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上偶爾救美男
是個十分年輕的英俊男人,眉目清冷矜貴,五官深刻冷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由內至外的冰冷氣息。
他手掌的血一滴接一滴淌進自己的嘴裏,花滿溪受不住這血腥味,用眼神和動作示意他將手挪開。
那男人瞬間瞭然,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花滿溪鬆了一口氣,隨意一眼,瞄見了地上的野草,這種野草叫臭草,有止血的功效,她撕了幾片葉子放進嘴裏嚼碎了,敷在了男子的手上。
這人不是來殺自己的,但是有人在追殺他。
花滿溪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問道:“如果我將他們引出來,你能殺掉嗎?我不想死。”
男子雙眸里閃過一抹驚愕,這不過是個村姑,她竟面不改色說到殺人,還能臨危不懼找到草藥給他止血?
但是大敵當前,他無暇計較,只點了點頭。
這批刺客都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個也不能留。
“那你可要穩住了!老鐵!我的小命就交給你了!”花滿溪低聲囑咐道。
她可不是什麼聖母,但是那群黑衣人來勢洶洶,指不定就是害死原主的那批,自己看到他們殺人,還能有活路嗎?只能拼一把了!
她示意男子挪開了身子,花滿溪緩緩起身,貓在草叢裏悄悄爬開了一些距離,然後對着男子做了個開始的手勢。
男子點了點頭,花滿溪猛地從草叢裏站了起來,用盡聲音吼了一聲:“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那幾個黑衣人正在草叢邊上搜尋,男子武功太高,儘管受了傷,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一聽花滿溪喊叫死人,誤以為是男子在那裏,俱都飛身過來。
他們剛挨近了花滿溪,花滿溪當即就將早就倒在手心裏攥着的芥末一撒。
這芥末最是嗆人,花滿溪這一撒,幾個黑衣人猝不及防,眼睛都被芥末辣着了,當即只覺得雙眼睜不開,辣得鬼哭狼嚎起來。
就是這麼一個瞬間,那男子出手飛快,幾根銀針嗖嗖的從他手中擲出來,一針一人,當即斃命。
花滿溪見自己跟前躺了幾具屍體,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後背都濕透了。
她抬頭看向那站起來的男子,他長身玉立,眉目冷峻。
“壯士,你,你不會要殺我滅口吧?”花滿溪只覺得自己腳有些軟,聲音還是發顫。
那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聲音冷沉:“我若要殺你,方才為何救你?”
若不是他那一撲,花滿溪便被黑衣人發現了,那群人喪心病狂,絕不會饒過她的。
花滿溪一顆心這才落回了原處,正要走人,卻見那男子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然後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這——這怎麼辦啊?花滿溪一個頭兩個大,天人掙扎了好幾回,才上前艱難地扶起了他,將他半扶半拖着離開了此地。
當然,她的菜籃子不能丟,丟了,明日她那舅母定然又是一頓藤條燜豬肉。
離此地不遠,有個山洞,花滿溪以前和花小松來挖野菜,經常在那裏偷懶休息。
花滿溪將男子扶到那裏,已經是累得手腳都發顫了,她掏出了身上的另一個水筒子,灌了幾口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慢慢緩過來。
她又在旁邊摘了些臭草嚼碎,給他敷在了傷口上止血,這人背上挨了三刀,左胳膊也挨了一刀,就是嚼臭草也嚼得她嘴巴發軟了。
給他止了血,花滿溪又給他灌了些水,他嗆了幾口,醒了過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綁着的粗布布條,又瞧了瞧一身衣衫襤褸的花滿溪,她臉上滿是傷痕,塗了些粗糙的藥膏,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本來樣貌,而且這小身板,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
但人家也是為了救他一命,他只能認了!
下定了決心,他聲音微啞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徐某,徐某會對姑娘負責的。”
負什麼責?花滿溪一臉黑線地看着他,隨意道:“這身衣裳是粗布,值不了幾個銀子,不用了。”
徐公子:“......”
他咳了咳,復又道:“姑娘衣衫不整照顧徐某,又為我包紮傷口,有損姑娘閨譽,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待我回去,定然奉上厚禮,求娶姑娘。”
求娶她?花滿溪被這話嚇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好不容易退了一門親事,才不要嫁他呢!
這可是古代,女孩子嫁人了,可是要生孩子的,還一定要生男孩子!若是生不出男孩!那可是要給夫君納妾的!
花滿溪連連搖頭,趕緊道:“那個我,我救你是無意的,即便是碰見個小兔子小狐狸什麼的,我也會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荒郊野嶺的,也沒有什麼人瞧見,你就當不認識我——”
徐公子:“.....”他怎麼感覺自己是被嫌棄了?被一個小小的村姑嫌棄了?
