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第二十三章來啊,互相傷害啊
徐世子拿着夜明珠掀開了昨晚那個湯鍋,然而,裏面卻沒有什麼肥腸,反而是燉好了的一鍋高湯,旁邊蓋着的盆子裏,有一些黑乎乎的肉醬,還有一把蘿蔔絲和黃瓜絲。
這兩日都茶飯不思的徐世子莫名肚子餓了起來。
這高湯和佐料,一看就是下面的,可是他堂堂一個世子爺,他根本不會做面啊!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趙叔精通藥理,輕風淡雲武藝高強,可是沒有人會做飯啊!
徐世子盯着這湯鍋好半響,忽然生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想法!他要叫醒那小村姑起來,給她做碗面。
徐錦非又輕車熟路地回到花滿溪的房間,還不待他開聲,本來應該躺在床上的花滿溪卻站在了房中,正欲出門去解手,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花滿溪本來睡得死沉死沉的,可今天一整天都是喝湯吃面,被尿憋醒了,正要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門卻悄無聲息地自己打開了,還出來個戴着口罩的黑衣人!
她當即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就要開口大叫。
徐錦非察覺了她的意圖,眼疾手快地飛身上前,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急中生智地壓低聲音道:“別出聲!我只找人,不殺人!”
花滿溪頓時僵住了身子,脊背發寒,莫非這就是先前那位公子的仇家?
她怎麼那麼倒霉啊!
花滿溪拚命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出聲,這戰戰兢兢的樣子,看着竟然莫名好笑。
心頭興起的徐世子覺得做戲要做全套的,順帶試探一下這個小村姑人品如何,於是繼續刻意壓低嗓音道:“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相俊美,氣質不凡的年青公子?”
果然是那公子的仇家!花滿溪欲哭無淚,卻意志堅定地搖了搖頭。
徐錦非鬆開了捂着她的手掌,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用刀背抵在了花滿溪的頸后,聲音陰沉道:“別說謊!我看見牆頭上有痕迹!定然有人翻牆進來!說!他在哪裏?”
花滿溪緊張得連呼吸都重了幾分,只覺得緊張之下,自己的腦殼彷彿都要卡住了,好半響才忐忑地支吾道:“是有人翻牆——進來,那是我的情郎——他相貌粗鄙,鄉野村夫一個,並不是壯士說得長相俊美,氣質不凡的年青公子。”
“咳咳——”這彎轉得徐錦非都有些猝不及防了,這小村姑看起來一副吃不飽的模樣,居然,居然敢夜會情郎?這鄉野地方的豪放程度,真是令他大開眼界啊!
“我餓了,給我做碗面吃,不然殺了你!”徐世子啪的一下將匕首拍在了桌面上,冷聲命令道,“不要驚動別人,否則——”
花滿溪嚇得又是身子一顫,這,這到底是哪裏來的人,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鑽她的房間問她要吃的?
形勢比人強,花滿溪連連點頭,還豎起了三個手指頭髮誓:“我馬上去做,馬上去做,求壯士放過我一家上下吧——”
徐世子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花滿溪正轉身,他卻又咳咳一聲,將一顆發著光的夜明珠扔在了她的手上,裝模作樣道:“拿着這個。”
這麼大的夜明珠,真是古代電燈泡啊!況且這光還不刺眼!
花滿溪差點見財起意,但眼角的餘光瞥見桌面上閃着寒光的匕首,頓時瑟縮了一下,強行將自己心裏想要下毒毒死他的想法生生壓了下去。
她捧着夜明珠鑽進灶房,灶房裏醒着她明天要用的麵糰,她擰了一小團下來,燒火起鍋,舀了一勺高湯放在鍋里燒開,隨後動作熟練地揪出面片扔進湯鍋里。
居然威脅她做面!她花滿溪雖然是個小廚子,但好歹也是美食家級別的,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她做吃的呢!
