
“哼,光天化日之下用棺材堵住刑偵大樓,又在烈士陵園當著那麼多烈士的面殺死一個人,割走死者的臉皮。”
老梁一個勁兒的冷笑,我們知道這個大隊長生氣了。
兇手觸及到全縣公安幹警的底線,這起案子基本上是不死不休,兇手應該知道後果,那麼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拉開警戒線,百米之內除開刑偵大隊的人,誰也不能進來。”
金合歡下令道。
“死者不是南宮戀,兇手想要轉移我們的視線和精力,看來他也害怕自己被捉住。”
猴子也看出來了這個問題。
兇手太聰明了,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越是完美的案發現場漏洞就越多。
996年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發生多起斷頭案,兇手是一個海軍退役大兵,他擁有着非常聰明的犯罪頭腦,每個兇案現場都是接近完美。
結果這個案子卻被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孩子破了,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們為什麼不換下思維角度么?比如嘗試着去調查一下那個報案的人。”
結果警察當天晚上宣佈破掉此案,因為這個報案人遠離現場近好幾公里,這麼遠的距離,報案人是怎麼樣知道兇殺現場的?
換過來說,那個孩子為什麼會想到讓警察去查報案人的電話?
那小孩就是兇手的弟弟。
兇手讓弟弟去故意給警察透露假線索,想要引開警方的注意力,卻不知道報案人就是他哥哥。結論就是,兇手雙管齊下,自己假裝成報案人洗脫嫌疑,再讓自己的弟弟去透漏假線索,不料聰明害了自己。
根據現場分析,這裏並不是兇殺現場,兇手先殺死被害人,然後將屍體拖到烈士陵園,再將屍體的臉皮割走。
從周圍可以看出大量的拖拽痕迹,不過和上次現場一樣,所有指紋和能夠對比nda的東西全部被銷毀。
這個兇手太謹慎了。
有着科羅拉多州的經驗,我讓人去調查下報案的人,結果報案人就是前來打掃公墓的人,有很多證據可以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而且這裏隨時都有前來追悼的人,每天進進出出,周圍的攝像根本起不到作用。如果用排除法的話,等找到兇手,我們都已經老死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這完美的凶殺案件中找出那個致命漏洞。
“先讓金合歡來現場解剖。”
老梁說完,開始打電話。
我仔細注意着四周,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結果自然很失望,我們能想到的那個兇手自然能想到,所以線索在他作案后早已經抹掉。
忽然,我大腦閃過一個靈光,轉身對金合歡說:“幫我檢測一下,兇手是用什麼方法抹掉痕迹的?
金合歡點點頭,開始讓現場的工作人員檢測起來,最後得出兇手作案時手上帶着手套,腳下帶着膠袋。
或許他還覺得不保險,最後又用水沖洗了一邊案發現場,這也是現場為啥這麼乾淨的原因。
“看現場的水跡,當時兇手應該提着桶,陵園裏面一般沒有取水措施,來打掃的人都是自帶工具。”
“調查昨晚案發前到現在的監控視頻,看看哪些人帶着水進來過,就連打掃的環衛工也不能放過。”
這個線索很重要,起碼能讓我們縮小排查範圍。
去到保安室,昨晚到現在的視頻已經全部調出來,就等我們查看。
四個入口,接近十六個攝像頭,畫面上人來人往。一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兒,至於手裏面提着水桶的人,出了環衛工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剛才視頻上這幾個提水進去的環衛工,把他們全部找出來,先控制再說。”
“還有一點,看看有沒有人扛着什麼異物,說不好就是屍體。也許是兇手把被害人騙到陵園裏面殺死的,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那麼陵園裏面肯定還有個案發現場。”
“要是第一點,那麼兇手肯定要扛着屍體從門口大搖大擺的進去。”
我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后,金合歡反對說:“那兇手為什麼非要從大門進去,而不是從圍牆翻進去?”
我點點頭,把金合歡拉出監控室門口,指着那些圍牆說:“三米高的圍牆,上面全是鐵刺,一個人身手好的人藉助什麼或許可以進去,但他無法帶着一具屍體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