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目斷閑雲千里
姼妤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了。
聽說今日一早，定疆王就率兵馬離開了，陛下親自登上城門為諸位將軍士兵送行。
姼妤這一夜睡得很好，很美好。
“明日給公孫先生送信，叮囑先生務必守好衡州，且讓先生盡量籌集充足的糧草及軍用物資。”蕭彧吩咐。
“爺，這陛下的糧草和物資應已有部分運到了廖州，剩餘的應該之後也該到了。”蕭立不解。
“會有用的。”這老皇帝的心思，怎會讓他打好這一仗，只是這老皇帝一直不明白，有他蕭彧，才有他的江山。
“陛下，這是柔然的二王子阿當罕送來的求和信。”傅仁和待眾人都退下后，將袖中的秘信拿出來呈給燕景帝。
燕景帝接過，對傅仁和露出幾分讚許，但他忘了，這封信其實足以證實傅仁和私通敵國的死罪了。
“阿當罕王子承諾，他只想拿下廖州，並請求陛下幫他在柔然取得認可，他定會替陛下挖空這蕭彧的兵權。”傅仁和獻媚地在燕景帝耳邊說著。
燕景帝雖一心想從蕭彧手中收回兵權，但怎麼會輕易拿自己的國土換去，想了想，讓傅仁和先退下了。
傅府里，傅仁和看着屋中阿當罕王子送來的精貴器物和皮毛。提筆寫了封信，將屋裏頭一直候着的一個柔然青年叫出來，把信交給了他。
定疆王已到廖州快十日，與柔然兵相互僵持着，因而盛京中也並未聽說有什麼戰事發生，百姓高興，他們的定疆王即使不動一兵一戈，就足矣鎮住那群蠻人。燕景帝卻急了，蕭彧離京已久，手握重病，卻任未出攻打柔然，他怎能不急。
盛京中的事，廖州的事，太后每日都會命人將消息送給她，父親越來越忙了，時常會被叫進宮去。
三日後，蕭立帶了一個人走進了蕭彧的大帳，正是那日在傅府中出現的柔然男子。
男子從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呈給蕭彧，接着將蕭彧遞給他的另一封一模一樣的信封收入懷中，行了禮后，由蕭立帶着他出去了。
蕭彧將那個柔然男子帶來的信拆開。
老皇帝太過心急了，想要的太多，卻不想自己是否有福消受。更何況，還選錯了幫手。
一月後，盛京之中仍舊未收到任何有關於廖州與柔然戰事的消息，盛京距廖州路途遙遠，燕景帝心急，擔心其中生變，大臣心急，一方面擔心廖州戰況，一方面更是朝中局勢。
“顧相對廖州此事怎麼看。”幾位朝臣想從顧恆銘那套出點話來，也好安心。
“既然我大燕定疆王都去了，更何況我大燕几十萬軍兵，這戰事，定是勝籌在握的了。”顧恆銘說著，又看了眼兵部的李大人，“您說呢，李大人。”
這李大人本就是蕭家的羽黨，聽顧恆銘這麼一說，自然也是稱是。
幾位朝臣見顧恆銘這麼回答，也覺無趣，便不再多說。他們問的哪裏是戰事，他們問的是這蕭彧手握重兵，為何遲遲不與柔然開戰啊。誰看不出來，陛下早就擔心這蕭彧在廖州生變了。
顧恆銘知道，蕭彧當然不會這麼傻。
燕景帝召集了幾位心腹，又詢問傅仁和有關那阿當罕王子是否有新消息。
只是這傅仁和自己也是心急，那日寫的信應已送到，只是不知為何這麼久都沒的到回信。
在外頭守着的祿海心中嘆息，這兩年，他家陛下越發著急了，只怕……
蕭立進來時，就見蕭彧坐在案前，手中拿着張花箋，便知這信的來頭了。
這是姼妤的信，只兩字，“甚念”，蕭彧卻看見了好些時候。
見蕭立進來，遂放下手中的紙，“怎麼了。”
“盛京的來使剛剛回去了。”
“京中的那些老東西定是着急了。”蕭彧提筆，想了一會兒，不知該寫些什麼，又將筆放下。
“快了。”他篤定。
阿當罕收到傅仁和的信了，他要在柔然確立地位，他需要大燕的支持，他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只是，燕景帝不適合了。傅仁和更不是個人物。
五日後，阿當罕的使臣來了，當著全軍的面奉上降書，蕭彧親自接待了，進了大帳，使臣又拿出一封密函交給蕭彧，“為表忠心，我王命我奉上此函，望定疆王能助我王成為柔然王。”說完，行了一個恭敬的禮。
幾日後，定疆王不曾出兵，就使柔然投降的消息傳回盛京，百姓歡呼，有這樣的戰神守護他們，怎能不開心。
陛下命定疆王即日班師回朝。
“阿立，這次你回衡州，不必更我回盛京了。”蕭彧收拾這東西，吩咐蕭立。
蕭立聽后一驚，但又隨機跪下接受指令，“是”。這些年他一直跟在蕭彧身邊，既然蕭彧吩咐，一定是有原因的。
“阿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衡州，我需要你。”從他記事起，蕭立就跟在他身邊，隨他出生入死。
定疆王即將回京，廖州的事定了下來，燕景帝終於放了心，大臣也不必每日提心弔膽了。
姼妤一早在小廚房燉了烏雞蓮子湯，煲了許久親自端着去了顧恆銘的書房。
顧恆銘見女兒如此貼心，欣慰的很，又想到女兒大了，再不就又要嫁去別人家，又傷懷起來。
姼妤將湯乘出一碗，放在父親面前，“阿妧想着這些天父親定是太累了，特地燉了這湯，煲了好久呢，父親趁熱多喝些。”
顧恆銘拿起年前的碗，“阿妧的手藝可真是好，”又連續喝了幾口可，“惜將來還是便宜了別人家了。”
姼妤被說的臉紅，“父親。”撒嬌着埋怨。
顧恆銘見女兒這模樣，滿心的疼愛，可想到女兒對蕭彧，哎……
姼妤起身準備走時，瞥見了角落裏的那扇屏風，那扇曾經一直放在母親房間裏的屏風，在她記憶里，母親時常盯着那扇屏風走神，有時候一看就是很久，母親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同以往的溫柔。
那屏風上畫得是塞北寂寥之景，上頭只有一個男子，一個將軍似的人物，身形偉岸，一馬一人。
姼妤也問過為何母親總會喜歡看那扇屏風，可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姼妤又看了一眼，叮囑了幾句讓顧恆銘記得早些休息，注意身體的話，便出去了。
“小姐，聽說過兩日定疆王就要回盛京了。”阿碧見姼妤走神，出聲道。
“嗯。”姼妤點頭，她當然記得，從陛下命他班師回朝開始，她就算了日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