花滿溪恨從心頭起,忽然在廚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了一把干藥草,洗也不洗,整把放進湯里去,這才將面片撈出,澆上肉醬和配菜。
這草藥,可是大舅母從謝郎中那裏要來的,因為前兩日殺了豬,頓頓吃肉,怕家裏人會受不了,煮湯的時候下幾片葉子,可以幫助消化,謝大夫給藥草的時候千叮萬囑了,煮的時候只可以放幾片葉子,不能多放,否則,會引起腹瀉不止,效果類同巴豆。
哼哼,雖然她沒有膽子謀財害命,但惹她不爽,讓他拉拉肚子還是可以的。
徐錦非在房內只候了片刻,花滿溪就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片進來了。
“這位壯士,你是打包呢?還是在這裏吃?”花滿溪將面碗輕手輕腳地放在桌面上,客氣周到地詢問道。
“什麼?”徐世子一時驚愕,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但目光卻一直頓在那碗色澤漂亮的湯麵片上,喉結不由得動了動,咽了一口口水。
老趙別的不說,這嘴巴挑剔是出了名的,是京城裏出名的聞香客,很多新開的酒樓,都要請他嘗嘗鮮,他都說這小村姑廚藝不錯,想必這小村姑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就說這面片,做得真的是香,這香味兒隨着騰騰的熱氣飄散,將徐錦非五臟六腑的饞蟲勾得那是蠢蠢欲動,真想馬上坐下來大塊朵碩。
可是一吃東西,他不是要掀開口罩了嗎?要是讓小村姑知道自己捉弄她,保不準會一把將湯麵扣在他的頭上。
為了這碗色香味俱全的湯麵,他還是暫時忍耐一下吧。
“幫我找個食盒裝起來。”徐世子裝腔作勢地命令道。
“好的。稍等哈。”花滿溪臉上笑嘻嘻,心裏買麻痹,你特么的可真是土匪強盜啊,要面就算了,還得搭上她一個食盒。
強盜虐她千百遍,她待強盜如上賓,花滿溪將食盒找了出來,將湯麵裝了進去,又穩穩妥妥地合上了蓋子,恭恭敬敬地將食盒遞了上去:“這位大爺,你拿好哈,趁熱吃。”
徐錦非傲嬌地嗯了一聲,動作穩穩地提着食盒,一招飛蟾走壁,瞬間消失在花滿溪跟前。
花滿溪這才緊緊實實地拴上了門,關死了窗子,為了安全起見,又將桌子推到門板后頂住,還在床邊放了一隻水碗。
可能一回生二回熟,黑衣人走了,花滿溪竟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害怕了,也許下回再遇到破窗或者破門進來的人,她都可以神色自如地問道,嘿,壯士,要吃的嗎?是上好土雞燉筍乾,還是來碗湯麵啊?
自嘲地笑了笑,花滿溪收拾了一下床鋪,準備重新躺下,卻詭異地看到自己的枕邊多了一塊手帕。
這手帕看起來很是眼熟,花滿溪拿着手帕湊近了燭火,一樣的材質,一樣的青竹刺繡,上面沾着黏、膩的藥膏。
她只覺得頭皮微微發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卻發覺自己臉上的藥膏全沒有了!還塗上了一層別的藥膏,令臉上的觸感都滑了好多。
這——這——
這是黑衣人留下的?他夜闖她的房間,除了逼問那位徐公子的下落,要她煮碗面之外,還順帶好心地替她擦上藥膏?而且還不止來了一次?
他莫不是——莫不是潛伏在她院子旁邊時間久了,日久生情,看上她了?
花滿溪頓就覺一陣天雷滾滾!
懷着恐懼無奈忐忑疑惑的複雜心情,花滿溪這一晚睡得特別不好。
當然,睡得特別不好的,還有咱們喜歡穿夜行衣的徐世子。
吃了花滿溪做的湯麵片,這面片爽口柔韌,入口勁道,高湯醇美鮮甜,肉醬入味三分,當真是令幾日吃不好的徐世子一飽口福。
然而,不妥的是,這碗面下肚一會後,他腹中竟然翻江倒海地疼痛起來。
隨後便是一趟,兩趟,三趟地跑茅廁——
一夜下來,風華絕代容顏俊美氣質卓絕的徐世子已然雙腳癱軟,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要死不活地躺在了床上由老趙診治。
“公子啊公子,你這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啊?老奴早就說了,這鄉野地方的酒樓不乾不淨的,你還非要清風淡雲去鎮子上買飯菜!就昨日那小村姑做的酸湯麵,那多乾淨,實惠又美味!才六文錢!你硬是不吃!哎,自作孽,不可活!”
趙管家一邊開着藥方,一邊絮絮叨叨道。
“那我跟淡雲也吃了啊,我們怎麼沒事?”去買飯的輕風一聽,不樂意了,直接反駁道。
“對啊,我跟輕風怎麼沒事?雖說口味一般,但我可是親眼盯着他們做的。”淡雲狐疑地瞥了徐錦非一眼,猶豫地開口道,“公子莫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咳咳,咳咳——”某位在病榻上垂死掙扎的世子大人猛烈咳嗽起來。
他為了獨享美味,昨晚可不是偷偷吃完的那面,就連碗和食盒都是親自洗的藏在床底,以方便下次再去要吃的。
可誰能料到!誰能料到!
“趙叔,我這是吃了什麼?”世子大人虛弱地開口,緩緩問道。
“應該是牛青藤,作用類同於巴豆,小量食用,可以消食,治療腹脹,脹氣,但是大量食用,會拉肚子。”老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