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物非人非

她要準備護師的考試，現在有點時間，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有高一點的資格證以後就算被炒了，也好找工作啊，何況拿到護師證，工資也能多一點。看徐念之對電腦感興趣，她就把電腦讓給他，這時候徐念之才發現，他不會打字啊，看江苾萃十個指頭敲敲打打似乎很簡單，但到自己卻完全是一頭霧水。於是他只好求助。

江苾萃給他智能拼音打字，結果發現他不但不會拼音，連abc都不知道。這就慘了，江苾萃直接給他下載了一個五筆打字的練習軟件，然後就讓他自己去摸索，怎麼說他還是會寫繁體字不是，五筆設置為台灣地區應該可以的吧。

然後，江苾萃就去苦讀她的專業護理書，隨徐念之去折騰了。下午五點，就接到了小美的電話，說要來吃晚飯。小美的爸媽在她剛上大學時候離婚了，她自己要求跟着老爸，氣得她媽沒多久就嫁了人。兩父女於是經常是食堂和餐館解決問題，她要想吃家常菜就得找江苾萃。好在她媽雖然嫁人了，但女兒還是管的，衣服首飾化妝品，經常送來，小美工作能賺錢了，還時不時給她點零花錢，所以小美每次上門，也提點牛奶水果啥的，算是不吃白食，否則按江苾萃這摳門的樣，也容不下她好幾年。

這次小美一進門，就被徐念之嚇了一跳，江苾萃只好說是鄉下來的表弟，父母來省城打工，孩子放暑假了，暫時沒地方安置，放她這裏個把月。小美也就不以為意了，只是笑她就是個當姐的命，家裏的弟弟老大不小了，還是啥都跟姐姐伸手，這下又來一個，不曉得她吃得消不。

江苾萃只好苦笑，說也是沒辦法，都是親戚間，再說給了八百生活費的，不好意思不接待。小美坐在沙發上，看徐念之幫江苾萃打下手做飯菜，直誇這個弟弟懂事，不像現如今很多農村孩子，只曉得玩手機遊戲王者榮耀，比城裏小孩嬌氣懶散多了。

這倒也是實話，鄉下現在留守兒童多，很多都是爺爺奶奶帶着，看電視玩手機就不會出去亂跑，老人家圖省事，就放任小孩子玩手機遊戲。結果書沒讀出個名堂，一個個倒是頤指氣使好吃懶做，也算是現在的一大社會問題。

晚上一個菌菇湯，一個茄子長豆角，再加一個香乾炒肉，其實都是極為簡單的家常菜，但三個人倒也吃得開心，只是凳子只有兩把，徐念之就拿大碗裝些飯菜，自己去沙發那吃。他對吃食歷來不講究，也看不起有些人每日非珍饈美餚不可。但他現在飯量大，和過去長身體的時候有些像，飯菜可口吃起來自然也心情愉快。

飯後，江苾萃拜託小美幫忙給找個發傳單的工作，說徐念之這樣呆家裏也不是辦法，自己白天又要上班，不如讓他出去做點事，也好過家裏傻悶着。小美滿口答應，拿起手機就打電話，果然她畢竟做行政，常和廣告公司打交道，對方說有個美容店搞開業酬賓，要人去超市門口發廣告，去三天，一百元一天，發兩千張，啥時候幹完啥時候收工。

於是，江苾萃就仔細教給徐念之幾點去哪裏接廣告紙，如何才能發得快，徐念之都點頭受教。他自然明白要去做工才能賺錢，堂堂大男人不能吃閑飯，不用去挑土擔泥打樁，只是去發些紙張，已是非常簡單輕鬆。

小美走時，遞給江苾萃一瓶防晒霜，口裏埋怨，天氣這麼熱，偏要跑出去旅遊，好好跟個腐敗團吧，卻捨不得花錢，搞啥窮游，還戶外，做驢友。這下好了，人更黑了，還長痘了，夏天還有好段時間，還是好好養養吧，爭取早日找個高富帥，免得這樣摳。

江苾萃哭笑不得，自己這個情況，不知道的倒是算了，知道的不躲得遠遠的才怪，還找啥男朋友，能混下去就不錯了。送小美出門，她也懶得再看書，坐沙發里發獃。

徐念之已經收拾乾淨，又在電腦前折騰了。江苾萃瞄了一眼，竟然發現他在慢慢打字，用的不是繁體，而是簡體字。她自己寫簡體慣了，倒也沒有多想，卻不知道徐念之本來是習慣繁體，但他寫草書是一把好手，簡體和草書之間自有相通之處，他多琢磨，就自然就一通百通了。