“我叫徐錦非。”他聲音微啞地說道,然後從身上扯下一個玉佩遞給了花滿溪,“日後有事,拿着這個玉佩到各地任意的一間永平錢莊找掌柜的,可以找到我。”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花滿溪正要伸手去接,到了半道,卻又硬生生縮了回來。
這麼貴重的東西,她若是拿了,豈不是要跟這人糾纏不清了,若是被追殺他的那幫人見到,豈不是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那個,徐公子,若是你真心感謝我,不如,不如給些銀子吧。”花滿溪思來想去,直截了當道。
有銀子自是最好的,最好能夠堵上丁家那定親禮的窟窿!
徐錦非:“……”他堂堂一個世子爺,又被嫌棄了嗎?他的信物難道不比銀子值錢?果真是鄉野村姑,沒見識,眼皮底子淺!
他從腰間又摸索了一會,掏出了荷包,卻不想裏面分文沒有。
他出門向來小廝暗衛跟着,哪兒需要帶銀子?
“姑娘……我……”徐錦非攥着空空的荷包,復又將玉佩遞了過去,“姑娘還是收下這玉佩吧。”
那塊玉佩成色極好,上面雕刻精細,華貴非常,花滿溪看了兩眼,心裏正猶豫着要不要收下來,卻突地聽見一陣咕咕咕的響聲。
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又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徐錦非,不想兩人竟然異口同聲道:“不好意思,我餓了——”
花滿溪早早起來,折騰了這麼久,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而徐錦非與刺客搏鬥,被纏了大半天,也是滴米未進。
“徐公子,你待在這裏,我去找些吃的來給你。”將他帶回花家那是不可能,但救人救到底,不可能讓他在這裏餓死吧?
花滿溪起身到山洞下方的那條小溪邊摸索,本想看看有沒有野生的雞蛋鴨蛋,卻不想竟看到幾條肥美的大魚。
“公子,這裏有魚,你能不能弄死它?”就剛才徐錦非使的那一手飛針殺人,花滿溪覺得捉兩條魚那絕對是易如反掌的。
徐錦非順着她指的地方瞄了一眼,果然看見幾條搖頭擺尾的肥魚,他眸色一冷,嗖的掏出銀針,出手極快,花滿溪還沒有看清楚,便有兩條魚撲騰幾下,翻轉了。
花滿溪喜不自勝,趕緊上前撿了魚,又問徐錦非拿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將魚去掉鱗片,開膛剖肚,清洗乾淨,現在野外沒有調料,她竹筒中還剩了許多芥末粉,她倒了一些芥末出來,均勻地腌制了兩條魚。
最後,她又在溪邊用匕首砍了幾根細竹子,先將魚穿了起來,又搭了一個簡易的架子,這才拾來乾柴,從懷裏掏出火摺子生起火。
魚肉易熟,不能直接用明火烤,花滿溪先是生起火,燒出了木炭,這才將魚放到木炭上面的架子上,慢慢烘烤,不一會,那兩條魚就烤的滋滋冒油,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吃吧,兩條都給你了,我要回去了,明日再帶些東西給你吃,晚上會很冷,這柴火你不要滅了,繼續添些柴。”花滿溪將烤好的兩條魚遞給了徐錦非。
徐錦非愣了一會兒,目光頓在花滿溪的臉上。
她臉上滿是划傷,還擦了些黑乎乎的藥膏,簡直看不出樣子來。
“你也餓了,你吃一條吧。”他伸手取了一條,將另一條留給了花滿溪。
“那我把喝的水給你留下吧,這水是我從家中帶出來的,喝生水容易肚子痛。”花滿溪取下一隻裝水的竹筒放在了一邊,一隻手裏拿着一條烤魚,一隻手提着野菜籃子,轉身走了。
徐錦非眸色暗沉地凝望着她的背影遠去,眼底越發深沉。
幸好,這小村姑還算機智,竟然能夠引開刺客的注意力,讓他一擊即中,不然以他剛才的傷勢,定然撐不住一輪搏鬥了。
這烤魚滋味不錯,塗了芥末,香辣鮮嫩,可惜差點兒鹽味。
他慢條斯理地用牙撕開了魚皮。
花滿溪也是餓極了,三下五除二就解決掉那條烤魚,加快了腳步,往花家小院走去,又在路上順手采了些野生芝麻。
幸好大舅一家都不在家中了,不然她這衣衫襤褸的,肯定又要將他們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