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是敵是友

三十八章 是敵是友

悅漓回到妖界時,一隻豹子嗚地一聲跑出來,生生將她撞的退了兩步。悅漓拎小貓似的抓着它的脖子把它提起來,好奇地湊在眼前看了看。

咦?這不是妖精窟里剛上任的守門小花豹嗎?

小豹子棕黃的眼珠子裏盛滿了驚恐,見是她回來了,嗚咽地掙扎着。

悅漓鬆了手,花豹掉在地上化作人形,腿根兒一彎跪倒在地上,止不住顫抖地哭道:

“主君,有鬼...有鬼殺妖了...”

哪裏來的小鬼,敢在妖界作祟!

她眼神沉下來,隨即一把按住想逃跑的花豹,拖着它一同往裏走。

妖族畢竟是明事理的,若是鬧起來了,人證可不能丟。

越近大殿,十里沉寂,頗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味道。

悅漓劃出無常握在手心,掀起裙擺滿身正氣地大步踏進宮裏,然後猝不及防僵住了。

殿中央,鬱壘正閑閑倚在她常常窩着的獸皮躺椅上,食指一下一下輕扣着桌面,見她回來了也只是略略抬了抬眸,神色淡然,身子卻是動也不動。

這傢伙!完全就當作在自己家一樣了吧?

一口怒氣嗆在喉嚨里,她忽地劇烈的咳嗽起來。

花豹很不爭氣地瑟縮着躲在她身後探頭探腦。

...這豹子精連鬼王都不認識,還好自己算是冷靜,若是直接殺了進來,怕是妖魔兩族與冥界就要翻天了吧。

悅漓眼角抽了抽,恨鐵不成鋼地把它丟出來一腳踹到了門外。又反手收了銀槍,深吸了口氣,對他微微欠了欠身子,笑得恰到好處:

“悅漓不知鬼王遠赴妖界,若有怠慢還請您見諒。

只是不知鬼王光臨是所謂何事?”

鬱壘的視線涼涼落在她臉上,

明明和從前是一模一樣,卻又從裏到外都透着濃濃的疏離,她對着一個門將尚且活潑靈動,轉過身對上自己卻是客氣得滴水不漏...

這樣變臉的功夫倒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

天庭的密探回的消息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能親自來尋個答案。

古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給他繫上鈴鐺的,便是面前眉頭緊鎖的小妖精了。

小妖精可不知他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在隔他幾步遠的距離停住了腳步,伸出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王上?”

鬱壘依舊沉靜地望着她,猝而捉住了眼前左右擺動的手腕,她一時沒有防備,身子被帶的往他的一側傾過去,只聽他笑道:

“也沒什麼事,不過閑的無聊,來看看你。”

“...”

這!只!惡!鬼!

悅漓用力掙開桎梏,剛要發火,又見他揚了下眉梢:

“說來你這妖界管得着實不大利落,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都敢往裏頭鑽。”

悅漓一愣,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桌案一旁還歪着只滿身是血的妖,面容可怖,極其慘烈。

被打成這樣,嘖嘖嘖,怪不得嚇住了花豹。

可說是妖吧,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大對勁…

悅漓正想蹲下身子好好看看,卻被他揪着后衣領往後扯了扯:

“仔細髒了你的眼。”

隨後隨意捏了個咒,一支黑木捲軸從那身血衣里飛出來掉在腳邊,妖精的皮相緩緩褪下去,露出的真身竟是個泛着神光的仙官!

悅漓認得這個捲軸,這是大婚之日鏡玄為她所題的妖魔兩界的並族書。多虧有它的旨意,悅漓才能在短短時間裏收歸魔界。

所以說悅漓能在妖界安身立命還有它大半的功勞。如今有人盜取捲軸,顯而易見是要分化妖魔兩界,斷她一隻臂膀。

而且這人,還是個仙官,是天界派來的!

悅漓的面色變了變:“這是怎麼回事!從哪兒捉的?”

既然已經得了手,不趕緊回去交差,怎麼還敢在妖界逗留?

他言簡意賅答道:“問道堂,來盜聖璽的。”

說起來,鬱壘也不容易。

他本是正正經經前來拜訪的。

之前特地去問了老鬼秀才,秀才苦口婆心勸他一定要知禮數,斷不可冒進,嚇跑了人家女孩子。

鬱壘想了想,小妖精雖然大概不見得被他嚇跑,但秀才畢竟飽讀詩書,說的話也是很有可取之處的。

於是鄭重其事備下禮物,遞了拜帖,只是剛入妖界,便察覺到一絲微弱的仙氣,一路躲藏鬼鬼祟祟。

鬱壘跟過去,卻見一個披着妖精皮的仙官在悅漓殿裏翻箱倒櫃,他臉色一沉,再顧不得什麼規矩禮數,直接殺了進去。

殿裏的動靜驚動了看家的花豹,他進來時剛好看到滿身血污的妖精和端端立着,慢條斯理拿手帕擦拭着手指頭的鬼王。

小花豹腿一軟,勉強扶着門框起身,緊捂着嘴躡手躡腳往外走,一步接着一步越走越快,最後竟是化回本相跑了起來,終於在妖精窟界口撞上了悅漓。

這件事,鬱壘不僅沒錯,甚至可以說是救了妖界一回,可他不屑於解釋,悅漓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曲折,只是冷淡着一張臉:

“今日多謝鬼王相助。只是冥界與悅漓有過節在前,王上還是多多避嫌才好。”

鬱壘頓了一瞬,繼而冷冷打量着她,嗤笑道:

“如今天界亂的很,妖魔兩界又起內亂,你當真要在這時候與我劃清界線?”

她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你都知曉了?天界有你的人?”

雖是問他,但心裏早已明了。

只是驚詫於他竟如此膽大妄為,究竟他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躲過重重篩查將密探安插在九重天上。

如此看來,鬼王出世的傳聞不似作假。

亡靈復生,天下大變!

不知他給六界帶來的,究竟是福祉,還是禍端。

“我瞧着你雖算不上聰明,但也不至愚笨的地步,是多個朋友還是不惜與冥界為敵,孰輕孰重,自己好好琢磨。”

老秀才的話雖然有理,但卻着實委婉憋屈,不如逼她一把來的痛快。

鬱壘老早便知道,這小妖精最是喜歡裝傻充愣,就算把道理明晃晃擺在她眼前,她都能捂着眼當看不見。

這種時候,禮數規矩都不頂用,直接給她只一條路,她便只能乖乖上道兒了。

果不其然,確認他的神色不似作假后,悅漓不着痕迹地翻了個白眼,回過頭面對他時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唇角扯出不高不低的漂亮弧度:

“王上與我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自然是一條船上的,不用見外不用見外。”

不是敵人就是朋友...可真是道難題呢~

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跟這位做對啊!!!

打又打不過,更何況現在自己正是孤立無援,這話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嘛!!!

鬱壘似笑非笑,捲起陣風拖着捲軸鋪開在桌面上,下巴一點:“過來瞧瞧,可有什麼不妥當?”

悅漓聽話地往他那邊小步小步地挪,心裏卻是驚濤駭浪,恨不得把這小鬼大卸八塊。

卑鄙!無恥!

他卻全然不在意她這副藏都藏不住的心思,挑眉問道:

“還不過來,等着我去抱你?”

“不...不必,我這不是來了..”

悅漓氣得牙痒痒,但還是斂了怒氣,認命地走到他身旁。

不就是仗着自己修為高...

總有一天...

她趁他偏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等着!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收拾地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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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只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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