不過對於拼音和ABC，他雖知道是這個世界必學的技能，但還不了解，打算明天再來研究。現在他是在學着搜索各種資料，像江苾萃一樣輸入“會稽”，下面就會出現：會稽，古地名，紹興的別稱，故吳越地，會稽因紹興會稽山得名。癸未，八歲，即公元前2198年，大禹大會諸侯於此。紹興的會稽山，原來叫做茅山。因大禹在此召集全國諸侯，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禹會後病死而葬於此，為紀念大禹的功績，諸侯更名茅山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在下面，他會看到一大串關於會稽的過去，從建制沿革，到歷史人口，甚至行政長官，地圖區域，典故詩詞諸如此類，竟然無比翔實。

他輸入義父的名字，居然找到了義父的很多相關資料，只是時間已久，很多東西他都不以為然嗤之以鼻。於是對於電腦資料的可靠性，也就不盡信之了。也是，想他當年，雖然位於廟堂之上，但朝廷無數秘辛也是不為人知的。

此時，徐念之算是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之一，那就是他來到了千年之後。如果按照年齡計算，他已經有一千零七十八歲了，按這個身體，最多也就算是十五歲吧，可如果按照前世的年齡，那就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千年一彈指，滄海桑田變化竟然如此之巨，無數過往淹沒是時間的洪流里，也是無可奈何的。原來自己還是原來的身體，只是不知為何回到了少年時期，且丹田經脈俱毀，大概是因為時間跨越的緣故。

自己此時是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了，難道就這樣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嗎？不？他不能苟延殘喘，他要重新修鍊，他要回去！他還有未盡的職責，那些歷史上不會書寫，但對於他來說卻是全部的牽挂。

江苾萃已經洗漱完畢，催他不要玩電腦了，早點休息。徐念之關了電腦，躺在了沙發上。隔着柜子，他聽到江苾萃平穩的呼吸，她竟然倒頭就睡著了，真是個思想單純的人啊！他不懂江苾萃因為常年倒班，若是不能上床即睡，只怕是頂不住辛苦的工作，所以她為了保持精力，就訓練自己快速入睡，睡前把所有煩惱俱都拋開。

晚上她心情沮喪之時，呆坐沙發上，徐念之自己心神不定，發木電腦前，自然彼此都未去發現對方的異常。所以說幸福的人都相似，苦惱的人卻是各有各的苦惱。

黑暗中徐念之輕輕撫摸着胸口的那個圖案，他感受到這個圖案和自己的心意相通之處，他能體會到它的饑渴，虛弱，以及蘊藏的巨大能量。而此時他對其中的所包含的秘密一無所知。義父因為他的緣故，崇拜鬼怪，極力追尋修真的道路，對義父來說，這條路虛無縹緲又近在眼前，摸不得體會不到，卻能眼睜睜地從自己身上看到，這種不可言說的痛苦，此時的他體會到了。

既然找不到途徑，就暫時放開罷，多年來他就是這樣做的，一條路不通，就走另一條，只要目標明確，無非就是多花些力氣，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是成功。

夜深了，街燈卻還在亮着，閃爍着，不知疲倦。高樓大廈仍然五彩繽紛，紅的，黃的，綠的，白的，流光溢彩。街道上一輛輛汽車亮着大燈，如流動的燈河。虛幻浮華的城市裏，好像有另外一個自己，在高空中俯視着這個在高樓一隅沉默的自己。

徐念之再次開始修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城市人太多，城市上空竟然籠罩一層塵霧，恰如汴京後來伐木燒炭燃煤之氣息。感受不到萬籟俱靜，雖然位於高空之間，但四周仍然嘈雜，更何況窗外有燈光隱隱，甚至有的高樓上還有極為強大的光束，不停向四周掃射。靈氣時有時無，微弱無比。早兩天在野外修鍊，靈氣較之千年之前有所不同，但雖雜質斑駁，還是勉強可用的。但現在這個狀況，只怕修鍊一晚也會幾無進展。

他嘆了口氣，想了想悄然起身，輕輕關門出去，摸索着進入電梯間，卻不小心直接到了地下車庫。看到無數鐵皮車排得整整齊齊擺滿了巨大的地下，他才恍然難怪路上的鐵皮車到了晚上就少了。這大熱天剛才在樓上窩在沙發里，雖然墊了沙發涼席，且他因為修真而對冷熱適應力強，但還是有點不適。此時地底溫度大大降低，隱約間有微風流動，半夜又沒有車輛行走帶來尾氣，竟然覺得涼爽舒適，也就懶得再走動了。他找了個偏僻乾淨的角落，盤腿坐下，再次嘗試修鍊。此時在地下兩層，雖然下方為鋼筋水泥，但是卻感覺有靈氣從腳下慢慢縈繞而上，比在高樓上情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