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綉坊的一日

距離金燈祭典還剩十日，麓子栩臨時被確定參加祭典，衣服、飾品等都未來得及準備，需得綉娘連夜加工綉制。但是，麓子栩是剛來到刃雪宮，秀坊並未有他穿衣尺寸的記載，加之大家認為他又是來自妖族，衣服樣式與飾品與靈族有些許不同，還得先去秀坊，經綉娘細量一番，設計好打底的模子，才可出樣衣。樣衣經過各坊審核，送到麓子栩手中，再徵得他同意，便才製作出要出席祭典的禮服。

待雪靈羽和麓子栩梳洗完畢，上了早，就被侍女們帶到了秀坊。

雖距離祭典還有十日，算起來時間並不多。但由於二人正在長身體階段，在十日後必須完完全全合身，需得預測他們的生長速度，以此來確定穿衣尺寸，所以必須細緻到一分一毫。

麓子栩和雪靈羽到了秀坊，便被分開了。雪靈羽雖不習慣這些麻煩程序，但是為了能夠體體面面的出席祭典，便就耐着性子隨便秀坊的人使喚。

麓子栩這邊就難了，他雖不是第一次到秀坊，但又是實在的陌生，靈族的秀坊與人族的秀坊有所不同，有許多在他看來是奇奇怪怪的工具，而且很多人和形式程序都沒見過，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很不適應。

之前秀坊已經有了雪靈羽的穿衣尺寸，利用舊的尺寸先制定了一件樣衣和頭飾樣品，讓雪靈羽試穿，若沒有問題，樣式就確定了，成衣的尺碼則需要葯坊給予一定的建議，再確定。

而麓子栩的程序則更為麻煩。雖然他是外族、是客、是靈族雪氏九小姐的師傅，但這些頭銜並不能讓秀坊的綉娘們高看他一等。綉娘似乎眼中只有尺碼、布匹、針線，其餘的什麼都入不了她們的眼。對麓子栩從未正眼瞧過，只是像木頭人一樣獃獃地工作，記錄尺寸、選用布料、設計圖樣、打底模子、穿針引線等一切看着都是井然有序。

麓子栩與雪靈懷同齡，卻比他高些，雪靈懷的衣服樣式可做參考，但又不能雷同，需做細節上的修改，比如說所修圖案、髮型的設計等。

靈族組訓：花開三月時，靈族各子參典。服飾，男子穿朱子深衣，女子穿白底黑緣曲裙。髮飾，以髻為主，以年歲劃分。男靈弱冠之年為界，下者梳兩髻，上者梳結髮髻於頂；女靈梅之年為界，下者梳雙螺髻，上者梳單螺髻。頭飾，兩髻與雙螺髻系紅髮帶，結髮髻與單螺髻戴金髮釵。外族參典，服、發、飾皆以靈族為本，參各族習俗做修改即可。

雪靈羽這邊早早就完了，閑着無聊便坐在一旁開始吃就着糕點吃茶。四碗茶過後，麓子栩才緩步從坊間的裏屋出來。

麓子栩抬頭深深一嘆氣，才得一身輕鬆。

雪靈羽匆匆倒好一碗茶，端到麓子栩身邊，看他飲下，接過茶碗，笑道：“看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子，怎就跟要你綉制禮服似的。”

麓子栩扶扶前額，無奈道：“這些綉娘好生分，竟一句閑話都不曾與我聊起，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雪靈羽拉起他的衣袖，牽着他到綉娘首領的桌前，輕聲問道：“他的一套程序可走完了？”

綉娘首領只是低着頭，拿着一根銀色繡花針在一塊上好面料的布子慢悠悠的綉着，不理睬她。

雪靈羽轉頭看看麓子栩，麓子栩皺着眉頭對她搖搖頭。

片刻，綉娘才抬起頭來，緩緩道：“還需再等一會兒，醫師來了給他看看，我們商量好尺寸才可。”

“葯坊那邊忙得很，想着一會兒子定是來不了的，在這兒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我們去找他們問了，再派人來回你，如何？”

“不可，詢問、商定這都是綉坊的事。綉坊有自己的靈，九小姐若覺得慢，我們可放下不當緊的事去辦，無須動用綉坊以外的靈。”綉娘繼續低頭刺繡。

雪靈羽剛想爭辯，還未開口就被打斷了。

“但是，九小姐您覺得現在哪件事不當緊？”綉娘放下手中的繡花針，“所有的事都很重要，外族的禮服重要，雪氏本族的禮服更重要，起碼比這孩子的禮服重要。”說罷，綉娘斜瞟了麓子栩一眼，又繼續道：“綉坊的靈有多少您也是能瞧得見的，當下能抽出力氣來製作新的禮服，我們已經很累了，勞煩九小姐體諒一下，莫要再添麻煩了。”

麓子栩拽了拽雪靈羽的手，暗示她莫要再說話了。

雪靈羽狠狠地瞪了瞪綉娘首領，甩甩衣袖，轉身回到茶桌旁。麓子栩見狀，忙跟了上去。

茶桌旁的雪靈羽心生怨氣又不知道該向誰撒火，將手中握着的茶碗用力摔倒地上。

麓子栩看着她暗暗嘆了口氣，從身旁的柜上拿下一塊廢布包住手，將那摔爛的茶碗碎片一一拾起來，放在茶盤裏。

“人家剛說，叫咱們不要再添麻煩了，你這就摔東西，再叫人來收拾，不得又招人一頓臭罵。”麓子栩將纏在手上的廢布，扔到碎片上。

雪靈羽都吸一口冷氣，將臉轉到一邊，不理睬麓子栩。

等待了許久，中間的時候，還有綉娘來為二人添了吃食，卻遲遲等不到醫師的影子。

二人等的累得很，便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

來送食的綉娘看見了，也沒叫醒他們，只是拿了兩塊上好的棉布披在他們的肩上。

夕陽慢慢爬上天的西邊，兩個年輕的醫師才帶着藥箱趕來綉坊。

綉娘首領見他們來了，便將手中的活，放下了。

“你們師傅呢？怎麼就你們兩個毛頭小子來了？!”綉娘黑着臉，看着這兩個年輕的醫師十分不順眼。

兩醫師賠笑道：“師傅他本是同我們一起來的，可剛出門就被夫人召去了，遂我們先來這兒了。”

綉娘首領聽到是被蓮姬召去了，也不好再說什麼，擺擺手，“行了，九小姐與那小師傅在裏面，你們進來吧。”

兩位醫師俯首行禮，隨綉娘首領一同去見雪靈羽和麓子栩。

二位醫師輕聲喚醒熟睡中的雪靈羽和麓子栩，為二人把把脈，查看牙齒，翻看瞳孔，掰看手關節和膝蓋。一頓細細查下來，又在紙上寫寫畫畫，共抄寫了兩份，一份交給綉娘首領，另一份放回醫箱中。

其中，一個醫師對綉娘首領行禮：“在您這兒留一份，供製作禮服時用，另一份我們需拿回去做備份。”

綉娘看了一眼手抄紙，並未接過，淡淡道：“你們師傅呢？”

兩位醫師相互看看：“阿綉娘放心，二人雖年紀不大，但也跟着師傅好幾年了，本事不大，好在還有些。況且留着的那份，我們會給師傅審查的，如若有問題，我們擔著。”

綉娘首領接過手抄紙看了看，轉身便走了。

雪靈羽和雪靈懷隨二位醫師出了綉坊，拜別了醫師，回了落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