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為人母的快樂
知道你已經睡了，但月亮真的好漂亮。我照下來了。你起床就能看到。算是清晨禮物。
躺在床上，聽到手機接連振動，是榮耀的微信。照片里的月亮，又大又圓。我起身去了陽台，打開窗戶，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比起照片，天上的月亮更亮一些。
“禮物及時收到，我很喜歡。”我回復到。
“你怎麼還沒睡，最近怎麼睡得這麼晚？”也就被他逮到兩晚，這個最近用的不恰當。
我正打着字要反駁，榮耀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怎麼回事兒，你看看錶都都幾點了？”
“你不是也沒睡嗎？”
“你和我比？我在挽救生命財產，對抗山體滑坡泥石流，你難道比我還忙？”
“首長，辛苦了！我代表辛榮一家向您致敬！”
榮耀不接我的話茬兒，“你一定要保證睡眠，睡不着也躺着，閉着眼一會兒就睡著了，聽話。”榮耀的聲音是少有的溫柔，溫柔到我可以感受到電波的溫度。
我知道榮耀是擔心我的病，突然很難受。榮耀見過我最不堪的一面，卻仍然給予我溫柔。
“是不是史青一直逼你回憶這十年之間的事情？”
我不回答，這十年，我是不想回憶的，被*，被強制患精神病，精神病院過兩年，當情婦，懷孕，生辛榮，患了精神病，又治癒。精神病，是無法根治的，我知道我隨時都有複發的可能。甚至還有可能遺傳給我的下一代。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去回憶？無論，史青說什麼？”聲音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有無奈有懇求。
我也不想回憶，我也害怕自己回憶到一個臨界點，就發病了，我不願意讓辛榮、榮耀、史青看到我這樣。即使我很想告訴史青這十年來的細枝末節，但我沒有。我知道自己就是個懦夫，畏懼軟弱。我想像個正常人，我故意忽略我的過去。故意不去打開潘多拉的匣子。
“他是有問我，我沒有告訴他。他說我可以不告訴他，但我知道他很生氣。”
“無所謂。沒有任何東西抵得上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榮耀，我沒有不快樂。”
“你高興的時候不是這個語氣。”
什麼都瞞不住榮耀，我是不開心。我不知道我和史青該怎麼走。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可看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又有些傷心。我是傷心他的離開，還是傷心我們沒有好結局的過往？
“是不是史青在逼你。要不要給你和辛榮換個城市？”
“不用。太誇張了你。也許過一段，他就想開了。他女朋友比我好很多。漂亮又聰明。”
“有點酸。”
“我實話實說，你知道的，我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的同時又善於欣賞他人。”
“聽我話，現在上床，我和你聊着聊着你就睡著了。”
“好。”我滿心歡喜的答應。
“怎麼，開心啦？”
榮耀說過我其實很單純，接觸不久就可以知道我心裏的想法。而我又是個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人，一舉一動都表現出來，讓人很輕鬆。所以當年才願意經常去鄭州找我，說和我在一起特別自在，時間也過得很快。加上我奶奶人好廚藝佳，就更讓他心心念念了。聽他這麼說，我並不是很高興。立即反駁，單純不就是說我傻嗎？我自己覺得我還是有點城府的。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是啊。有人哄我睡覺，能不開心嗎？”
“這麼容易滿足？快把眼睛閉上，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打開免提，把音量調小。”
我照着榮耀說的做，把被角掖好。
“現在你只要聽我講話，不許回答。”
“幾天前，我們救了一個老奶奶。老奶奶呢，就住在山下，受損算是很嚴重的一家了。老奶奶的家被落石砸的七零八落，一點也看不出原樣了。不過你不用擔心，老奶奶正好卡在一個縫隙，落下來的石板像是給她搭了一個二三平米的小房子，老奶奶只擦破點皮。救老奶奶的時候，她手裏緊緊抱着一張相片。那張相片是她老伴兒，老爺爺幾年前去世的。不過你不用擔心，老奶奶有一個大兒子和一個女兒，得到消息他們就馬上過來把老太太從安置房接走了。可是老太太又從大兒子那裏趕回來，交通已經癱瘓了，我們不知道老太太走了多少里路，硬是找到我們部隊來，她拿着一麻袋的壓縮餅乾，讓我們一定要收下，說自己和老伴兒的命都是我們救得。你說我們能收嗎，我們可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你也不用佩服我，雖然我確實幹了不少彰顯民族大義的事情。我呢，希望老奶奶的身子骨一直像今天一樣硬朗。其實我內心也感慨許多，老奶奶獲救的時候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了，可抱着相片的雙臂還是那麼有力。他們一定很相愛。我對愛情的看法就是...”
我已經聽不清榮耀在說什麼了。從剛才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被榮耀搬走了，讓我現在可以喘口氣。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又沉又甜。
今天是周六，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我驚呼“辛榮，為什麼不把媽媽喊起來？”
“我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你。”
我捏捏她的小臉蛋，長得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一看就是親生的。
“那你餓不餓呀，看你這麼識相，沒有叫醒我的份上，可以請你吃頓好的。”
“隨便我挑嗎？”
“當然！”
“那我要吃肯德基。”
因為榮耀總是耐不住辛榮的軟磨硬泡，都是他帶辛榮吃肯德基麥當勞之類的。我覺得這東西偶爾吃吃就得了，畢竟小孩子吃太多激素不好。如果我和榮耀都經不住她的死氣白咧，雙管齊下地吃快餐就明顯過量了。所以我從來沒帶辛榮去吃過快餐，她撒潑耍賴都沒有用。
“換一個。”
“麥當勞。”
“好吧好吧，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不過下次我會長記性，提前把肯德基麥當勞除名的。”
“媽媽，你真好。”說著在我嘴上輕啄一下。
“媽媽，我愛你。”
“小朋友，你這樣可不行。答應你要求就是愛你，那我不答應你，你就不愛我了？”
“愛還是愛的，只不過會少一點。”
我看着她鬼靈精怪的樣子，嘴角輕輕勾起。感謝辛榮，讓我時時刻刻都感受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