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見
祖父說完了話，眾人也都散了。小梨扶着我回西院，一路上都在為我高興，說什麼大夫人的臉都被氣的一陣紅一陣白。我不知怎麼了，心裏煩躁不堪，只覺得心口悶悶的。小梨見我臉色愈發不好，急忙將我扶回了屋裏。
我躺在床上，覺得心裏慌亂難忍。我想強迫自己入睡，可是腦海里一會閃現出那日韓臨對我笑的模樣，一會又閃現出祖父問我願不願意嫁給韓盛。
我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是達到目的了么？若沒有那日假山裡發生的事，韓臨又怎會與昌平侯府說要娶我，我們家又怎麼能幫我推掉與程千戶的婚事？
對啊，我的目的達到了啊。我究竟還在痛苦什麼？
我想起了小梨的話，我想起了那個笑，我想起了我喝完避孕湯藥之後嘔出的那塊糕點......
哈！我不會是愛上了韓臨吧！怎麼可能呢？對啊，怎麼可能呢？我與他不過僅僅肌膚之親，狗屁的靜女其姝！我故意吊著他的胃口！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不可能！
我躺在床上翻了翻身，突然發現我眼淚流了出來。
狗日的韓臨，不是要娶我么！來娶我啊，什麼正室什麼妾室什麼名分，我從來不在意，你倒是來娶我啊！王八蛋！
小梨進來了，喊我起來吃晚膳，我裝作睡著了的樣子，並沒有搭理她。現在的我，很難過，我覺得我好像難過得都快死了。我撐了好久，迷迷糊糊地，終於睡著了。
真好，夢裏什麼都不用想。
第二天我剛用過早膳，就見到三姐姐手裏拿着東西來了。
“三姐姐，你回來啦！“見到三姐姐恐怕是我這段日子最開心的事了。”看我給你帶的特產，是我們嶺南有名的荔枝蜜，快嘗嘗！”說完就遞給我一塊，我嘗了一口，果然是好味道。
“聽說昨天祖父為你做主給你說了一門好親事，我聽那純姨娘說，起先昌平侯府的二公子看上你了，可這怎麼又說韓大公子要娶你，這都是什麼啊？”三姐姐關切地詢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這麼回答，我知道的事不能說，剩下的事我也搞不明白。
“不提了，都過去了。真好啊，什麼程千戶什麼昌平侯府，我們要過的不就只是平平淡淡的日子么！真好啊！”三姐姐拉着我的手感嘆道。
對啊，我求的不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么！這麼輕而易舉地不就來了嗎？什麼韓臨，早些忘記罷！
“小姝，我先去給父親還有祖母請安，晚些時候再來找你玩。”三姐姐這才剛回來，有很多事情要去忙着。我送別了三姐姐，就又回到床上躺着了。
三姐姐說是晚些時候再來，這一天都快過去了也沒見到，我讓小梨滅了燈，就又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我剛起床，就聽見院子裏熱熱鬧鬧的，問小梨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是三姑爺家來送禮了！院子裏堆了好多東西，我聽丫鬟婆子們說，他們那邊催得急，說等下個月大小姐出了嫁，就迎娶三小姐呢！”小梨急忙跑過來給我解釋外面的情況。
我啊，真是有病。
我腦海里只聽到大小姐下個月出嫁的事，就覺得心口疼得難受。
“那不是挺好的嗎？三姐姐那麼喜歡何家的那個小公子。”我覺得我要哭出來了。
“小姐，你快忘了那件事罷，可千萬別再想着韓公子了！這些事我巴不得小姐你快忘記，我們就過我們的小日子，好不好？”小梨央求着，又哭了起來。
“好。你快擦乾眼淚，我們出去看看。”我只能假裝沒事，我還能怎麼呢？
我收拾好出屋的時候，何家的人已經走了，我過去找三姐姐，發現父親也在齊姨娘的屋裏。想是來見一見新姑爺。
“父親安好。”我還是向平時一樣像父親請安。
“你來的正好，你母親那邊剛派人傳了話，已經與張家那邊說好了。過兩天便要來相看你，你回屋收拾一下，有沒有首飾啊？”父親笑着問我。
“父親無需操心，齊姨娘和三姐姐待我很好，我不缺東西的。”我溫和道。
“官人，你就放心吧！由我照料着姝兒，你不用擔心她的出嫁事宜，只是這嫁妝......”我明白齊姨娘這是在為我打算嫁妝。
“這你不用擔心，她已經算在大夫人的名下，這嫁妝事宜定會安排妥當。”父親對齊姨娘說。
齊姨娘娘家不過是個小官，在府里又不受寵愛，哪怕齊姨娘想為我置辦嫁妝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倘若這時候不提一下，她是擔心我那名義上的母親對我剋扣。
我心裏感激她，也明白現在只有齊姨娘和三姐姐待我是真心的。
送別了父親，齊姨娘也要去拜見大夫人，便只剩下我和三姐姐。
“三姐姐，你今天可真是美極了，我瞧着你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子一樣。”我打逗三姐姐。
“你也要遇到你的良人了，你可別說我，不然到時候我也是要笑你的，你說是不是，小梨？”
“是，我們小姐長得本來就美，再一打扮，保證新姑爺一看就迷得走不動路了。”小梨開始胡言亂語。
“哈哈哈哈哈，小梨，你這說的。莫非小姝就是祖母口中的狐狸精么！哈哈哈！”三姐姐也開始瘋癲起來。
“別說了，一個個像是來跟我討債的。”我被氣的臉都微微發燙。
張亭釧，你是怎樣的人呢？你會嫌棄我么？
幾日後，我就聽說張亭釧來了。
果然午膳后，齊姨娘來給我梳了新的髮髻，我便跟着劉媽媽去了東院正廳。
出乎我意料的是，祖父和祖母竟然也在。
“給祖父祖母請安，給父親母親請安。”我恭敬地給他們請了安。
“快坐吧，姝兒。”這是大夫人的聲音。
“這就是那位你祖父親自給你介紹的良人，你快相看相看。”
我羞澀地抬起了頭，正好對上一雙明亮的眸子。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眸子啊！像是藏了星辰在裏面，明亮又坦然，自由又溫柔。
以至於讓我記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